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大厦1302》叶萝

17、五

　　星星好多哦！呃，不对！应该是眼冒金星才对。

　　发生什么事了？我忍着身体的不适感，抚着额头，用力地回想着发生的事情。对了，因为财政危机，所以就很自然地偷了……是“借”了大厦花房里的玫瑰，拖了曦灵出来卖花……然后在酒吧门口碰上了“全是畜牲”（是叫这个名字吧？）被请白吃白喝了一顿，之后差点被下药，遇上了酒吧老板的“英雄救美”……再来就是撞鬼，被要求帮忙……然后被丢出酒吧（唉，好人难做啊！），本来以为这样就可以轻易地脱身了，毕竟我帮不上什么忙嘛，谁知道却被突然涌现力量的兰儿攻击（算是攻击吧？），在那之后呢？我死了没？

　　猛地坐起身子，随着一种虚脱的晕炫感，我强撑着睁开眼睛检查着自己的身体状况……还好，手脚都还在，身体也还有温度，除了有点虚弱和脑神经一阵阵的抽痛之外，好象也没有受伤的迹象。

　　“呼——”看了看虽然洒了一地，但还算“健全”的玫瑰，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刚才的兰儿是怎么了？我现在想想还真是有点后怕呢。不过之后又发生什么事了？兰儿去哪儿了？虽然有点担心她，但我也不想她突然冒出来吓我一跳。算了，反正这件事情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也许是她自己想通了，所以去找别人了。阿弥陀佛，别再来找我就行了。

　　稍事休息了一下，觉得身体好一些后，我才拾起身边散落一地的花，站了起来。虽然还是有点虚弱，双腿直发软，而且冷的要命，但撑回家去应该还是可以的。而且我也觉得体力正在恢复中，虽然只有几分钟而已，但已经觉得没那么难受了。

　　真是倒霉的一天啊！我靠着墙边泄气地想着，花没卖出去，还遇上了我最怕的鬼，结果差点儿玩儿完了。希望曦灵那边的情况会好一点，我是没什么指望了，今晚的收入可全靠她了。对了，去看看吧！说不定她已经卖完了花，正在找我呢。

　　待体力恢复了七七八八，并再一次看了看周围，确定不会有什么突然蹦出来的“东西”后，我才拖着沉重的步伐，向巷子口移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边卖花的小孩越来越少了，如果他们全卖完回家或是转移战场的话，那情形应该对我们有利。

　　拖着快要冻僵的身子，我哆哆嗦嗦地穿过两条马路，来到和曦灵约好的地方，只见那里围了一大群的人，却不见曦灵的身影。咦，人呢？

　　我站在人群边上东张西望着，才160的身高不时被从人群里出来，而没看清路况的人给撞到一下，这让我的无名火顿时冒了上来。

　　搞什么啊？今天晚上已经够倒霉了，现在又找不到曦灵，这会儿还被人撞，这世界是怎么了？还有，这群人都在看什么？拿着花在参加集会吗？呃？花？

　　又被撞了一下，我才发现从人群里出来的人居然每人手中都拿着一支玫瑰。不会吧？怪不得我的花卖不出去，原来有人在这里抢生意！

　　不行！用力地捧着花篮，我猛的一头往人群里钻去。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在这里跟我抢钱！

　　好不容易冒着被吃豆腐的危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挤进了人群，眼前的情形却让我目瞪口呆。只见曦灵笑容满面地坐在中间，周围放满了玫瑰花，还有几个看上去很可疑的人在那里拍着照。

　　“曦灵，你在搞什么？”

　　“阿紫，你回来啦！”一看见我，曦灵立刻兴奋地向我挥着手。

　　“你管我回不回来！我问你，你在搞什么鬼？”

　　“在卖花啊！”曦灵露出了洁白的牙齿，笑得灿烂极了，灿烂到我真想揍她。

　　“那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的花啊？”

　　“哦，你说这个啊！”曦灵笑笑地看着周围的“花海”，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我看那些卖花的小孩子好可怜，所以就帮她们把花拿来卖了。”

　　“什么？他们放心交给你卖吗？”这这这，这算不算是赚到了啊？

　　“不是啊，我用金子跟他们换来的啊。”曦灵的话刚落，周围就传出一阵抽气声。差点忘了还有围观的人群了。

　　“金……”不行了，眼前又开始冒金星了。“你有金子？”她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对啊，反正我留着也没什么用，好象他们都很喜欢，所以就用来换花了。我想你正好想卖花嘛。”这回人群中传来了捶胸顿足的动静。

　　我哪里想卖花了？我欲哭无泪地望着她，一个没站稳几乎坐倒在地。早知道曦灵有金子，我何苦出来卖花啊？“金子呢？”过了最初的晕眩感后，我立刻象周围的很多人一样，双眼冒着金钱符号地望着曦灵。有钱谁还要大夜里的出来吹冷风啊？那种“耀眼”的东西还是由我来保管比较好。

　　“全给那些孩子了啊！”

　　“什么？”我失控地凑近曦灵的耳边大叫着，害得她忙向边上闪。同时注意到还有不少同样的“惊叹”传了过来，其中还夹杂着“白痴”、“傻子”这一类的结论语。“全给别人了？”

　　“是啊，我留着没用嘛。本来就不想带在身上，来你这里时忘了丢掉了，后来也没想起来……”又是一阵哗然，其中还有着不相信的窃窃私语。当然，有谁会想把金子丢掉，难道嫌钱烫手啊？

　　不行，不能和她生气！我无力地想着，毕竟妖和人类的价值观是不同的。可我还是觉得心脏病快发作了。呜……金子！我最近除了撞到霉神，是不是还撞到穷神了？

　　“对不起，‘那位’请让让好吗？你影响到我们拍照了。”身边传来了不耐烦的声音，而喊话的对象好象还是我呢。

　　“你说什么？”还没从打击中恢复过来的我，一脸茫然地望着身边那个手拿相机，长得象发酵过的馒头，腮帮子上布满了青青黑黑的，脏兮兮的胡碴子，明明穿得邋里邋塌，还一脸不耐与自傲，年约三十几岁的男人。

　　“对，就说你呢，别影响我们拍照。”男子不以为然地扫了我一眼，活象我欠他钱没还，又死皮赖脸地想再问他借似的。天知道，我根本不认识他好不好！

　　算了，这种人还是别理他的好。我现在可没力气跟人吵架。拉了拉身边的曦灵“走吧。去别处看看，人家要拍照呢。”

　　“哦。”曦灵很干脆地应了一声，然后开始收拾花篮。

　　“唉！”那个男人又急急地叫着，“那位‘先生’你别走啊，我是要给你拍照啊！”

　　“嗯？”我和曦灵一起不解地看了看对方，在互望一眼之后，很自然地由我出面问道：“你说什么？”他叫的“先生”应该是指曦灵吧？

　　“我是要给那位卖花的‘先生’拍照。”男子又是一脸不耐的说着。

　　“曦灵干吗要让你拍啊？”我口气不好的问道。这人的态度让我直想揍人。而且曦灵也不是先生啦！没长眼睛的……不对，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大瞎子！

　　“这个，”那位男子似乎是看出我对他有意见似的，可能基于我和曦灵是“一伙”的关系，连忙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赔着笑脸，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了一张名片递给我道：“是这样的，我叫孙异，是《新星》杂志的摄影师……对了，你知道《新星》吧？”

　　《新星》不知道，猩猩道是见过，在动物园里呢。我一边接过名片，一边火大的想着。

　　看我似乎没什么兴趣，男子立刻开始做起了介绍“我们的杂志是专门发掘一些有潜质的新人偶像或模特儿，与演艺界有联系的杂志，也就是俗称的‘星探’或是‘造星工厂’，对了，有很多现在走红的明星都是我们发现推荐后一炮而红的呢，象是歌星罗航、偶像红星张悦月、阵弈、名模韩莉……”

　　“韩莉？！那个名模韩莉？”住在808的那个美女？一听到韩莉也是《新星》发掘的，我不由得立刻产生出了一点兴趣与亲切感。

　　“对对，你也知道她啊？”看我似乎有了点兴趣，那个孙异更加起劲地套着近乎。

　　“对啊，她就住我楼下！” 虽然只和她见过几次面，见面时最多也只是点个头算是打招呼了，但我并不象其他很多的住户那么讨厌她，总觉得她看上去虽然有点冷漠高傲，而且因为给人当情妇，所以风评不太好，可总觉得她其实是个不错的人。可能是直觉吧！因为至少我朝她傻笑时，她总是会回应一个虽然淡淡的，但却不会让人感到冷漠的笑容。而且有一次在电梯里遇到她，当时我有些不舒服，她在走出电梯时还特地停了停对我说：“你的脸色不太好，小心注意身体。”虽然就这么一句，但至少能感到她并不象外表所表现的那么冷漠，因为之前我们几乎都没说过话，可她却并没有因此而忽视我当时的身体状况，并毫不吝啬地表露出关心，所以，这样的人不会差劲到哪里去啦。

　　“楼下？”孙异似乎对我的回答有些诧异，而他身边那几位象是他同事的人立刻围过来追问道“你们是邻居？那她住的房子是不是她‘男朋友’帮她买的？你认不认识她的‘男朋友’？她真的在和有妇之夫交往吗？”也许是职业的关系，那些人立刻露出一付猎犬的嘴脸，三八地探听着消息，还拿出了笔记本。而周围的人群也有不少人竖起了耳朵，象是很感兴趣的样子。

　　“不知道！”我反感地大声地回答道“我只见她一个人住！从来没看到过她有‘男朋友’！” 就算不常出门，但至少新闻我有看，基本的常识我还是有的，当然知道那些人在想些什么。我才不会让那些没天良的家伙乱写我朋友呢（自从上回被关心过之后，不管韩莉愿不愿意，我已经直接把她升级到朋友的等级了）。

　　听了我的话，那些原本兴致勃勃的，象是记者的人，立刻没了兴趣，但仍有人不死心的，语带轻蔑地追问道：“你真的不知道吗？韩莉和有妇之夫交往的事又不是什么秘密，你不用替‘那种’女人掩饰啦。”

　　“什么叫‘那种’女人？你要是国语没有学好的话，回幼稚园重新上学去！韩莉惹到你了吗？在你说别人之前，请先回家照照镜子，并问问周围的人对你有什么看法，再去决定你是否有资格用这种语气来谈论别人吧！”一向少与人有冲突的我，竟然控制不住地向那人吼了回去，并因为气愤而身体微微地有些颤抖。韩莉的事情我也听到过不少风言风语的，但从子惜那里听到过比较中肯的评语。所以，虽然并不能说我赞同她的做法，但我知道事实并不象别人说的或想的那样的不堪。而且，就算是我不曾认识她，但也无法苟同那些以偏概全、不负责任地随意向人泼污水的报导。

　　“阿紫！”可能是因为从来没有见过我这么生气吧，曦灵也被我吓了一跳，在一旁不安的叫着我。

　　“你这么维护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啊？别吝啬嘛，我们有向大众报导真相的义务。”那人居然并没有因为被骂而生气，反而更加感兴趣地追问着。

　　“你……”怎么会有这种厚脸皮的人啊？“曦灵，回家了。”我决定不再理会那种人，拖着曦灵就准备离开。

　　“等一下！”孙异忙出声叫住了我们，并丢给同事一个警告的眼神。那人见状后也只得摸摸鼻子不再追问了，但嘴里却咕哝了几句。

　　“我说了我不知道韩莉的事情！”

　　“我不是要说韩莉的事情。”孙异笑着打着圆场“我是想和你朋友谈谈，想问‘他’有没有兴趣做我们的专属模特儿。”

　　“模特儿？”

　　“对啊，你朋友潜质不错，再经我们包装推荐的话，很有大红大紫的机会。好好考虑一下吧。”

　　“有钱拿吗？”先不管旁边那个讨厌的家伙，这个孙异的提议似乎很有种钱的味道哦。

　　“当然，我们会付酬劳的，如果‘他’将来红了，还有机会拍电影、电视剧、出唱片呢。到那时，钱根本不是问题。”

　　“真的？”我两眼放光地望着对方。好棒，听上去好象都很赚钱的说！

　　“小姐，这可是你朋友的大好机会呢。如果‘他’成了明星，你也很沾光啊！”

　　“那我是她的经济人！”别的先别说，想赚钱一定得占个好位子，知识、常识、电视全都告诉我，经济人绝对是个好康Ａ。

　　“呃？”孙异呆了一呆“这个……”

　　“不行的话，一切免谈！”再笨也该知道，这种时候一定要摆高姿态。

　　“这……”孙异看了看曦灵，似乎在心中衡量着利益得失，在经过一翻交战后，终于咬了咬牙，下定决心的道：“好，成交！”

　　耶！万岁！在曦灵那茫然的目光中，我很成功地把她卖掉了……不对，是为她铺设了美好的前景！我仿佛看到，可爱的银子正在不远处向我招手。虽然今天遇到了不少的倒霉事，但最后还是发生了好事。只要别撞鬼，人生还是很美好的啊！呵呵……

　　好热！兰儿口干舌燥的望着周围那片紧贴着她，形成一个球状空间的火焰，意识正在一点点的流失。

　　真奇怪！她想着，原本以为死了之后就再也不会有感觉了，谁知道除了会因为蓝威而心痛之外，此刻竟然还能感觉到火焰的灼热。她不知道那个叫叶紫的女人，为什么会释放出这种能对她形成攻击的火焰——因为之前，就算是站立在火中（当然是普通的火了），也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最多是令她觉得有一点点的行动被困而已，她的灵体也始终是冰冷的——她知道，那绝不是寻常的火焰，这足矣令她魂飞魄散。但最奇怪的是，此刻那些火焰却似乎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只是在她的周身形成了一个火团。但虽然不能对她造成直接的伤害，但那种灼热感却几乎随时都会将她的灵体蒸发。

　　我会死吗？兰儿问着自己，但这有可能会变成现实的答案，却并未令她感到惊恐或害怕，反而有种将要获得解脱的轻松感。她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如果最后能在这温暖的火焰中消散的话，这也许是她最好的归属了。毕竟她在这个世上逗留了太久了，久到她最近开始觉得自己似乎不再完全是为了蓝威而留下了，那种希望看到他得到幸福的想法似乎有点变质了，她似乎只是为了想留在蓝威的身边而留下。这种想法开始令她感到害怕，虽然她不知道产生这种想法最终会令她产生什么变化，但她确确实实地感觉到自己有些地方在改变。

　　“你想死吗？”

　　突然间出现的，仿佛充斥了整个空间的，低沉而充满嘲讽的声音，令兰儿不由地猛地睁开眼睛，紧张地四处张望着。

　　“我问你，你想死吗？”嘲讽的声音再次响起，就好象是在山谷里风声的回响一般，遥远、空洞、神秘却又令人敬畏。但如果说还有什么不足的话，那就是其中所夹杂着令人费解的愉悦令那气势略打折扣，但同时也显得多了一份诡异。

　　“谁在那里？”兰儿有些慌乱失措地问着，但却因为烈焰的灼烤而使声音有些沙哑。

　　“我是谁并不重要，”声音的主人似乎并不急于显身“重要的是你的想法是怎样的？要就这样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还是继续留下来，完成自己未了的心愿？对了，顺便提醒你一句，永世不得超生可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情。”

　　“我能做选择吗？”兰儿的心开始动摇了，听对方的口气，他似乎能够帮自己。其实她并不想真的离开蓝威，两种心情始终摇摆不定。

　　“我不是正在让你做选择吗？被毁灭还是继续留下？”

　　“我选择留下的话，你能帮我吗？”

　　“我不会帮人，但可以跟你做交易，并为你指明一条便捷之路。怎么样，要不要和我做交易？”

　　“这……”会是什么样的交易？兰儿有些犹豫不决。“会不会对蓝威造成伤害？”

　　“放心，‘我’不会去伤害蓝威的，我只是和你做场交易，只向‘你’收取代价而已，其他人与我无关。”

　　“你要向我收取什么代价？”要不要试一试？也许这次真的是个机会。

　　“我要的代价很简单，只要你完成心愿之后，灵魂跟我走就行了。”

　　“为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收取游魂的死神，帮你就算是提高业务的促销活动吧（笑）。你要不要做选择？我的时间可不是很多，而且你应该知道，你周围的火焰可不是普通的火焰，我用来挡住它的法力就快到极限了，万一我挡不住了，就算你想和我交易也没那命了。”

　　“我……”

　　“快决定！”对方似乎有些不耐烦了，而火焰在这一瞬间似乎更灼烈了，向兰儿所在的中心位置逼近了几分。

　　“好，我和你交易！”兰儿咬牙下了决心，她想要留在蓝威的身边。

　　“很好！”对方似乎笑了，而与此同时，在黑暗的前方的某一处，猛的产生一道强光，一个黑色的六角星在强光中向着兰儿撞击了过来，在兰儿还来不及尖叫时，那黑色的六角星撞开了火焰，随着火焰的消失，那六角星也变成书本大小，印入了兰儿的胸口，消失不见了。

　　这是什么？兰儿惊慌地抚着胸口，但那里却什么也没有了。

　　“很好，契约成立了。”一个修长的黑色身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你……”兰儿睁大眼睛，如受惊般望着对方那不同寻常的俊美的五官，以及那嘴角所噙着的那抹恶魔式的浅笑。但这些都不足矣令兰儿震惊，她受惊的原因是对方那如精灵一般的尖耳朵；披在身后的，深蓝到似于黑色的长发以及那预示着其身份的，理应显得很不协调，却又邪恶的相配的，那长在额头两侧的尖角——恶魔的尖角。

　　“恭喜你，契约者。我叫鬼将！希望我们会合作愉快！”鬼将裹了裹身上的黑色的抖蓬，“哗！”的一声张开了背后那有如夜暮般迷人而神秘的黑色羽翼，火红的眼睛闪动着魅惑的魔力，低沉着声音笑着说道。

　　突然间觉得一阵晕玄的兰儿却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只望见了那微笑着的迷人嘴角处，有如吸血鬼一般的尖锐而邪恶的，尖尖的犬齿所闪动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