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4 斗酒(修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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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晚上就要回去，难得过几天集体生活，谁舍得走。趁着晚饭老师们都和当地领导应酬去了，我们也要好好的吃喝上一顿。三百多人都在当地小学的食堂里，不甘寂寞的男生们偷偷去买了酒，几箱几箱的扛过来，顿时群情激动。我们女生嘛，自然是喝饮料的，就看着那些男生起劲的干杯，觉得很新鲜。大家吃、喝、玩、乐，开心的不知天高地厚，这时候就算老师们进来，一定也会拉住他们先干两杯。
不过也有人完全心不在焉，比如林新绿同学。每隔五分钟，她就向我报告那边高二的情况，比如什么狄野岩又和一桌人干了一圈啦，比如什么黎雪一直乖乖地形影不离的跟着他啦，比如邱如忆借酒霸着他左手不放啦，之类。我嘛，不忍打断她的谈兴，也只好听着。
“哇，小五，狄学长酒量好大哦，你看他喝这么多都面不改色！”
我不以为然地说：“哼，那当然，他天天出去鬼混，当然锻炼得酒量大。”
“啊？你说他天天鬼混？你怎么知道？”
一不小心漏嘴了……“啊，没有没有，我猜的……”
“噢……哎快看！他往庄学长那边走了哇！”
一听到庄寂的名字，我赶紧往那看。刚才庄寂是一直一个人在那埋头吃饭，旁边人热闹得起劲，却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好像完全不属于这个喧闹烦扰的世界，但是他一个人，虽然冷漠，清寂，却一直都在那里，不会变。
狄野岩走到他面前微笑说：“小庄，你都不和大家喝酒，那总得和我干一场吧。”
大家都知道庄寂唯一也就和狄野岩说话多些，狄野岩算是他唯一的好朋友。加上这可是两大偶像帅哥，于是都涌上去看热闹，新绿也硬拉着我挤上去。
庄寂摇摇头说：“我不喝酒。”
狄野岩似乎看见我了，扫了我一眼，就老实不客气地自己在庄寂面前坐下，支着下巴，漂亮的凤眼里带着笑，说：“喂，跟我也不肯啊。那你要怎么样才肯呢？”
庄寂居然也没有不耐烦，他果然是把狄野岩当朋友的。他虽然表情还是冷冷的，但他看着狄野岩的黑亮的眼睛里却没有面对别人时的生疏之意：“那给个理由。”
狄野岩转了转眼珠，目光好像有意无意地转到了我身上，又转开了。他修长的手指点着颊边，微微侧着头，扬了扬眉，微笑着说：“那好吧，为一个人。”
四周响起一阵窃窃私语，都在议论“为一个人”是什么意思，究竟是为什么人。
我有种不祥预感……
庄寂也抬了抬眉头：“哦。”他没有表示反对意见，似乎是默认了。狄野岩于是给庄寂的杯子里倒了酒，庄寂和他干杯，两人都一干而尽。女生们一片惊呼。狄野岩又给庄寂倒满酒，庄寂看了他一眼说：“一杯还不够？”
狄野岩一手支颊，挑着眉笑得仿佛很深奥，摇摇手指说：“那个人哪，你说，一杯酒就够了吗？”
什、什么意思，“那个人”不会……不会就是我吧……那个，如果是我的话……我这么大一个人，怎么就值一杯酒嘛！
庄寂看看酒杯，仿佛有点动摇的样子。
忽然邱如忆从人群中走出来，径直坐在狄野岩身边，挽着他的胳膊摆上一个笑：“阿岩哪，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呢？我怎么听不明白？”狄野岩淡淡地笑：“没什么，我只是在祝贺小庄而已。”周韵然也挤到前面，一屁股坐在庄寂斜对面：“祝贺什么呀，有什么好祝贺的？说给我们听听嘛。”
庄寂皱起眉头，显然很厌烦这种喧闹无聊的场面，大概只是看在狄野岩的面子上没有立刻甩手走人。
邱如忆笑得更美艳：“不会是为了那个……”她故意托长了声音不说。周韵然吃惊地接上：“不会是那个摔跤小姐吧？那种蠢家伙，只能当我们岩哥寻开心的小丑而已啦，谁会把她当真啊？”她自作聪明地一笑，说：“哦，我知道了，你们是在决定下一个谁去耍她吧？”
我无语。周学姐，你的段数真的还差一级，说出这种没脑子的话，你这个反面角色注定要当到底了。我还是要学邱学姐的深藏不露，不然我们樱林美女如云，怎么她就能稳拿“校花”的名号呢。可是，什么“寻开心的小丑”，难道狄野岩私底下和他们，是真的这么看我的？
听完她的话，庄寂剑眉一挑，盯住狄野岩，表情突然冷下来。狄野岩的笑也好像有点发冷，但他并不作任何解释。
气氛，好像开始变了。
庄寂忽然开口说话了，他一字一字，冷冷地说：“这个人，我负责了。谁也，不要，动她。”
全场寂静。庄寂一个威胁的字也没说，可是他那凌厉冷峻的气势，压得大家都不敢出口大气。谁敢触他的霉头啊？
好一会儿，四下才小声议论起来：怎么回事，那个人究竟是谁，庄寂怎么这么说，他真要跟周韵然韦鹰他们翻脸，可韦鹰他们都认狄野岩做老大，庄寂岂不是也要和狄野岩翻脸了？
周韵然强笑着说：“庄寂，不要这么严肃嘛，你护着她干吗呀，你不会为了她要跟岩哥翻脸吧？”
狄野岩慢慢垂下眼，不知为什么，我觉得他是在勉强自己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情，他真的很奇怪，我真的很想不通！
狄野岩忽然抬起眼，直视庄寂。能与庄寂那样锐利的目光对视而毫不心虚的，大概也只有他了吧。他说：“对不起，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
——他什么意思，他是说，以后还是要放任那些人找我麻烦？他到底为什么要和我这么过不去？
庄寂一挑眉，还没开口，狄野岩忽然又微微一笑，把酒杯递到庄寂面前：“不如，这样决定吧。”
庄寂点点头，说：“我知道了。”也不多说，拿起酒杯，与狄野岩一碰，仰头干了。
四下谁也不说话了，看看庄寂，又看看狄野岩，只觉得好像高手决斗，杀气腾腾。
新绿低声说：“小五，他们是不是拚酒来决定，谁先倒谁就输了？”我点点头，看这架势，可不妙啊……
只见他们俩再也不说废话，就这么一杯一杯的干下去。
大家看得眼都直了。这么喝酒，实在是太……太爽快了点……
就看见旁边的酒瓶一个一个的空，酒杯空了，又满上，又空了，再满上……
但是，喝酒的两个人可是庄寂和狄野岩！所以，这一幕斗酒，实在是太……太养眼了！大概大多数女生都巴望着他们就一直这么喝下去，好让大家看个够吧！男生嘛，大概也可以学习一下帅哥的风采吧……
你看，两个面对面站立、光芒四射的美少年，都是高挑挺拔的身形，一个线条冷峻清隽如雕如琢，一个五官精致俊美如描如画；一个眼神凌厉似能刺透俗世迷雾，一个笑意缥缈仿佛傲对红尘纷扰。——喂喂，明玉舞，你以为你在看武侠小说哪？
两人眼光交会时，仿佛有电光火花激射。大家都看得心跳加速，呼吸紧张——女生是因为帅哥，男生是因为喝酒——以酒决斗，这么猛，肯定要不醉不休了吧！
这样……这样决斗，会伤身体的吧！邱如忆等几个女生看样子是想劝两人慢点，但张了几次嘴都没敢说。
可是，可是这样最后一定不会有什么好收场的。庄寂他……他为什么突然要说出“负责”的话，狄野岩又为什么不肯答应他？！
许多人偷偷议论着，猜测最后谁先倒下。有人说狄野岩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百战百胜，有人说庄寂才是深藏不露，一鸣惊人，两边争执不下，居然还有人打赌下注输了喝酒。看来不管是谁先倒下，都有一批人得被罚酒。
新绿竟然押庄寂，我很惊讶地问为什么？新绿笑眯眯的说：“因为我比较想看狄学长喝醉了是什么样，一定很迷人……”天哪，她那是什么眼神，放出这种诡异亮光，我背后升起一阵凉意。
双方的支持者居然自发的渐渐移动到了各自偶像的旁边，不经意的隐现出两个“阵营”。极少数的人拿不定主意站在中间，而我就因为前面的人散去而首当其冲。
旁人都好像在看热闹，可是我的心却越悬越高，我真的有不祥的预感，我觉得一定会出事，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希望他们任何一个人输！
一直在一旁怯怯看着的黎雪突然冲到狄野岩旁边拉住他持杯的手，焦急地说：“学长，不要再喝了！刚才你已经喝了那么多，现在又喝了这么多，不能再喝了！会伤身体的！”
狄野岩却只是看着庄寂，并不理睬她。自然不用他做什么，邱如忆自动上前扒开黎雪的手把她推到一边，挽着狄野岩，对庄寂嫣然一笑，说：“刚才阿岩和我们大家已经喝了□□瓶了，这可不公平啊。”许多人也表示附和。
周韵然也拿起手中酒杯娇笑着说：“就是，要公平的话，庄寂你也得再喝那么多才行嘛～”
庄寂别理他们！他们是故意来想灌倒你的呀！
可是庄寂很认真地想了一想，就老老实实的点头说：“好。”
哎呀！急得我直跺脚。这个小孩呀！怎么就这么真，这么正，他觉得应当的事情，就一定会那么做，既是对自己不利。这样可是会被坏孩子欺负的呀！
我咬着牙，焦急万分的盯着他。
周韵然笑得两眼放光，就是刚才新绿说到狄野岩时候眼中那诡异的光芒，她举杯说：“你一个人喝多没意思，我陪你喝。”庄寂并不理她，她只好自己干了。周韵然旁边另一个美女也举杯说：“庄寂，我也敬你。”庄寂不和她干杯，只是自己喝了。
这一下起了头可好！女生们纷纷涌上前，一个个的要敬庄寂。庄寂不和她们干杯，但是也一杯一杯的接着喝。
我急得要跳脚。新绿在一边说：“小五啊，干吗呢，你瞧人家庄学长多镇定，我看你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庄寂真的那么能喝吗？看连狄野岩双颊都泛起微微的红晕，眼光带了丝迷离，灯光下当真是星眸璀璨，连嘴唇都越发的红润。可是庄寂，他的脸怎么还那么白呢？苍白得根本没有血色。薄薄的双唇也淡得几乎没有颜色。他还站的那么笔挺，我的视线缓缓下移，移到他垂在桌下的另一只手上。
……不、不对！庄寂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紧得不正常，他手背上隐隐显出一点一点的红色。我伸长了脖子看不清楚，不由自主地往前走。
我只顾盯着庄寂的手，却忘了周围所有的人看见我一个人莫名其妙而且鬼鬼祟祟的走到中间一个劲往下看，都吃惊的看着我。他们就算看，也只是看帅哥的脸和台面上的举动，谁会像我一样关注到他的手呢？
我完全忘了别人，只一把抓住庄寂的手。天哪！他的手凉得和冰一样！满手都是冷汗！而且还在微微颤抖！大拇指的指甲都变成青紫色。我的心全部揪起来了：我记得、小时候，我的大舅舅酒精过敏，就是一模一样的症状！我记得当时他也不懂，还继续喝，结果全身痉挛、休克，送到医院紧急抢救，差点丢了小命。
我赶紧去掰庄寂的手指。还好还好，还没有僵硬，还是正常的，只是没什么力气，看来症状不重，只是过敏，还没中毒，不会有什么大事。可是，他一定很难受！
庄寂的手突然被握住，吃惊的回头，看见是我，他那冰山一样冷而利的眼神不露声色的融化——像在四面都是敌人的孤境，突然看见了最亲近的人。
可是别人都已经看呆了。还是周韵然先叫了以来：“喂，你干什么？”
我这才醒悟过来——众目睽睽之下，我拿着人家学长的手摸来摸去，简直是……
可是顾不得淌冷汗，我拦在庄寂身前大声说：“你们不要再让他喝酒了！”
周韵然冷笑说：“切，关你什么事？一边去！”然后举杯又向庄寂劝酒。
我猛地抢过庄寂手上的酒杯，怒瞪着一群女生。“不行！谁也别想再让他喝！”她们不知道是被我的眼神或者气势吓到了，都吃惊得不说话了。
我转头看着庄寂的脸这样苍白，但双眼依然清澈，只是看着我，仿佛这里所有的人都不存在，他的双眼只看见我。他的手只紧紧地握着我的手。
我听见邱如忆笑着说：“怎么，明学妹，你有什么意见么？两位学长拼酒，公公平平，你这么跑出来胡搅蛮缠，什么意思？大家说是不是？”大家都附和着这位校花，他们都觉得我莫名其妙，因为在他们眼里庄寂还好好的一点醉态都没有。
我转头冲着邱如忆就想说，他酒精过敏，当然不能喝啦！但是，一看见邱如忆挽着的狄野岩的神情，话到口边又咽了下去，什么也说不出来——狄野岩与我目光相接，立刻掩去原先的表情，摆出了他那副标志性的满不在乎的冷笑。
可是，他之前的眼神，虽然只有那么一个刹那，那么一个瞬忽的一瞥，却仿佛有很多话要说，很多绝不可能出自他的口的话……
我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为什么我总觉得狄野岩是在勉强自己……
我摇头，抛开那些奇怪的念头，终于什么也没说。我如果说出庄寂酒精过敏，那么这场拼酒当然完全不算数。那么，刚才庄寂忍耐那样的难受、喝了那么多，等于白喝了。旁人甚至会以为我和庄寂结成一伙使诈才赢了狄野岩！
我当然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更何况，庄寂是绝不伪饰的人，如果只是比喝酒，他早就会非常坦然地承认。可是这一次他没有——也就是说，他强忍着酒精过敏的痛苦还不露声色的和狄野岩喝下去——唯一的解释是输赢关系到对他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或许就是我——所以他绝对不可能放弃……所以，我绝对不能说，不能让他前功尽弃。
而且，我也不想向狄野岩解释。既然是他要跟我过不去在先，就别怪我一心要激怒他了。
狄野岩的眼神早就恢复了平时那份讥嘲与傲慢。冷笑着看我。他这样的神色特别能激怒我。我抬起下巴，冷冷地瞪回去，一字一字的说：“要喝，我替他喝！”
四下一阵喧哗，大家议论纷纷。狄野岩微眯着眼，只是冷冷地笑。
我也冷冷地说：“既然这件事关系到我，我喝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我只是和狄野岩四目相对，并没有注意到邱如忆他们之间互相交换着眼色。
周韵然笑着说：“哟，你厉害嘛！行啊，你要出头，那好啊，刚才庄寂和我们还差两瓶就够数了，看在你是个女生，你就干一瓶，我们就放你一马算你过关！剩下的，你就和岩哥喝。”
我虽然从来没有喝过酒（除了那天和狄野岩干过一次红酒），想来也不过是一瓶啤酒，他们喝了十几瓶甚至几十瓶，我喝一瓶有什么关系？我微微的冷笑，说“好。”
庄寂却说：“不行。”
我回头看他，坚决地说：“不，我来喝。我不许你再喝了！”
这时候周韵然已经从韦鹰手里拿过一个啤酒瓶递给我：“喝吧！”
庄寂和我同时抢抓住酒瓶。
我听见有人说：“让女生来代喝，太没意思了，不算数的！”
我怒了，瞪着那说话的人脱口而出：“我就是心疼他舍不得让他喝，我替他喝就算是他喝的，有意见吗？”
那个男生愣住，不敢看我的眼睛，嘴里喃喃嘀咕着什么——狄野岩说我的眼神够狠，看来还挺有效。
可我这话一说，一片哗然。——我居然当众说什么“心疼他舍不得”这样的话，对于平时喜欢只能隐讳表达的中学生来说，也有够震撼的！何况还是我这么一个出名的好学生、乖乖女！新绿在后面叫了一声：“小五，说得好！”居然也有很多人附和她叫好。我们班的男生都喊着“小舞！厉害！加油！”
狄野岩突然发话了：“我说算数，还有谁有意见？”——连对方都说算数了，自然没有人还有意见了。何况谁敢反驳他呢？
——庄寂却冷冷地说：“我有意见。”
他说——“和她没关系，我不要她替我。”
可是，庄寂那握着我的手分明冰凉，他甚至控制不住地指甲紧扣进我的手掌里，我知道他现在一定非常难受！
我急了。猛一使劲夺过酒瓶。庄寂一来没提防，二来大概也没什么力气了。酒瓶到了我的手，我仰脖就灌。
好像一道火直烧下喉咙，烧进胃里去。好辣。
——我喝着喝着，觉得不对劲！
——比上次喝的红酒浓烈得多！我没喝过啤酒，可是我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
看见我停住，周韵然大声说：“怎么，喝不下去了？喝不下去就不算数，赶紧一边凉快去，不要来烦我们！”
——我明白了，这是烈性的白酒！是周韵然他们刚才作了手脚！酒瓶是韦鹰递过来的！棕色的酒瓶，里面装了什么酒谁也看不出来！
反正还剩不多了，我不想和他们废话喝完拉倒！于是一口气把剩下的也喝完，把瓶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掼。从来不喝酒的我，当然不知道一瓶白酒会有什么后果。
不动还好，这一动立刻觉得天旋地转。手紧紧抠住桌沿，不能让人看出来。我看向狄野岩。眼前的一切光怪陆离，斑驳恍惚，耳边纷杂喧嚣，嗡嗡作响。唯有狄野岩一双眼幽深摄人。
我的脑子要炸了！要炸了！
我看见狄野岩的嘴一张一合，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我想说话，却一个音也发不出来。
我感觉到庄寂抓住我的手臂，拿起我面前的酒瓶。
我还听见祝今词关切的声音：“小舞，你怎么样了？”祝学长也到我身边来了么。
然后，耳边炸响一阵清脆的玻璃碎裂声，庄寂把啤酒瓶狠狠地砸在桌上！
我的脑子被炸得一片浆糊，眼前一黑，脚下一软，一头栽倒……
我已经准备好栽在硬邦邦的桌子或者冷冰冰的地面上，但是……我栽倒在结实而宽阔的胸膛上，柔软而温暖的怀抱里。
是谁……是谁……
虽然说不出话，不能控制身体的动作，但是意识到还是很清醒，我听见一阵噼里啪啦桌椅倒掉杯碗碎裂的声音，然后是周韵然的尖叫声。我听见庄寂像冰一样寒冷的声音砸下来：“那是白酒？！”我听见四周喧哗，尖叫声此起彼伏，一片乱七八糟。
那么，怀抱着我的人是祝今词了。他轻扶着我的头，喂了些醋到我嘴里，柔声问我怎样了？感觉好一些了。我努力去看，庄寂抓着周韵然的衣领，一字、一字的问：“谁的主意？”
那声音听得人浑身透彻的发寒。
周韵然那帮人围着他俩想要去拦，却都被他的气势吓倒了，没有一个人敢真的上前。周韵然吓得连声叫：“不是我！还有韦鹰和邱如忆！韦鹰救命！”
韦鹰好歹也是樱林公学号称的大哥，周韵然是他罩着的小妹，他要是退缩还怎么混？尽管心里发怵还是出手了。这下正好，庄寂二话不说一拳打中他左眼，他咣当倒地。然后一片混乱，韦鹰的兄弟们开始围攻庄寂。满地桌倒椅翻，杯碗碎片，真是惨不忍睹。
我急得一把抓住祝今词：“学长、他，他过敏的、他不行的！”
可是，庄寂居然完全没有不行的样子！的确，他似乎脚步有点踉跄，力气也不够了——若是能出全力，韦鹰他们被他直接打中眼睛或下巴，哪里还能重新爬起来？早就几下全放倒了。
——他出拳又快又准，根本不是那些人的三脚猫招式能够比的。而且他真的够狠——被围攻，根本不管所有人的拳脚落在自己身上，咬着牙一下下全都挨了下来，手下却不停，一个个地料理掉。
大家都看傻了，张着嘴屏着呼吸。只有新绿这丫头乐得一个劲的跳着叫好。
都觉得那些人根本不是庄寂的对手，所以只当着欣赏功夫秀了，也没有人想到要去帮庄寂——他根本不需要嘛！以他的脾气恐怕还很讨厌别人插手呢。但是只有我知道他真的没有什么力气了，苍白的脸上，额头上挂着滴滴汗珠——我只怕那是冷汗！
但是很快，只剩下一个还在死缠烂打，其他的都站不起来了。
突然被打倒在地上的一个男生悄悄爬起来，顺手抄起一个酒瓶子在庄寂身后就要往他头上砸去。看见的人都大喊小心，可是庄寂正被缠住，就算别人冲上去拦也已经来不及了！
我站起来想往那边冲，虽然其实自己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可刚起来就觉得又是天旋地转，跌回去。
而那个举着酒瓶的人，却莫名其妙的自己平空绊倒，跌了个狗啃泥。
我眼光一斜，却忽然看到——桌子底下，一只脚不露痕迹的收了回去。——是狄野岩的脚。
——狄野岩不是和那个韦鹰很臭味相投的吗？怎么拆他们台？——话又说回来，他和庄寂也是好朋友，帮庄寂也是应该的。
——刚才他和庄寂一副你死我活的样子，但最后他还是帮着庄寂？
——那么，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怎么和所有人都好像是朋友？那、那、那他怎么偏偏和我作对呢？
我不由得看向狄野岩。他正盯着那一片乱七八糟，微皱着眉头，紧握着拳，却一动不动。我突然间胸口一阵恶心，我想我可能要吐了，跌跌撞撞的冲向水池，祝今词连忙扶着我。
趴在水池前死命的呕。一边呕一边郁闷，真是没形象透了，枉我还想做文馨学姐那样又能干又有淑女风范的女生，结果连呕吐这种最恶心的场面居然被祝今词全部看到，我看我还是放弃他算了。
真恨不得把胃给直接拿出来！真不知道喝酒呕吐是这样痛苦的事情！终于再也吐不出什么，我虚脱地站直。祝今词倒是一点也不介意，又给我拍背，又递纸巾又递水。
我深吸一口气。不用赶回去，听那边没什么大动静，想必这一会已经全都被庄寂摆平。转头对祝今词说：“学长，你赶紧回去收拾场面吧，我没事了，不用你担心。那边没你不行。”
祝今词是放心不下我，可那边真的没他不行。虽然狄野岩也能镇住场子，可收拾烂摊子这种事情还是祝今词做得来。他只好再三关照我小心，然后回去。
我一个人站在水池前面。
狄野岩，害我的人中有你的女朋友，你的朋友。你们一个个，我都记下了。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你记下什么了？”
我这才发觉自己竟然咬牙念出声来。猛回身，是狄野岩。
他脸上依旧漫不经心，好像只是碰巧遇见我而不是特意出来找我，眼神却是好像看透了我心里所想……我正是看他不顺眼的时候，一句话也不想多说，何况也没力气——和他斗嘴真是劳心劳力的。转身就走。
他在后面什么也没说。我只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如芒刺在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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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今词成功的安抚了所有同学，收拾了现场，老师们没有发现什么破绽——果然这位主席大人手段非凡。庄寂因为力气不继下手不算太重，韦鹰那帮人虽然鼻青脸肿，也没有伤得特别严重，在老师面前只好说是喝多了跌的。
但是，回家之后，过了星期天再到学校上学的时候，校园里就传来了爆炸性新闻——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14 斗酒(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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