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我被自己夺舍后》行道

34、救与不救

　　妇人先是谢过了他的好意，而后才开口解释道：“多谢小郎君美意，不过我们只是在这儿等人，等熟人过来，很快便能寻到地方安顿了。”

　　苏青向她询问原因，有些好奇，“你们原先不在城里吗？”

　　“原先住山脚下的镇子里。”妇人回答道。说起遭遇，脸上也蒙上了一层轻愁，“镇上不太平，我们是最后几户才搬来临丘城的人家。”

　　“城里治安很好的。”苏青点点头，示意她不用忧心。

　　按照妇人的说法，接应他们的应该就是先前已经搬到城里的人了。虽然不是自己想象中那番遭遇，但苏青还是觉得有他可以帮上忙的地方，他将剩下的银子塞给妇人，指了指一旁的幼童，“那就给他买写点心呗。”

　　少年语气轻快，“有几家铺子点心还是好吃的。”

　　他还想在说些什么，身后的衣领就被人提了起来，耳边也响起苏重碧颇为冷淡的声音：“见谅。”

　　苏青服了，但没有当着那家人的面同他争吵，而是等走出很长一段路之后将苏重碧拖到了旁边的小巷中。

　　巷内没人。

　　“你干什么？”苏青质问他，“一个时辰还没到吧？”言下之意是苏重碧多管闲事。

　　苏重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喝道：“够了。”

　　“我帮别人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苏青打断他，语气很冲，“见不得人做好事？”

　　“人世悲苦千千万，每时每日都有他们那样的人。”苏重碧神色淡淡，没有同他计较，“若真要去看顾，青州一座小城你都顾不过来，又何谈整个九州？”

　　“这不是你该做的事情。”他说。

　　苏青深深吸了一口气，“你的意思不就是说整个九州没事就好，其它的和我们没有关系吗？”

　　“你太傲慢了。”少年看了他一眼，自顾自说了下去，“口口声声不让我管，想一个人担起天下苍生的是你，不去管苍生如何的也是你。苍生这个词这么大，难道只有落入你这个大剑仙眼中的才算，具体到哪一户人家就不是了？”

　　在这种巨大的认知分歧上，苏青反而不想同他吵了，“看不见的我无能为力，但是看见了便去管有什么错？能救便救，总比你比你一视同仁谁也不救要好。你有大慈悲，我没有，就这样。”

　　“你说是便是吧，说完了便同我去苏府。”苏重碧不置可否，周全得让他找不到任何可以发火的的点。

　　可是这件事情本身就非常让人火大了。

　　“去个鬼的苏府。”苏青头一回感觉这么累，有点不知道该拿青年怎么办，“我们把话说清楚，你非要这样？”

　　他想不通，苏重碧怎么能这样呢？

　　“你救不过来，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苏重碧摇了摇头，气得苏青想破口大骂。就在他以为就这样僵持下去的时候，他听见青年叹了口气，伸手朝自己眉心点了一下。

　　苏青看见了苏重碧，记忆片段里的苏重碧。

　　苏重碧在救人，但是似乎永远也救不过来。他只有一个人，一个人的力量哪怕再强大，顾得上整个局面，也不可能顾得上所有人的。

　　他不够了解苏重碧，那些话有些过于想当然了。

　　可是现在并不是苏重碧印象里那个异兽频出的九州，可是帮助别人这件事情本来就不能简单用对错去形容概括。

　　“走吧，去苏府。”苏重碧没有再提这件事情，而苏青倔在原地不肯动。

　　少年抿着嘴，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看，看得苏重碧本人反而有些无奈。

　　苏青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想，只是意识到一件事。

　　他面前站着的苏重碧是已经折断过一次的剑，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磨难和锤炼才重新铸好，又是多么大的巧合才能这样在他面前站着。

　　他不是与他一起经历过磨难的人，更不是见证过他如何一步步变成这样的烈火与锤点，对于苏重碧怎么想怎么做，其实他并没有什么资格置喙。

　　苏重碧是他吗？是也不是。

　　可是有些不甘心。人总是有限度的，目光再怎么长远也只能估计到现在的局面，努力去经营好未来。站在后来人的角度上苏重碧又有什么理由也要求自己想他那样呢？

　　说到底，心里头始终有口气咽不下去还是因为这是他自己。

　　苏青想不开了，纠结了，又不想看到苏重碧，干脆直接跑路。

　　“你自己去苏府说吧反正你弄个小法术他们就能信了——”

　　他跑回之前遇见那户落难的人家的地方，人还在，看见他重新跑过来还有些吃惊。

　　“没事，我家里人，不用理他。”他努力让自己显得可靠些，“听起来你们镇子上好像搬了许多人，是遇着什么事了吗？”

　　能用剑解决的都不叫事。

　　“都在说镇上闹妖怪了。”这次回答的是站在一旁的壮汉，他将妇人搂紧了些，“陆陆续续死人，早先就有人搬走，我们算搬得晚，又遇上大雪封山，搬货的马滑下山崖了，这才弄成这样。”

　　听见妖怪两个字，苏青耳朵顿时竖了起来，“嗯？闹妖怪？没有仙人除妖？”

　　他印象里各门各派都有那种驻扎在山下的弟子，一般听到有妖怪害人的传闻都会去查看，确定之后便会报告给门派，然后发布任务给门下弟子去除妖。

　　妖物闹事并不算少见，这也是维护九州安定的重要一环。

　　妇人冲他笑了笑，“小郎君知道的还不少，当时镇子里是有人知道这个人，来城里请了仙人来查看，但仙人说没有妖怪便走了。”

　　“既然没有妖怪，你们还大费周章搬到临丘？”

　　苏青感到费解。通常来说那些大门派驻扎在山下的弟子都是比较优秀的那种，不至于连有没有妖怪都辨认不出来。

　　“是有人装神弄鬼吗？”他问道。

　　“不，镇子上还是死人。”妇人摇头，“死状也是一个模样，我们实在担心就搬出来了。镇子上还有不少人觉得是有人在故意杀人，嚷着要官差来查。”

　　“你们知道死状是什么样的吗？”苏青皱眉，觉得事情并非妇人口中那么简单，“我家里有人当官差的，你们说了，我回去问一问他。”

　　“我们没见过尸体，不过其他搬出来的人可能知道。”

　　于是他一边逗着小孩一边等着接他们的人过来，期间还问了一些别的什么。

　　前来接他们的人也是个大汉，面色黝黑，模样极为憨厚，“前段日子你们托我置办的房子都好了，怎么弄成这样？”

　　妇人喊他表哥，将路上遇到的意外说给他听，也是从他们的对话中苏青才知道，这户人家早在出事就打算搬走了，只是不愿意当出头鸟，而是掏出打半积蓄，托先出去那批人置办好了房。

　　“孩子在城里学堂读书，学到的东西也多一些。”妇人这样说着，摸了摸幼童的头，“反正早晚要搬的。”

　　苏青找到插话的机会，问那个大汉有没有见到过尸体。大汉挠了挠头，“这事一开始还有人见着，后来一出事镇长就遣人过来处理，我们就不晓得尸体什么样了。”

　　“李家小娘子应该知道，她就住俺家隔壁，等会我带你去问问她。”听说他家里有人当官差之后，对方很是热心，“李家小娘子那口子就是第一个死的，不过他们是按头成亲，你问的时候也不用太顾忌。”

　　苏青冲他点头，谢过他的提醒。

　　镇子上人基本都在那一片置办的房，穷些的则是交租子住在别人家的空屋中，那户人家安顿好之后再度朝他表示了谢意，苏青却觉得自己压根什么都没做，有些不太好意思受领。

　　在妇人表哥的指点下，他去拜访了李家娘子。

　　李家娘子年纪瞧着不大，提到死去的丈夫时眼睛里全是鄙夷，“死了也就死了，白让我沾了许多晦气。”

　　“我那天去张家找姐妹绣花，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他倒在屋里，脖子上两个不知道什么东西凿出来的血窟窿，就赶紧就喊人告诉了镇长，后来他们说是有妖怪作孽，我就搬走了。”

　　“除了脖子上两个血窟窿呢？还有什么其它的特征？”没见过尸体，苏青不敢贸然。

　　“流了一地的血，哪里还有什么其它特征。”

　　李家娘子看着他，吃吃地笑出声，她甚至还抛了媚眼给苏青，“小郎君也是胆大，大人都觉得邪门绕着走的事情，你倒好，自己跑过来问这问那的。”

　　“少年郎哟。”

　　苏青：......

　　“其它不知道了吗？”他又确认了一遍，“血真的全流地上了？”

　　“人都流干了。”李家娘子又皱起眉，“想起来就觉得污眼睛。”

　　“这样。”苏青起身。

　　哪怕人流再多血死掉，也不可能整个人都流干的。李家娘子说的倒更像是被什么东西喝干了血。他知道有不少妖怪嫌人肉过于酸柴，要么杀人只取血，要么杀人剖心肝。

　　他拒绝了李家娘子过夜的邀请，迈出了她家的院门。

　　苏重碧正站在巷口。

　　他看过去的时候青年也恰好朝他看来，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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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能用剑解决的事情都不叫事。
大青：你剑在我手上。
小青：......
恶人是我，溜了，明天不更，养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