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音》苏小秋

3、箫吟断续不成曲

　　荒郊之外，忽闻几缕箫音。原是一个男子，见此景甚美，不由心下一动，便取了箫作起曲来。然而这音却断断续续，连不成曲。那吹箫者似是开始烦乱，眉头紧蹙，又是奏了几音，却仍不成曲调，便索性放下了箫，却也没见他气愤，只听他悠悠一声叹息。

　　——原来，自己竟心乱至此，连曲也作不成了么？

　　他将箫放在手里把玩，看着那一个个的音孔，又是叹了一口气。以往随着父亲不是没经历过大风大浪，而今，却竟连自己最熟的箫也不符自己心意。他可当真会不堪父命？

　　“好景应应好曲。”一个女子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他抬头，只见一个蓝衫女子款款走来，心忽地一缩。

　　这个女子来的甚是蹊跷。且不说她与他主动搭话，更为她的那句话。

　　“好景应应好曲。”——这句话在他听来，总觉得有什么隐喻，然而到底是摸不透这女子的心思，他便也不多说。独倚在树干上，看那袭蓝衫缓缓走进。

　　不一会又听那女子道：“公子曲音转调得当，音律跌宕，本应为好曲，然断续不成曲调，何解？”

　　他不慌，依旧独倚树干，上下打量了来者，没有回答却反问：“姑娘容貌素虽清丽脱俗，然妆成则更甚，却不装点半分，何解？”

　　那女子微微一愣，不想他会如此反问，然也是笑笑，抱了抱拳赞道：“方公子果然好文采。”

　　方之然听她点破自己的身份，心中对这女子的身份更是猜疑，只怕这人是为寻自己而来。可是自己从未与江湖中人打交道，这……

　　沈轩阁。

　　他一下子想起这三个字。是了，定当是沈轩阁派来寻行军令的人！可是……他父亲曾派人潜入沈轩阁内部，虽然未见得内部人员的面容，但衣装到底还是了解的。可是父亲却从未与自己说过沈轩阁内有个蓝衫女子，更何况是这个不假一丝饰物惑其面容的人。

　　这个人……

　　心里不由又慌了几分。然而到底是随父亲四处奔走，得了不少经验，这慌张并未显出。年少的面孔上所有的是少见的安定。只见他眯着眼，有细细打量了那个女子。

　　“华音。沈轩阁四护法。素喜蓝衫。全身皆素，未有一件饰物。”

　　一个声音忽然在他耳边响起。这所言之人与那女子极为相似，那么这人便是华音了？

　　他心下正是高兴，却不由突兀的一愣——这声音从何处而来？他用眼角的余光向四周扫了扫，却未见一个人影。

　　是谁要帮他却不肯露面？若这人不在附近，如何知道他心中的疑惑。若这人在附近，凭他自幼超绝的眼力，如何会发现不了？

　　然而这疑惑是疑惑，他却也知此刻不是深究此事的时候。对面的那个女子，更让他心悸。

　　他也是抱了抱拳，同那女子一般：“华音姑娘谬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