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吟》暝色

18、剑气如霜凝白练

　　翌日清晨，众人不约而同早早起身，各自检查行囊，将随身兵器紧扣在手，个个面目肃然，比平日更多了百倍小心。龙儿在一旁束好自己的小小包裹，又替李煜收拾行李，正为他梳整头发，忽听众人齐声道：“属下见过城主！”
　　龙儿静水无波的眼中一惊，回头向山神庙外看去――
　　原空城高大的身影立在庙门前，平素沾满灰土的破旧长衫不再穿在身上，而是换上一身银灰衣衫！那衣料非绸非锦，在清晨的阳光下耀人眼目。他的头发用一根同色的丝带系住，两颊胡须剃得干干净净，落出一张俊逸清爽的面容――龙儿目瞪口呆地盯着原空城光滑的脸颊，象是他脸上突然长出了一朵花来。剃掉胡须，换掉衣服，原空城竟似从一个看似落拓不羁的剑客，一下子成了飘逸不群的青年！
　　青狼小灰立在原空城身侧，亦一扫平日懒洋洋的大狗模样，四肢有力地踏在地面上，幽绿的狼眼中射出两道厉芒，血红狼口不住慢慢开合，颇有睥睨天下的气度。――天空碧澈如洗，忽听得一声苍凉的鹰啼响过，如鸽子大小的金鹰展开双翅，在众人头上高高盘旋，它体形虽小，双翼打开却极为神骏，翎毛在阳光下舒展开来，闪着点点金光。
　　苍城之主，银剑青狼！

　　原空城，青狼，金鹰――在清晨中的山神庙外，组成了奇异又难以捉摸的画面。原空城手上无剑，随意地站在众人面前，但在苍城众人眼中，他的身影慢慢高大起来，沉稳如山的身躯似乎要遮住天上耀眼的太阳，一种无形的威压渐渐自原空城身上散出，无声无息地弥漫向四面八方，那威势几乎要让人喘不上气来，却又似钻进每个人的身体中，在胸中燃起一把火来，直到他们感到全身上下无不充满斗志，握紧了手中的兵器，热血沸腾，直冲胸臆！
　　原空城如电目光扫过众人，缓缓开口道：“启程！”

　　众人上马，缓缓向东行去。影卫分成两队，一前一后，将李煜围在正中，前方距后周南唐交界不过几十里路程，却走得如刀山火海相似！周围一片空寂，耳中听的马蹄得得，不时一两声惊鸟啼鸣响彻林际，又马上归于无声。龙儿同原空城共乘一骑，原空城干净的下巴轻轻抵着龙儿的头，蹭着她光滑的头发，平稳悠长的气息吹在她的脸颊上，带着一种男子特有的温热……龙儿小小的身体依在原空城怀中，清秀的面庞全无表情，清澈无邪的大眼直直地看着前方，目光却不住变幻，心思早不知飘向了哪里――
　　公子……你会恼我么……
　　你可会因为我欺瞒了你，便恨我，怪我……
　　你可知……如果我说出我的身份，便会给你带来，更多麻烦……

　　众人走了近二个时辰，竟是平安无事，牛勇终按捺不住，咧嘴对杨肃笑道：“城主终于剃掉胡子了！看起来真是――真是――！”摇头连连感叹不已，却也未说出个所以然来，回手摸摸自己一堆乱草样的黑须，又连连叹气摇头。
　　杨肃一推牛勇肩膀，促狭道：“别想啦――你就是剃掉胡子，也不见得年轻多少！”
　　牛勇圆睁牛眼，叫道：“谁说的！老子我――我――”刚要提起兴致反驳一二，却见原空城半扬手臂，冷声道：
　　“看来我们此行，终是不会太过寂寞――”，原空城缓缓带马转身，一字一句道：“后面的几位同道已跟了我等二个时辰，难道不觉得疲累么？”
　　李煜惊叫道：“什么？？有人？？！！”他与苍单共乘一骑，本以为一路走来风平浪静，终可以逃脱樊笼，龙归大海，突听得原空城说破有人跟踪，吓得如惊弓之鸟也似，脸色倏时苍白如纸，忙忙在马上向身后望去――
　　原空城声音甫落，只听“嘻嘻嘻――”“哈哈――”“啊呼――”，怪叫声不绝于耳，本是空无一人的林间幽径，突然“唰唰”数声，现出三十几条人影，当先一人暗红道袍，嘎嘎笑道：“贫道夭莲，今日得见苍城城主，真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那红衣人口称“贫道”，头发挽成三爪，亦是一身道装打扮，身材瘦高得如竹竿般，那身暗赭色道袍空荡荡地挂在瘦长身躯上，更显得他皮肤透出一种死白之气。他不张口还好，开口说话之下，声音如锯齿相磨，在林中听来牙倒鼻酸，异常刺耳。在他身后三十几人各执兵刃，都是一身劲装打扮，或美或丑，但那道士一出林子，还是让原空城众人将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那道士虽站立在林中，一股异常奇异的铁锈腥气突然弥漫在空气中――他的道袍随风飘荡，那铁锈气渐渐愈来愈浓……
　　那是血的气味！
　　难不成那道士的道袍，竟是用人血染就的赭色？！

　　原空城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看去，如炬目光扫过眼前众人，淡淡道：“原某能得见夭莲道长与众位江湖‘英雄’，亦是三生有幸。”他冷峻的脸庞现出一抹难以捉摸的笑意，道：“为与原某一会，众位豪杰能不计前隙，抛除门户黑白之见，同‘天目’左使夭莲道长一路，真让原某自惭不如。”
　　他话音一落，三十几人中，竟有二十几人低下头去，不发一言。原空城虽称那红衣道人为“道长”，但江湖中人都称他为“妖道”。此人生性噬血，杀人如麻，江湖上臭名昭著，又武功奇高，便是有人想“为民除害”，却反被他取了性命。那一身红衣，实是以人血染就，寻常人见了他那一身衣服，再嗅到那血腥之气，早就吓得魂飞魄散。那身后低头的二十几人，都是江湖中自诩正气浩然的“正道”人士，此时竟和那妖道走在一处，若被人传了出来，真是大耻一件！
　　夭莲见原空城话带讥讽，竟是哈哈一笑，道：“原城主真是谦逊得很！对城主悲天悯人之心，贫道是十分佩服的――”用鼻子用力嗅下道袍，闭目片刻，脸上落出满足的笑容，方道：“只是城主不顾周朝安危，竟带了李氏子孙到处游玩，万一城主放虎归山――”白眼一翻，道：“贫道想以这几人之力，将那李煜留下，城主武功盖世，我等万万不敢试锋。”

　　“过奖过奖……”原空城淡淡一笑，道：“不知道在下何德何能，竟能与江北众路英雄豪杰在此相会……只是――”原空城面无表情，眼中闪过一丝电芒，“你们又有何能，能让我留下那个少年？”
　　他话音甫落，便有一人自矢莲身后叫道：“这李煜现在是众家之的，就凭你一小小苍城之主，就想控制得了南唐兵马么？”那人声音甚尖，在树林中听得响亮至极。夭莲死白的脸上现出一抹得意笑容，慢慢道：“原城主，你可听见了？这头肥鹿，人人可以得之。只是贫道素有悲天悯人之心，若李煜回转南唐，说不得又是一场兵乱，那南唐中主李璟早对我后周土地耿耿于怀，若能将他皇子扣为人质，岂不能省了许多麻烦？”
　　原空城尚未答话，旁边杨肃冷笑道：“若道长真有悲天悯人之心，那人血道袍怎又能存在世上？嗯――这血腥气好浓啊！道长身上必定冤魂不少，就算我们相信道长之言，那死在首长手上的冤魂，必定是个个不信！”
　　此言一出，苍城众卫个个面上现出不屑之态，似笑非笑。杨肃虽长得年轻，但以此年纪就成为众卫之首，头脑自是凌驾于众人之上，这一招连消带打，说得夭莲脸上青红不定，渐渐现出一种煞气来，但传说苍城城主原空城武功冠绝天下，他人虽极狠辣，却也不敢动手。
　　此时，自他身后缓缓行出一中年文士，手持折扇，施礼道：“在下南宫玄表，见过原城主。”说罢也不待原空城回话，先在四周看了一圈，道：“城主果真大才，竟能在后周南唐交界之处，找到此处盘龙渐升之势，可攻可守，在下果真佩服，佩服！”他言毕，才有几个江湖经验之人“啊――”地一声叫了出来，他们本以为原空城一众只有十数人，又有二个不会武功，便原空城武功再高，怕也抵挡不住三十多位江湖好手。发现原空城众人行踪后，便死命跟踪，也没顾得上看看周围地形，现经南宫玄表点破，才发现原空城等人所站地势为一斜坡，盘曲而上，四周古树虬枝，遮天蔽日，是防守绝佳之地，自己却在低处，坎坷不平，难守难攻。在地形上，便已败了三分。没想到原空城一言不发，竟也会吃了他的亏。
　　原空城淡淡道：“天机书生好眼力，众位在明处，我等在暗处，只图做条破网之鱼罢了，又何来什么大才小才。”
　　南宫玄表又是一稽，道：“城主如此高才，定能比在下看清天下大势，自李唐后，各处纷争不已，后周南唐连年战乱，寿春之役后，百姓虽得休养生息，却也是元气大伤，究其根本，便是――”他折扇向李煜一指，道：“便是为了统一天下！现若将此子扣至后周，便可控制南唐之根本，让李璟不敢轻举妄动，天下便可得享几十年太平！苍城素来悯怜生灵，相信此次城主也能知大义，识大体，将李煜交与我等，后周百万百姓，必得感谢城主大德！”他言语轻柔，口才便给，这一番话说来，身后三十余人，不由个个点头，原来低头羞愧的脸上，也顿时现出一种“凛然正气”来。
　　原空城待他说毕，双目缓缓向他看去，一字一句道：“那么，你们要将李煜带走，是要送给柴荣，还是要交给‘天目’？”
　　南宫玄表一凛，被原空城目光射出，直觉浑身似被冷水浇过一遍，自心底生生升上一股惧怕之意来，将李煜送到哪里，他焉能不知？但让原空城一问，他腹中打好的草稿竟都用不上，口中唯唯喏喏，不能说出一字。
　　原空城一声轻哼，众人只觉眼前一道银练倏地闪过，那曾让多少人闻风丧胆的神秘银剑已然在手！原空城目光如炬，一一扫过眼下众人，道：“你们这些口口声声，将家国天下放在嘴边的人，你们可知凭你们自以为是的想像，便会使后周南唐重燃烽火？又有多少人死于战乱，不得还家！你们可知天下乃天下人的天下，非一人之天下！”原空城双眉一轩，厉声道：“凭你等这些鼠辈，居然也想在那个少年身上，分得一杯羹么！”

　　“你――”夭莲脸上青气愈来愈深，血红道袍无风自动，一股愈来愈浓的血腥味慢慢散发出来，十指如十根鸡爪吱吱交错，一根莲花形兵器握在掌中，阴□□：“原城主，你那些大道理，贫道是不懂的，江湖人只知手底下见个真章，贫道不才，就请城主指教一二！”话音未落，身子突地拨地而起，手中钢莲花舞起一团白光，如一只奇怪异常的大鸟向原空城疾飞过来――
　　夭莲一动，他身后的三十几人随之身形闪动，手中或刀或剑，或刺或叉，冲向其他影卫。夭莲武功最高，他身法怪异非常，首当其冲之下，钢莲花做势向原空城头顶下压，劲风未落之时，半空中突地身形生生一折，向李煜伸出枯干的黑爪疾抓过去！――他虽然口气狂妄，可毕竟脑子清醒，原空城是何等人？自己必定在他手底下讨不了好去，盼着这佯攻实制，能在抢人上夺得先机！
　　他本想的不错，动手也甚是麻利，可手爪堪堪抓出之际，眼前突然飞出一条势挟劲风的银鞭，疾向他腰间横卷！夭莲脸色一变，刚待向后挪移，背后突地传来一股沉重的劲风――
　　牛勇的斩鬼刀！

　　鞭名缠魄，刀号斩鬼。
　　一阴一阳，合攻南北。

　　原空城静静站在原地，看着夭莲向他攻来，却一根手指未动，唇边慢慢现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杨肃牛勇合攻之技，已死死封住夭莲四周生路！

　　眼看夭莲空中气势已尽，便要被斩鬼刀斩成两段血溅当场，却见他右手一伸，钢莲花“当”地一响，同牛勇刀身相叩，身体借兵刃相交之力，双腿向半空中虚踢，正踢在银鞭鞭稍，将袭向他的银鞭荡了出去！夭莲人在半空，身形转了半圈，变成头上脚下，钢莲花片片花瓣齐舞，幻成一团白光，向牛勇斩鬼刀直锁过去――

　　杨牛二人一动，只见场中十几条无声黑影闪过，向扑过来的三十几人迎去！
　　苍城影卫也动了！
　　那三十几人还未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被围进了一个包围圈中――那十几个黑衣人居然脚下奇快，似排练过千百遍一般，只一眨眼工夫，便将他们同原空城等人远远隔开，无法近得他们身侧。一条红衣人影倏地飘入场中，俏面如冰，手持钢剑，正是城使朱凤。
　　袭击，疾冲，拦劫，合围――这几下正在电光石火之间，场中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升起三分怯意――他们本来仗着人多势众，却未想连李煜一片衣角也没摸到，反被区区十几个人制住手脚！
　　苍单一错手中两把短刃，盯着场中男女众人，面无表情道：“现在诸位哪个想跑，我等尚能放出一条生路。”
　　他话一落，被围众人却是十有八九现出不可置信的神色，还有几人哈哈一笑，觉得苍单这话说得太过自大！苍城城主武功神秘难测，这是天下人都知的事情，但眼前几人明明只是原空城手下侍卫，江湖上籍籍无名，又怎可能个个是一流高手？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汉子“呸”地向地上结结实实地吐了一口唾沫，一亮手中钢叉，扯着嗓子喊道：“就凭你们几个不知从哪爬出的蚂蚁？想留下你家樊爷爷，还是投去娘胎，下辈子罢！”
　　那人姓樊名豪，人也长得甚是豪迈，是少林寺俗家弟子，做的却是镖局生意，和佛家无半点关系了，江南一带民风文弱，又有几人想去抢银劫物？所以樊“大侠”行镖十余年，又仗着出身，居然从未遇过扎手的点子，镖局金字招牌却是越打越响。不知夭莲怎地找上了他对付原空城一众，他更是高兴非常，此次出来，全身穿着锦袍，浑身上下珠光宝气，一只肥厚大手直套了四个金指环，亮闪闪的耀人眼目。不象是劫人，倒象是游山玩水。他话音一落，底气甚足，竟也有几人连声称是，眼中更是不屑。
　　苍单缓缓点头，他为众影卫之首，长得却是一脸和气，老实木讷。见樊豪大话一出，微微一笑道：“既然你们都想送死……我等自要成全各位美意。”
　　樊豪还要再说几句，他突然发现苍单那双无害的眼眸中，闪出两道冰冷摄人的寒光，自己同那寒光交会的一刹那，就如同一桶冰水，直直从头顶浇了下去――
　　他不由打了个寒噤，那眼神看着自己，就如同看着个死人一般！

　　苍城影卫虽在江湖中籍籍无名，但以打探消息、隐蔽身形为长，轻功在江湖中，个个不啻一流好手！场中人只觉眼前道道黑影飘过，若想冲出包围，便有二三柄狭长钢剑自人影中直挥出来，将其迫回场心。剑招并不如何凌厉，亦不如何绵密，只在一刺一挑之中，配合得天衣无缝，一名影卫剑招并不难破，但他们一同使出，威力足可比拟一流高手！只听得“唉哟”连声，几名自诩武功“不凡”的人物已相继中剑，只是部位或臂或腿，不能伤了人命。总算有几个武功高强之人想一同冲出，都被苍单与朱凤拦了下来。
　　此阵名唤两仪八合，为原空城一手创出，亲自教给影卫练习。虽看起来毫不起眼，其中却暗合相克相生之理，每一剑使出方位都大有玄机，阵中又有二人做为阵眼，指挥阵势变化进退。原空城年纪虽轻，却是用剑大家，只一个十几人的阵势，其中所蕴剑意精要，却非寻常剑阵能比。苍单为影卫之首，指挥进退之时，便存了三分后手，未让影卫剑下伤命。不多时，场中竟有一大半人伤在影卫剑下，余下几个手脚完好之人，只能勉强支持，眼睁睁看着剑圈越围越密，剑气破空，寒光耀目，不知何时便会在自己身上穿个透明窟窿。
　　龙儿站在原空城身后，看着眼前打斗厮杀，呼来喝去……兵刃射出的杀气模糊了她的眼，直到剑光闪处，几道鲜血飞溅半空，开出绚丽的花朵，喝骂声，惨叫声，倒地声，兵刃相交声……听着竟是那样刺耳，直要在心上划下重重一个口子！让她痛得容色苍白，难以忍受……
　　看来，还是不能习惯，
　　自己的宿命，本不就是如此么……

　　突然，旁边一只大而干燥的手伸过来，握住了龙儿冰冷的手指。
　　原空城眼神一直未离开场中，未持剑左手却慢慢伸过来，将她的手轻轻握在手里，温热的体温自指尖传过，不一会便温暖起来……龙儿低下头，悄悄地看着原空城高大的身躯站立在她和李煜前方，为他们挡去可怕的厮杀与危险――
　　原空城目光未变，只淡淡道：
　　“不要怕。”

　　夭莲左支右绌，额头上竟已微微见汗。
　　他还是小瞧了眼前的两个“小辈”！
　　他们的合击之术，绝对可以跻身江湖超一流高手之列！
　　杨肃的娃娃脸上，终于落出一丝笑意。他虽年纪不大，但阅历颇多，看到夭莲钢莲花招势渐老，已隐隐生出败象，便向牛勇一使眼色，手中银鞭突地一变，由阴转阳，劲运鞭身，生生从银龙盘曲之势转成一条银棍，呼呼向夭莲胸前砸去！牛勇嘿嘿一笑，斩鬼刀本是走的刚猛沉稳路子，却也随之一变，那粗豪刚直的汉子，竟使出一路阴柔缠绵的刀法来，向夭莲下盘缠去――
　　一阴一阳，相合相生！
　　这阴阳互转之下，一刀一鞭劲风所罩，已将夭莲四方退路全部堵死！夭莲大惊之下，钢莲花只得斜斜上抬，状若无力般向银鞭架去，但又怎能挡得杨肃那雷霆一击！
　　这一刻，银鞭同钢莲花相交之际，映入杨肃眼中的，竟是夭莲得意非常的笑容！那死白脸上现出的阴狠狡猾让杨肃浑身一凛，一股冰冷异常的感觉直从脚底生起，心中竟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花鞭相交！只听“咯”地一声轻响，钢莲花六片花瓣促不提防之下突地飞出，向杨肃胸前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