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天青》石珀

21、第 21 章

　　“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相聚离开，都有时候……”启唇间，无意低吟，竟出摄魂音，月下之姿，看不出面貌，却道是晓寒清冷。青丝未绾半遮面，目光流莹肆泻，朱唇间品酌着一杯佳酿，微微笑绝世于人间。风吹拂，衣袂翩翩，抬望眼，青丝扬扬，顾盼间，月色风情。
　　继而放下杯中物，顺手牵起一琴，修长的双手随意捻来，琴音清冽却瑰丽，像是漫天烟花流星尽又似凄凄窃窃子规吟。朱唇轻启，靡靡勾魂音，“醉卧阑珊夜，灯火尽迷漫，守得酒杯中，留得是相思，红豆难寄情，花开花又落……”
　　看得哥哥一人，坐在掩芳亭中，虽是初春，但晚间终究还是凉极，琼脂般的鼻子被冻得通红，而皎洁如月的脸上更说不清是因风吹还是酒气引来的一层绯色。九宵那日便被他夺去，现在他手中，更显得熠熠生辉。信手捻来的一曲，便是那般另人动容，只是琴声哀婉如凤鸟悲鸣，而哥哥的慢声念词，却让人痛其心骨。
　　“锦儿……”被风吹久了的嗓音显得沙哑，却是比平时更媚上了几分。我身体一紧，背上冒起了丝丝冷汗，没敢上前。“你为什么要这般对我，恩？”原来他只是喝醉了，一个人又慢慢地念叨起来。
　　“我对你是如此之好，可是你……呵呵…我…我该恨你才是，若不是……你……”说着，眼角边却滑下了一滴泪来，泪水顺着那颗朱红色的痣慢慢落下，让人不禁觉得流下的是血，娘说，眼角有痣的人，命运多舛，而有着红色泪痣的更是如此。所以，娘是苦命的人，终其一生没有得到爹的心，而想及哥哥，我便忍不住的心疼。若不是我，现在的他该如何地意气风发。
　　“瑟，你喝多了。”突然，哥哥身边出现了一个女子的身影，我暗自侧过身，躲得更隐秘了，偷偷望过去，没料她却背对着我，一身淡红衣裙，可能因为天冷，加了条白雕毛小坎肩儿，腰肢细细，不盈一握，玉手纤纤，执起块紫红纱帕帮月瑟搽试着嘴角的酒渍，而月瑟双眼含笑，风情万种，缓缓抬起手，将女子的臻首扣下，吻了过去。
　　“呜……”女子忍不住低呼一声，转而巧妙地推开了月瑟道：“瑟，我们回去罢。”月瑟点点了头，将女子往他身上一揉，便向他的玉梦阁走去。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像是一对神仙美眷，也许如果没有的我的话，哥哥应该早就膝下有子了，只是当年……现在这个女子想必也是北墨口中的月琴，好名字，月瑟，月琴，琴瑟合鸣。
　　只是，哥哥如此，我却仍没有为他而开心，想起刚刚他喊我的名字时的样子，我不禁又是一阵心酸。

　　卷帘而望窗外，已是阳光四射，春色满园，可是我却无心欣赏，整一个头重脚轻的感觉，身体更是虚虚浮浮，站也站不稳当，这时不禁想起了颛龙宸，每次我身体不适的时候，他就不准我起床，只让我躺在那儿，还像个小媳妇似的忙里忙外，什么都要亲自来，而那个时候，我总是很甜蜜，打心眼里的开心，即使喝着苦死了的药，吃着再也没有那么难吃的粥，可是就是很满足，整天就会咧着嘴笑，我开心地就是所有的都是颛龙宸为我做的，而现在我却没有这份福气，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那天定是伤心死了，可是我要的不仅仅是他的伤心，更是他的死心。
　　“凌公子，主上，让你梳洗好去品味园用餐。”一个小丫头道。看着她粉面凝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定是跑了过来。曳邃盟，虽然是刚成立没多少年的新门派，可规模却是相当可观，整个门派的地就比武当少林小不了多少，而住地更装饰得和一大户人家差不多，吃穿用度，通通不比碧华宅来得差，更取了个相当风雅的名字——月上庄。
　　“告诉你家主上，我没有胃口，今儿的饭便不出去吃了。”我回到，按我现在的身体，没走到品味园，估计就被抬回来了。
　　“可……”小丫头露出一脸难色。
　　“没想，请凌公子出来，陪在下吃顿饭竟是这么难得事情。”月瑟穿着身红色纱衣，称得玉肌白净胜雪。领口松松散开，露出美人骨，彼岸花若隐若现。发丝在耳后半绾而上，用东陵玉簪一扣，看似胡乱的扎法，在他身上却是三分俊俏，七分媚。看得连边上的小丫鬟都痴了去，而月瑟却斜蔑了一眼道：“个没用的东西，连请个人都不会。”
　　“主上，饶命。”扑通一声，小丫鬟便跪了下来，整个人浑身发抖着，原本红扑扑的脸上更是怕得没有半点血色。
　　“你很怕我么？”月瑟蹲下身子，对着小丫鬟轻轻地说道。珀色的眸子像似一泓寒潭，悠远清冷，深不见底。小丫鬟，嘴唇颤抖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个字来。月瑟接着说道：“那你想不想不再怕我？去了那地方就不会怕了哦！”话未落，却看见一抹猩红，小丫鬟便倒在了我的脚边，没有一丝血迹，呼吸却停止了，看着她胸口前的猩红花瓣，我忍不住颤抖起来。
　　“你疯了！！你没有人性么？还是个孩子，你怎么下得了手？？！”我毫无顾忌地大吼大叫起来，什么时候人可以变得这般冷血？怎么可以这样轻贱一个人的生命？
　　“没有用的人，自然不必留着。”月瑟淡淡地道，嘴角扬起一道微笑。邪妄至极，也许现在我才知道，为什么他可以管理着偌大的一个门派，还使之能在五年内达到了武林鼎盛的状态。
　　“我也是没用的人，你自可以不留着。”我有点木然，眼前的原本鲜活的生命转瞬间竟如此冰凉地躺在了地上。
　　“呵~你以为我会放过你么？”琥珀色的凤眼半眯着犹如一出新月，闪着一丝异样的光。
　　“以你如今的心性自然不会在乎我的性命。”我的头好痛，不知道是风寒还是因为看了太多事情。一朝一夕间，哥哥就可以改变那么多。和昨晚那掩芳亭时，判若两人。
　　“我不会那么容易就让死。”说着，慢慢地又像我靠近，我往后挪着，腰上重重地撞到了红木圆桌，我咧着嘴倒抽了一口气。
　　“随你。”我退无可退，别过头去，懒得看见他。
　　“呵呵。锦儿真是倔强。”话落，双手环住我的腰，将我抵向桌面，只见月瑟的脸越来越近，我用手去推着他吼道：“你这个见人就要的！”
　　“哈哈……我是个见人就要的？那锦儿你呢？见一个爱一个？先是我再是颛龙宸，下一个呢?他在我耳边怪笑道，手却不安分地又往我身上乱摸。
　　双唇又是一阵濡湿，我狠狠地咬了下去，顿时一阵血腥味充满了口腔。月瑟慢慢地松开了我，唇边流出了一道殷红的血丝。随即他举起手一个巴掌甩了过来，我只觉得脸颊一麻，跌到在地上，耳朵嗡嗡响着，脑袋更是空白茫然。我仰起头，看着月瑟毫无表情的脸而双眼中却是蕴着不可遏止的怒气。
　　“哥，就是这样么？”我苦笑道，不知道是本身就感了风寒还是那巴掌的余韵还在，只觉得浑身无力，头晕目眩。
　　我闭上了眼，就这么坐在地上，靠着墙边，胸口隐隐作痛，心就像是被那巴掌打得彻底地碎了。
　　“来人！”月瑟冰冷地说道。极少有带着语气，永远都是那样平和，有的时候我会怀疑他的心到底是什么长的。
　　“属下在。”是游溟地声音，就像他那样，即使被月瑟废了右手，现在还不是要俯首于他，幸而练得左手刀，不然想必也会被月瑟认为是没了用的人吧。
　　` “把他扔到忘川门去。”说着，月瑟便拂了下衣袖夺门而出。
　　我嗤笑一声，看着游溟一脸无奈的样子，更觉得好笑，此事与又何关？只道是，斗转星移，物是人非，哥哥，我们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