《半个太阳》红色袖子

9、白玉堂和赵祯的往事

　　9、白玉堂和赵祯的往事

　　展昭略微有些慌张地出了花语的大门，冷风一吹，清醒了以后，越想越生气。重新思考了来到附中之后的种种经历，白玉堂这个家伙的形象渐渐清晰了起来。别扭小子，幼稚小子，虽然对自己还算不错，但是他这种个性真是非常伤人，让人极度不爽。

　　展昭没有注意到，自己一直在咬牙，这种表情很少在平和的展昭脸上出现，就连身边的赵祯也饶有兴趣地打量了展昭半天，才想起来提醒他。

　　“展昭，别咬了。”赵祯的声音在忍笑。

　　“什么？”展昭愣了愣，疑惑地看了看赵祯。

　　“再咬就咬破了，你的嘴唇。”赵祯摇了摇头，原来展昭也没有看上去那么成熟，也是小孩子一个。

　　“哦，”展昭郁闷地皱了皱眉，放过了自己满是牙印的嘴唇。

　　“有空吗？我们谈谈。”赵祯叹了口气，看了看展昭，“被他一搅和也没吃上饭，跟我来吧。”

　　展昭没拒绝，虽然已经气饱了，但是胃的确在抗议。明天要检查身体，不能吃早饭，今天晚上这顿晚饭是不能省略的，不然会疼死。

　　“好，”展昭赌气一样，狠狠地说，“听你的，去哪里随你的便，只要别让我看见那个家伙。”

　　“呵呵，放心，他找不到。”赵祯摇了摇头，没辙地带路往前走，“其实你们俩……”想了想，还是把下一句话咽了回去，这两个人的别扭，其实是半斤八两吧。

　　跟着赵祯坐上了出租车，车子上展昭还在赌气，越想越委屈。长这么大，虽然见识过不少冷暖世故，却从来没有一个人能把展昭气得七窍生烟。也从来没有一个自称为自己的朋友的人，会如此霸道地限制他的自由。可是偏偏这个白玉堂，就这么做了，天经地义地做了让展昭不爽的事，而且展昭发现，自己除了生气，一点办法也没有。因为，是自己给了他机会，是自己主动去结交他的。自以为是，以为了解他，以为能理解他的孤独，原来根本还是两个世界的人！

　　赵祯一直没有说话，静静等着展昭顺气，直到来到饭店门口，才苦笑了一下，“好了，再气就直接把胃气坏了，也不用吃饭了。”

　　“哦，”有些不好意思，展昭下了车，才注意到赵祯把自己送到了什么地方，“咦？这里是……”

　　“今天是你请客，不记得吗？”赵祯微微一笑，指了指前面跟高档一点关联都没有的小饭馆，对展昭说道，“整个汴梁我最喜欢的饭店，很好吃，而且价钱公道。”

　　“嗯，应该很好吃，”看见赵祯自信满满地推荐，展昭突然很感兴趣，也笑了。

　　饭很好吃，填饱肚子以后的展昭心情也略微好了一点，这时候赵祯才轻轻笑了笑。

　　“我很好笑，是不是？”展昭皱了皱眉，“我知道，在你眼里，我跟白玉堂一样都很好笑。”

　　“不是，”赵祯很认真地摇摇头，看着展昭。

　　“展昭，你一点也不好笑，白玉堂也一样。”微微叹了口气，赵祯笑了笑，“其实每个人都会做一些可笑的事情，尤其是我们这个年纪，只不过这所学校里面的人都太压抑了，他们都忘记了自己的年纪。还好你没有忘记，白玉堂也没有。其实我很羡慕你们。”

　　“这种伤人的态度，这种几乎自己封闭自己的表现，真的好吗？”展昭的眉头皱的更紧，“班长，我不知道你跟白玉堂之间有过什么过节，我只知道，这样的朋友让人心情很不好，很不舒服，我！”

　　“可是你还是想跟他作朋友，不是吗？”赵祯笑了笑，看着展昭略微有些激动的表情，“他是个很单纯的人，有一说一，这种个性我很欣赏。但是同样是这种性格，在附中就很麻烦。我跟他……在小学的时候就是同班，之前，我们也是不错的朋友，至于他为什么讨厌我，我想讲个故事给你听。你可以答应我，听完了之后，不要武断，要尽量理解我吗？”

　　赵祯的表情很认真，甚至有些忐忑，展昭看得出来，这是一件很不简单的事，甚至会改变他对赵祯和白玉堂的所有看法。直觉告诉展昭，不该卷进来，可是真的非常不喜欢被这样莫名其妙情绪左右，所以，他选择听。

　　“班长，你说吧，我保证，一定尽量客观。”

　　赵祯点了点头，眼睛越过了展昭，微微笑了笑。

　　“两年前的我，就像现在的你，因为一些特别的原因，离开了原来的贵族学校，转到一所陌生的小学，跟白玉堂同班。来到那里的第一天，我就发现了白玉堂的与众不同。他不像现在这样冷漠，相反，他很热情，很有正义感，虽然是班上年纪最小的，却对班里所有的同学都很照顾。你该知道，他不是个欺生的人，他对你相当好，是不是？”

　　“嗯，他的确很照顾我，”展昭点点头，如果这些照顾不要这么霸道，也许更能让人接受。

　　“他当初也很照顾我。”赵祯笑了，似乎在回忆着什么，“我从来没有过兄弟姐妹，可是我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别人都需要什么，要怎么做别人才会喜欢我。从对待父母，到面对亲戚朋友，再到面对初次谋面的陌生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已经习惯了，也许就是虚伪吧。所以看见白玉堂的时候，我是真的被震撼了，原来真的有人如此有正义感。那所学校里面的同学大都不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大家平等，友爱。虽然也有些摩擦，也经常打架，但是每个人都不往心里去，是真的好朋友。”

　　“那么……后来呢？”展昭难以想象，白玉堂从前是赵祯描述的样子，那么是什么原因让他变成了现在冷漠的白玉堂呢？

　　“后来…….”赵祯迟疑了一下，叹了口气，“后来，学校里面出了一件事，有几个外校的高年级学生来学校挑衅。当时的白玉堂是班长，为了维护同学，他带头跟那些流氓学生发生了冲突。”

　　展昭心里微微一颤，“应该……吃亏了吧。”毕竟还是小学生，对方既然是流氓，不会那么容易对付。

　　“是吃亏了，”赵祯皱了皱眉，“而且最麻烦的是，那些流氓学生也是有来头的，其中一个就是庞昱。”

　　“庞昱……”展昭一愣，“姓庞的……”

　　赵祯点了点头，“庞教练的弟弟，庞小蝶的哥哥，司法部长的二公子。”

　　“原来是这样，”展昭想起白玉堂提起庞家时的表情，轻轻叹了口气，“难怪他……后来这件事是怎么处理的？”

　　“当时参与打架的人太多，场面很混乱，有很多人受伤，其中庞昱也受伤了。虽然他是高中生，但是说起来惭愧，白玉堂，加上我，还有几个男生都是能打架的人。我想他从来也没想到，会遇上我们这样的学生，这么难对付吧。”

　　“你也知道，庞家的势力是很大的，后来庞昱的父亲知道儿子受了伤，不依不饶地要追究。因为白玉堂跟我也参与了这件事，他也不好发作，只好拿学校其他学生撒气。”赵祯苦笑了一下，“校长顶不住压力，把所有参与打架的学生都记了过，却没有处理我跟白玉堂。白玉堂那么讲义气的人，怎么能让别人替自己受罚，所以他直接找到校长，要求只给他一个人处分。”

　　“不会的答应吧？”展昭的眼神黯然，看着赵祯点了点头。

　　“当然不会，”赵祯苦笑，“所以当时我们商量好了，要一起向教育部抗议，我跟白玉堂是发起者。”

　　“那小子……”展昭微微一笑，还真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我们自信满满地筹划了很久，白玉堂在被处分的同学面前发了誓，我们一定要共同进退。可是在提出抗议的前一天，我爸爸知道了这件事，狠狠地骂了我，”赵祯自嘲地笑了笑，“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一直教育我要正直勇敢的爸爸，心里会有那么多想法，我完全不知道的想法。我的人生观，在瞬间就被他否定得一塌糊涂。我想，白玉堂在那一天也接受了同样的冲击，或者没有。可是这件事的结果就是，我退缩了，他一个人坚持到最后，在被我背叛之后，一个人坚持，然后失败。”

　　“是……这样吗？”展昭迟疑地说，还真是难以置信，白玉堂经历过这样的事。

　　“后来，你能想得出吗？”赵祯盯着展昭的眼睛，问道。

　　“白玉堂说了共同进退，就一定会做吧。”展昭想了想，这也是他能想象得出的唯一答案了。

　　“你很了解他。”赵祯笑了，笑得很深，却有些很浅的难过闪过眼底，“如果是你，应该会坚持到底吧。”摇了摇头，赵祯看着展昭，“他的确坚持到了最后，跟所有被处分的同学一起，拒绝了所有针对他的优待政策，包括最后的升学。”

　　“那么说，他进附中是……”

　　“被学校记过的学生自动失去升入附中的资格，所以他开始的时候死也不进附中。开学一个月以后，不知道他妈妈用了什么手段，最后他不得不妥协，才进来了。”赵祯笑了笑，“毕竟他也是小孩子，斗不过大人。我跟他的不同，就是我没有争过，而他争到了最后。所以他看不起我，甚至讨厌我，不过既然选了，就不会后悔，我接受他的态度。”

　　“现在我说完了，你怎么看？”赵祯很平静地看着展昭，等着他的回答。

　　“我……”这个故事还真是复杂，展昭沉思了很久，想得很认真。

　　“班长，我想，没有人有立场要求别人为他去牺牲吧。白玉堂的做法我很欣赏，你的做法，我也理解。”展昭轻轻摇了摇头，“也许换成我，又是另外一种可能了。”

　　“你真的很喜欢给别人留面子，”赵祯笑了，笑得很轻松。

　　“不是面子，我说过，我从来都不是完美主义者。”展昭认真地看着赵祯，“不管附中是什么样的学校，我希望我能有你们两个好朋友，或者，更多的好朋友。”

　　“真的还有机会吗？”赵祯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白玉堂这小子，除了黑就是白，他没有灰色地带。”

　　“每个人都不同，可是每个人都需要朋友，”展昭笑了笑，“班长，我很想看看原来的白玉堂，所以，我会努力试试。请你，帮助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