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吟》暝色

48、第 48 章

　　有什么……比我们之间的鸿沟更深呢？
　　龙儿揉了揉哭得红肿的眼睛，茫然地不知看向何处……她不知道该去哪儿，自己更不认得下山的路，但平生头一回，她想飞快地离开原空城，离得越远越好……
　　忽然身后蔌蔌轻响，一把温柔的女声轻轻响起：“龙儿，你原来在这里，害得我们大家好找。”龙儿抽了抽小鼻子，闻声回头看去，入眼的是一位看来似三十如许的白衣丽人，目光若水，气度不凡，正是回风仙子楚若。
　　楚若眼神扫过龙儿哭得红肿的双眼，平素冰冷无情的面容现出一丝笑意，柔声道：“你为什么哭？为什么要躲着城主？来，和楚姑姑说一说。”她在对敌时不苟言笑，容如冰雪，此时面对龙儿，一双凛然的凤眼却是变得温柔起来。
　　龙儿见楚若施施然向她走近，优雅地在她身边的青石上坐下。不由得反射般向旁边一缩。见楚若笑容温婉，言语温柔，似是没有什么恶意，才复小心翼翼地回到原位，小手胡乱地抹了几下眼睛，偷眼看了下楚若，马上又低下头去，放在裙上的十根手指不住互绞，实是紧张非常，方寸大乱，“完了完了……怎么会被别人看见我哭泣的模样，万一她说给公子知道，我该怎生是好……”
　　楚若见眼见侍女打扮的龙儿脸上忽红忽白，神情紧张，马上又要哭了出来，不由笑道：“好罢好罢，我不问就是，你不要害怕。”自袖中抽出一条绫巾，给她擦拭眼泪，见她渐渐平和下来，方缓缓道：“文兄同武家姊姊身殁，我也觉得十分难过……不过城主已经给他们报了大仇，生死有命……你不必经常挂怀……”
　　龙儿见她称文痴为“文兄”，惊讶之下不禁脱口而出：“姑姑……你叫文爷爷是……”声音如黄莺呖呖，银铃叮当，听入楚若耳中，又是一番别样感受。饶是楚若心平如水，也不由得心神一动，不过她武功深湛，定力极强，只怔了一怔，随即恢复原状，纤手向耳后掠了下头发，嫣然笑道：
　　“我只比文兄年少十岁，怎叫不得他一声兄长？”看得龙儿呆呆地看着她的脸颊，显是不相信她竟然长得如此年轻，又是一笑。随即轻叹了口气道：“武姊姊……对，就是你武奶奶，内功比我只高不低，这驻颜小术她是可以修炼的，但文兄无丝毫内功，武姊姊怕她青春长驻，文兄却会老态龙钟，便一直不练这种功法，同文兄一同变老。”
　　龙儿低下头，眼泪一滴滴掉在衣襟上，哽咽道：“怪不得……怪不得武奶奶会自断心脉，她说……若没有文爷爷，今后的日子，该是多么寂寞……”
　　“武姊姊……是这样说的么……”楚若眼神一黯，双目泪光莹然，喃喃道：“果然……果然……武狂武小瑾，一生敢爱敢恨！武姊姊，你说的没错呵……”
　　如果我是你，我也会做如你同样的事情……

　　楚若看着龙儿，突然卟哧一笑，道：“好了，小丫头，你哭也哭了，讲也讲了，现下你可要和我讲讲，你为什么要躲着城主？”
　　龙儿脸儿红如火烧，啜啜道：“……没……没有……”
　　“没有？”楚若一把将龙儿拉至自己身边，啧啧道：“你欺我年纪一把，不晓得女孩子的心思么？小丫头，你那天让城主抱在怀里，可不知让苍城中多少女孩儿背地里偷偷流泪呢。”
　　龙儿“啊”地一声，更是双颊红透，她根本没想到楚若虽然“年纪一把”，但长的既美，言语又活泼，与对敌之时大不相同。听得楚若调侃当时事情，心儿早是慌乱不已，脑海中顿时想起原空城宽阔温热的胸膛，看着自己的一双温柔笑眼，怔怔地张口啊了半天，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楚若看着龙儿清秀面庞忽红忽白，眼神迷离，柔声道：“你是不是怕城主扔下你，是不是？”
　　龙儿听得楚若如此说，不由自主地轻轻点了点头，见楚若笑容颇有意味，才反应过来楚若问话，连忙又用力摇了摇头，轻声道：“不是……”声音却越来越小，显是自己也觉得没甚么说服力。
　　楚若哈哈笑道：“傻丫头，你觉得你这点小心思，能瞒得过楚姑姑么？”她突然伸手，指尖轻轻掠开龙儿挡额云发，露出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仔细端详一阵，笑道：“相貌么，虽只是中人之姿，不过却是个好好的女孩儿，嗯，现下如你这样毫无心机的孩子，可是不多了，不象朱凤那个小妮子，太过阴沉了些……我们的原大城主，可就需要你这样的一个女孩儿。”她见龙儿含羞带怯，笑道：“和姑姑说实话，你是不是因为城主这几日没有找你，把你丢在房中，你才跑出来哭鼻子？”纤手抬起，轻轻在她小鼻子上刮了一下。
　　龙儿见楚若言语温柔亲切，充满怜爱，胆子稍稍大了些，小声道：“楚……姑姑……我……我只是公子……不……城主的侍女而已……怎敢……怎敢……”说着眼神一黯，再也说不下去。不过显是承认了楚若方才所说，原空城带她回返苍城后，这几日确实是将她安置在别院，人却不见踪影。
　　楚若哈哈笑道：“傻丫头，你觉得你这点小心思，能瞒得过楚姑姑么？”她突然伸手，指尖轻轻掠开龙儿挡额云发，露出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仔细端详一阵，笑道：“相貌么，虽只是中人之姿，不过却是个好好的女孩儿，嗯，现下如你这样毫无心机的孩子，可是不多了，不象朱凤那个小妮子，太过阴沉了些……我们的原大城主，可就需要你这样的一个女孩儿。”她见龙儿含羞带怯，笑道：“和姑姑说实话，你是不是因为城主这几日没有找你，把你丢在房中，你才跑出来哭鼻子？”纤手抬起，轻轻在她小鼻子上刮了一下。
　　龙儿见楚若言语温柔亲切，充满怜爱，胆子稍稍大了些，小声道：“楚……姑姑……我……我只是公子……不……城主的侍女而已……怎敢……怎敢……”说着眼神一黯，再也说不下去。不过显是承认了楚若方才所说，原空城带她回返苍城后，这几日确实是将她安置在别院，人却不见踪影。
　　楚若带笑点头，柔声道：“傻孩子，你看我们城主，可还有别的侍女丫环吗？”她拉过龙儿的手，握在手中，道：“他的侍女，可只有一个而已，咳咳……而且我们城主哦，对这个傻傻的侍女居然别样关心，在她一睡不醒的七天，天天不辞辛劳地照顾……嗯，他对这个侍女，可是疼爱的紧啊！”
　　听得楚若说到“不辞辛劳地照顾”，龙儿脸上红意又多了几分，眸中却闪出极明亮的光采，轻声道：“真的么……”，声音却是满蕴欢喜。
　　楚若促狭道：“真的假的……那你何不问问城主？”
　　龙儿双手捏住衣角，抓住又放，微微摇头道：“我……我不敢……”
　　楚若笑道：“有何不敢？来，楚姑姑给你出个主意……”

　　“姑姑……这里……这里行吗？”龙儿一双大眼怯怯看着楚若，满是惊讶与害怕，她同楚若说了一阵话，不由得也开始叫她“姑姑”起来。楚若将她带进议事厅旁一间小屋，这处小屋平素堆满杂物，只能容一人站立，黑鸦鸦地没有灯火。楚若笑嘻嘻道：“有何不可，嗯，这小议事厅是厢房改的，这间小屋却也没拆，最适合偷听了，喏，你看，这里还有一个小小洞眼，你就在这里，偷看你的原公子最好不过。”
　　龙儿只觉双颊有如火烧，楚若对她讲道，半刻钟后，原空城便会召集各处守城使、长老一同议事，她便可在这里偷偷看她的“原公子”如何处理城中事务。这间小屋子平时也没半个人来收拾，在这里最是安全方便不过。龙儿嘴唇颤动，想要反驳几句，却不知怎么说好。只觉心脏跳得厉害，自己现在做的事情，是平生做过的最为疯狂的举动，虽然觉得楚若这个提议大违自己平时秉性，但是心中竟是隐隐有些期待。想及此，手心也不由慢慢渗出汗来。
　　楚若见龙儿手指握紧又放开，实是紧张非常。笑道：“紧张什么？只要你不开口说话，小心别动，就安全得很！等我们走后，你再慢慢溜出来，不就成了。好了好了，我可要走了。”楚若回身为她关好小门，突然又道：“你可千万不要发出声音，原大城主内功可是帅得很，你要发出声音，弄不好会被他发现，这就不好玩了。”又是一笑，把龙儿自己关在小屋内，自己走了出去。
　　楚若走至院中，步子停了下来，脸上紫气一闪而没，缓缓吐出胸中一口浊气，一双凤目看向远方，喃喃道：“好个水龙吟……好个龙儿……”
　　她甫听得龙儿嘤嘤哭泣，声音虽然不大，但听入耳中却觉眼红鼻酸，心摇神旌，自己修为既高，心神坚定，但再听得下去，几乎便连自己也要滴下泪来。无奈何同她一句句说话时，暗暗运上了道家心法“紫清冰心诀”，方得坚守心志，不会被龙儿妙音所动。饶是如此，只与她聊了一刻工夫，龙儿还未怎样说话，便是说话也是声音细如蚊蚋，也让楚若吃力非常。
　　楚若苦笑了一下，心道：“这样奇怪的女孩儿，恐怕只有城主才能制住，也怪不得这可怜的孩儿平时总是装做哑子，她若想祸乱江湖，又是什么难事？这女孩儿倒是善良得很。”渐渐平缓气息，向院外走去。眼中不禁回想起龙儿刚随原空城走入苍城时，那落在众人眼前的一幕――
　　原空城的手牵着龙儿的手，缓步走向云雾遮蔽的苍城大门。羞怯不已的青衣少女拼命想躲在原空城的身后，却仍是被他拉着手一步步向着走着。城门铜色斑驳，高大肃然，城门敞开，里面男女老幼，静立两旁，向原空城齐齐施礼。施过礼后，大家的眼神同时落出惊讶之色：
　　向来威严、不近女色的城主，何时手中竟会牵着一个青衣少女的手？！
　　可更惊讶的还在后面！
　　自众人身后，一道青影如风般闪过，向那青衣少女猛地扑去，把她扑了个趔趄，正当众人大惊失色，正要呼喝时，那青影停了下来，两只粗大的前爪搭上那少女的肩，亲昵地舔了舔她细嫩的脸。
　　天呐！平时在城主身边寸步不离、对其他人不屑一顾的青狼，居然会象一只大狗般地向那个青衣少女示好？！众人面面相觑，谭完年纪不大，站在人群中用力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喃喃道：“天啊天啊……这世道变了……连这畜生也知道讨女孩子的欢心了……”
　　旁边一个老成些的侍卫用肘推了他一下，轻声道：“别胡说！啊――这这――护堡神鹰”他的声音比谭完还大，伸出手来指着那少女――
　　一道金光掠过，如鸽子般大的金眼神鹰落在那少女的肩上，轻轻啄了啄她的头发。那清秀的青衣少女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半坐在地上，洁白的手轻轻抚摸着青狼光滑的大头，又用指尖轻柔地摸摸小鹰的肚皮，仿佛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它它它……”谭完一手指着那一鹰一狼，气愤地压低声音道：“我敢保证这二个小东西肯定是公的！他奶奶的，平时老子碰一下都不肯，却让她摸呀摸呀摸――哎，看来我们的‘小’城主夫人，果然是厉害……”

　　楚若想及此，不由得也笑了笑，那龙儿可能自己也没有想到，刚入苍城，便让所有人刮目相看了一次。只是这女孩儿太过胆小矜持，若这样下去，不知道她和原空城何时才能得遂心愿。
　　那么，让龙儿躲在杂物间里，真是个不错的法子……
　　(此章已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