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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韶京篇(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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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来了,就明日再走,我也正好看看你的伤口。”怀仞错开了那个话题,对苏翎微笑道。
“那你的正事怎么办?”
“正事?”怀仞微微一怔,随后想起了他的弟弟,“没关系,有小蹊在处理。”
“小溪?”这是什么名字?
苏翎联想起那名年轻男子冷漠凌厉的眼神,忍不住笑了出来。
怀仞也微微一笑。“小蹊其实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就是性格别扭了一点。”
听怀仞这么说,苏翎再也忍俊不住,俯在他的怀里大笑起来。
怀仞环抱着他颤抖的双肩有些无奈地苦笑,知道苏翎今天心情不好,刻意逗他开心,只是不知这样快乐的时光可以维持到什么时候?
在屋子里待了一会,怀仞领苏翎去他惯常居住的房间。
老在这个厅堂里待着不好,这里是怀仞日常议事的地方。
怀仞与苏翎并肩走在曲折幽静的山径上。
方才的不愉快已经过去,怀仞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给苏翎披在肩上。
相处得久了,仿佛很多事都成了自然,苏翎已经记不起自己是从何时开始接受他如此无微不至的照料,也不知道是从何时起习惯了他的存在,仿佛司徒怀仞这个人从开天辟地以来就存在于他的生活中,如今已经是生命的一部分,不可或缺。
不可否认,在他身边苏翎总觉得十分惬意。
怀仞的居处很大,各种建筑依山而建,然而却十分隐秘。
穿过一条条迷宫似的幽径,他们在一间石屋前停了下来。
这是一间雕琢得很精致的玉石小屋,据怀仞说是专门为他准备的,偶尔他会宿在这里。
“要茶么?”
进屋后,苏翎在铺着银狐裘皮的石椅上坐下,那名优雅的男子问了一声,并没有等他回答的意思,径自转身为他泡茶。
上等的茉莉花茶的清香在空气中萦绕开来,与冰国名茶寒山初雪不同,茉莉花茶是一种随处可见的茶,是寻常百姓家的寻常物事。可怀仞泡的茉莉花茶却与众不同,不知道他还加了什么,香气没有一般的那么馥郁,然而却平淡冲和,悠远绵长。
“你泡茶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苏翎浅浅抿了一口。
“能得到监国大人的褒奖,当真是万分荣幸。”
怀仞的眉梢眼角尽是笑意,在苏翎身边坐下来,同样为自己倒了一杯。
“是梅花上的露水?”
水的味道有些与众不同,带着一丝梅花的暗香,然而似乎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苏翎有些不太确定。
怀仞但笑不答。
“对了,苏翎,你看这次的瘟疫能压得住吗?”
怀仞用手指转动着茶杯,片刻,有些不经意地问。
“已经派了慕容序去,他能力不弱。”
“你相信他?”
“我想他应当有这个能力。”
“那么,……”
怀仞沉吟了一下,“你相信他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一切结束么?”
“……我不知道。”
关于这个,苏翎是真的不知道。慕容序的能力的确不弱,可眼下是春天,要控制疫情十分艰难,他能否做到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未知数。
“对了,怀仞,你怎么忽然关心起这个了?”
“这件事多少会对我的生意产生影响。”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怀仞接手的生意五花八门,连苏翎也不甚清楚,不过冰国出了那么大的事,无论是对哪个行业,多少都会有些影响。
“从去年开春以来,就没有安宁过呢……”
苏翎有些感叹,这段时间过得多灾多难,干旱、洪水、瘟疫轮番肆虐,边境上又战争不断,牵扯了朝廷的大部分精力。况且,不管瘟疫这一关是不是熬得过,年景如此凄凉,今年的收成也几乎全部毁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笑一笑,有些无关痛痒。
苏翎道,“怀仞你真是一个很没有同情心的人。”
怀仞伸手为苏翎添满茶,淡然,“不在其位,不谋其事。”
说完又笑,“来年你如果需要什么的话,我可以为你办到。”
“……算了,你们这些奸商,恨不得世道越乱越好,……”
“趁乱赚钱才是你们的生存之道,……”
“不要说得比我还了解似的。”他伸手把苏翎抱过来,低头轻轻吻他,呢喃,“苏翎,倒是你自己,好好保重身子……这段时间,又瘦了。”
“我,……不要紧……”苏翎笑着侧头躲避他的吻,他的气息拂在他的耳边,有些痒。怀仞用身子压住苏翎的身子,不让他动弹,随后吻又落了下来,一路下滑。
丝绸的衣裳被解开了,怀仞把苏翎翻过来,露出苏翎肩背处黯淡的伤口。
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留下了狰狞的疤痕,丑陋地盘踞在雪白的身体上。
怀仞的吻忽然停下来了,久久地抚摩着那道疤痕。
“怀仞?”略显粗糙的手指摩挲着苏翎的后背,引起他一阵轻微的颤抖。
“苏翎,总算你的肩是保住了,……”怀仞的语气有些恍惚。
虽说御医开了方子,可自从怀仞来了之后,就一直在用他的药。
这名神秘的男子调配了很多种药给苏翎使用,在他的悉心调理下,不仅是肩上的伤,就连一向虚弱的身子也好了许多。
可是,无论怀仞的药再如何灵验,苏翎受的伤太深,终究留下了一道疤痕。
“可惜了,如此漂亮的身体。”
怀仞一边说着,低下头去在那道伤疤上轻轻印下一吻。
天际的光芒透过水晶帘子照进房间,映在苏翎洁白的后背上,使他的身体看起来有一种半透明的白皙。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道狰狞的伤痕。
“这么单薄的身体,真不像是带兵打仗的呢。”怀仞再次用嘴唇碰了碰那道红痕,呢喃。
苏翎翻过身体,望着怀仞轻轻一笑。“可是我却比大多数人都做得更好。”
“……我倒宁愿你做得差些。”怀仞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呢喃着过去,纤长的手指抚摩过苏翎的眉眼,又一路蔓延到他的锁骨,“苏翎第一次来杀人是什么时候?”
苏翎的眼睛微微闭了闭,“太久远的事情,已经记不清了……”
“是么?”怀仞轻声笑了出来。
“记得第一次见你时,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弱不禁风的美人,尤其是这双手,在深秋的冷雨中握住酒杯,苍白到了极点,仿佛只要稍微一碰就会碎似的。”他说着握住了他的手。
不其然地听他提起那段往事,苏翎也笑了笑。
那是他十七岁左右的事了。那一年,苏翎刚刚被升为大将军,统领冰国近一半的兵力。
那时的他随着奉昭明的诏命去昌州处理一些事情,回程的时候与侍卫走散了,一个人在路边的一个凉亭里面歇息。后来遇到几个混混,上前来说了一些不三不四的话,苏翎在他们动手之前制住了他们,之后听到旁边有人轻轻鼓掌,回头一看,见到一名俊美优雅的男子——就是后来成为他情人的怀仞。
“说起来,那个时候你并没有出手救我。”苏翎开始翻旧帐。
怀仞轻轻一勾唇角。
他的微笑优雅到了极点,又带着几分慵懒。那男子带着淡淡戏谑的声音传来——
“我只是想看看这样的一个美人,遇到这种事会怎么处理而已……”
“没想到美人你的武功竟然那么好,更没有想到你出手会那么狠……”
怀仞的目光有些迷离,“苏翎,那时侯我就在想,你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虽然身为一名将军,但你的身上几乎没有伤口……”
“那是因为我爱惜它就如同爱惜自己的性命。”
苏翎笑了笑。他身上唯一的一处伤口就是肩上被白虎划伤的痕迹,大凡武人,像他这样的很少,可他自小就被大哥和昭明教诲,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一定不能让它轻易受伤。
“是一直没有遇到对手的原因吧。”怀仞喃喃低语。
苏翎把手从他的掌心中抽回来,“怀仞,还说,你不就是我最大的对手?”
怀仞的剑术可称天下无敌。虽然苏翎也是此中的佼佼者,可每次与他对敌时,都以厘毫之差败下阵来。被这样的一个人用那么懒散的语气夸赞,心里还真有点不是滋味。
他抬眼看着苏翎,笑了笑。
“干什么说那么煞风景的话,你想赢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
……
话虽如此。可是,尽管苏翎每次练剑时,输给怀仞的只有一招半式,却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超越那一招半式。每次想到这里,他就恨得牙痒痒。
“过几天我们再比一场。”他有些咬牙切齿。
“可以,不过要等你的身体再好一些。”怀仞说着又吻了下来,辗转噬咬着苏翎的嘴唇,一路蔓延。
“怀仞……”
“不要乱动。”
“可是……”
“苏翎,你给我专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