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不喜》涂笙

49、第 49 章

　　孟渝回了清寒苑，心情烦躁无比，而这一烦，就是三天。

　　方浊：“尊主，陈不畏尚无异样，交代出来的人也都招供了。”

　　“哦。”孟渝点点头，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方浊：“楚晴仍昏迷不醒，不过……段长老来看过，说楚晴已经怀了孩子。”

　　“哦，”孟渝点了头，不一会儿，又突然反应过来，诧异地看着方浊，“你说什么？！”

　　方浊抿了抿唇，黑色的眼睛盯着孟渝，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尊主自从青竹院回来以后，便一直心不在焉，是因为沈怜之吗？”

　　孟渝微微皱眉，抬眼看他，“你这是什么语气，质问我？”

　　方浊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眼底情绪翻涌，最后都归于沉寂，“属下不敢。”

　　“呵，不敢？”孟渝笑了声，只是这笑声低沉怪异，“你真的不敢？”

　　方浊抿着唇沉默下来。

　　他不知道她到底想好做什么，先是将一个仙尘间的人带回来，然后是将企图谋害她的陈不畏带回来。

　　陈不畏尚且不算什么，若非有用，孟渝不会任他留下来，但沈怜之是为什么？

　　若是三天之前，他还不会在乎沈怜之，甚是连这个人都要忘了，可现在不一样了。

　　从青竹院回来以后，孟渝的情绪变得很奇怪，她每日都差人往青竹院送东西，都是上好的东西，但却从来不去。

　　这是以往，从来不会出现在孟渝身上的情况。

　　方浊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这个来妖魔界没多少日子的人，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忌惮。

　　“方浊，你还记得我带你回来的第一天，对你说过什么话吗？”孟渝突然问他。

　　方浊：“记得。”

　　他怎么可能不记得呢？

　　是她将他从污浊之中拉起来，将温暖的衣服披在他的身上。

　　“你很聪明，也很果断，够狠厉，也够克制，没有绝对的把握不会随意出手。”

　　彼时，她也不过是个小姑娘，脸庞稚嫩，可那双眼睛却藏了太多的风霜。

　　他听过她的大名，却未曾见过她的容颜。

　　“你想出人头地吗？”她的眼睛里仿佛有一团火，驱散了他心底的恐惧，将最深处的野心勾了出来。

　　“想。”

　　他不知道怎么出人头地，但知道唯独站的高，才不会被人欺负。

　　“如果，这过程中你会备受折磨与侮辱，你还愿意试一试吗？”

　　“愿意。”

　　他鬼使神差地就答应了，没有多问，也没有多说，简洁干脆。

　　“好，”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笑，像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的笑容，好像捡到了什么宝贝一样，“你跟我走，我帮你彻底走出这里，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会欺负你。”

　　少女伸出白皙的手，向他发出邀请，静静等待他的回应。

　　他将手在衣服上蹭干净，小心翼翼又珍而重之地将自己的手放在上面。

　　他感觉到少女温热的掌心和握紧时的坚定。

　　“我要你记得，”少女凝视着他的眼睛，“我是你唯一可以完全信任和不加防备的人，也是你唯一需要遵从和敬畏的人，除我之外，绝无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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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属下知错了。”方浊低下了头，垂下的眸子遮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绪。

　　“错在哪？”孟渝漫不经心地问道。

　　方浊：“错在不该不敬尊主之言，不该……不信尊主。”

　　不信？不信什么？

　　孟渝看了他一眼，心中有些犯了嘀咕，方浊平日里都在想些什么？

　　不过纵然心中疑惑，孟渝也没打算问的清楚，有些事情知道即可，没有必要非要知道来龙去脉。

　　方浊是她千挑万选出来的，也她是一手教出来的，她给予他厚望，也该给他足够的面子。

　　“这些事情，我需要你时时刻刻记得，而不是犯了错之后，才记得，”孟渝提醒他，但点到为止，也不打算接着说，“说说楚晴吧，她怀孕多久了？”

　　方浊收起心中所有的杂念，“不足一月。”

　　“不足一月……”孟渝撑着头，歪头看着方浊，“临江派和无尚阁虽将有联姻，但在此之前，楚晴和秦江流并不相识，这孩子是会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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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为什么没有将小师妹带回来？”

　　“子风啊，事到如今，我带不回来你知道吗？”短短几日，楚石原的鬓边已生白发，整个人苍老了许多。

　　被称为“子风”的人红着眼眶，握紧的拳头咯吱作响，“可她是为了……师父，你告诉我她的尸体在哪里，我去带她回来。”

　　楚石原：“你去？再送给他们一个把柄、让我临江派再损失一个弟子吗？！如今我们好不容易脱离开了他们，难道还要再回去吗？！”

　　“可……”刘子风握紧的拳头慢慢松开，“对不起，师父。”

　　楚石原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心中所想，也明白你的心情，我又何尝不是？可是她回不来了啊，子风，我已经失去我唯一的女儿了，不能再失去我最心爱的弟子了啊。”

　　刘子风低着头，眼睛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师父……”

　　“是我没用啊，”楚石原跌回到椅子上，“但凡有一点当年临江派的辉煌，都不至于到如今这种地步。”

　　刘子风心中愧疚不已，“师父，若不是你，临江派恐怕连今日都没有。”

　　楚石原：“子风，你是我唯一的希望了。”

　　刘子风恭敬地低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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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浊离开以后，孟渝便出来了，看着院子里的那棵树，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你是真的不会爬树吗？”

　　“真的啊，”她趴在树枝上面，紧紧地抱着树枝，低头看着站在树下的顾言，“只不过，我喜欢在上面的感觉。”

　　“不怕吗？”顾言仰头看着她，问道。

　　“怕，”她笑笑，“但我更开心。”

　　顾言笑笑，张开双臂，“下来吧，我接着你。”

　　她微微侧目，“不会摔着我吧？”

　　顾言：“不会。”

　　少年目光坚定，让人没有办法不去相信他。

　　“那我下去了？我真的下去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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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树对你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孟渝从回忆中抽离出来，一转身，正看见沈怜之一袭青衣，撑着伞，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孟渝看了一眼身前的树，“没有，我只是在想要不要砍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