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夏洛Ⅰ》Air yogil

21、初战告捷

　　夜幕降临，黑暗笼罩了世间的一切以及雅典城外的这片森林。秋风瑟瑟的夜晚对于行军打仗的人们而言本该是燃起篝火支起帐篷的休息时间，可此刻陷入雅典圈套中的马其顿军队却完全顾不上休息。受伤的塞琉古以及原本就人数不多的部队此时更是受损严重，虽然亚历山大率领着的精锐部队及时赶到令他们暂时脱险了，但由于不熟悉地形加之傍晚时突降的大雨使得火把怎么也燃不起来，又饥又累的众人在这时又迷了路，这对他们而言无非是雪上加霜。
　　“殿下，我们好像又走回来了。”亚历山大伸手抓起一个多小时前离开这里时绑在这棵树上的红绳，听着身后士兵的报告面色越加凝重。望了一眼不断落下雨水的天空，难道真的要等到天亮吗？
　　正当亚历山大一筹莫展的时候，黑暗的森林深处突然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当下所有人马上警觉起来做好随时迎战的准备。虽不知对方是敌是友，但不难辨别出来人并不多，或许准确来说只有一个人。就在马蹄声越来越近的时候，众人首先看到的并不是对方的样子，而是一束从未见过的奇异亮光。亮光扫过，众人无不是下意识地微眯了眯眼，在所有人充满震惊与不安的时候唯有亚历山大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复杂的情绪，他似乎隐隐猜出了来人是谁。
　　“神……神使！居然是提拉维亚大人！”身边的一声惊呼证实了他的猜想，当对方慢慢靠近的时候，所有人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兴奋地大喊起来，并不断重复着“神使来了，我们有救了”这句话。
　　当夏洛的马停在亚历山大面前的时候，他所看到的是一副掩在披风下早已被淋湿的身躯，湿漉地正在往下滴水的头发以及被雨水打地有些苍白起来的脸庞，这样的夏洛不由令他呼吸一窒随即心口传来一阵好似被狠狠刺了一剑般地感觉，疼痛不已。夏洛刚翻身下马的同时，就猛地被亚历山大紧紧地拥进了怀里。
　　“喂～”她困惑地推了推他的身子，却被他拥地更紧了几分。
　　“你这笨女人！谁让你来了？！”他没由来地出声吼了一句，按理说被他这么一吼应该生气的夏洛却神情一怔双眼莫名湿润了起来，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但就在听到亚历山大依旧中气十足的声音时，确认了他没事、没受伤，当下紧绷的神经一松、鼻头一酸竟忍不住湿了眼眶。“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微微颤抖的身子以及轻微哽咽地声音清晰地传入了她的耳中，不自觉地就伸手反抱住了他。
　　“我不会有事的。”她附在他的耳边轻声说着，过了一会儿待他稍微平静下来的时候才又推开了他。“塞琉古呢？”离开他的怀抱后夏洛马上利用手上那束奇异光线的来源“手电筒”四下照了照，寻找起塞琉古的身影。
　　情绪恢复的亚历山大一把拉过她的手，带她走到了由树干和蔓藤制成的一副担架边上。看到塞琉古的同时亚历山大也在夏洛的眼中捕捉到了一丝不加掩饰的担忧，压下心中的醋意他开口道，“他受了点伤，但没什么大碍现在只是因为太累睡着了而已，你别太担心。”
　　夏洛点了点头蹲下身抚上塞琉古的额头，手下的触感让她不由皱了皱眉。果然，这哪是睡着了，分明是因为发烧导致的昏迷啊！她在心里不由怒道，稳了稳心神，她不能和这帮没眼力的男人一般见识。“总之，我们必须赶快离开这里，否则天一亮，恐怕雅典的军队就会发现我们了。”
　　“我也知道，可是我们现在迷路了，根本走不出这个森林。”亚历山大说着对上夏洛的眼神却意外地看到了一抹狡黠，“难道你……”
　　夏洛微微一笑一脸“我早就料到”的表情转过身对着所有正侧耳倾听她和亚历山大对话的士兵们高声道，“大家打起精神，请相信我，我们很快就能离开这片森林了。”有了夏洛的保证，众人无不精神大振举着手中的长矛和利剑指向天空齐声呼喊起来。回头看向亚历山大的时候，表情少有地显露出了一抹难得的温柔。“我出发的时候预料到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以防万一我沿路过来都有做好记号，所以我们只要沿着记号很快就能走出去了。”
　　看着她眼中熠熠的光彩以及唇边绽开的那抹孩子般的笑容，亚历山大顿时感觉心被什么填满了一般越发柔软起来，忍不住再次将她搂进了怀里。“感谢你提拉维亚，以及……将这样的你派到我身边的宙斯神。”

　　不多久，在夏洛的带领下军队果然成功地趁着夜色离开了那片森林，雨也不知在何时停了。一路上夏洛简单地对亚历山大说了她和菲罗塔斯听说塞琉古受伤被困以及他去救援的消息，还有她发现奸细并反利用奸细将假情报带去雅典的事，最后就是她之后和菲罗塔斯所说的那个真正计策的内容。
　　“你是说你让菲罗塔斯带着援军去和帕曼纽汇合，然后放弃西侧薄弱口的突袭，大军直接正面进攻给雅典军来个措手不及？”亚历山大听着夏洛所说的计策，同时分析这个战略的可行性以及成功的概率，神情说不出的认真。
　　夏洛轻点了点头伸手扯下身上还未干透的披风望了一眼逐渐露出鱼肚白的天空，“当然，这个计策的成功有一半是建立在那个奸细将假情报成功的带到了雅典，并且他们也确实按照假情报的内容进行部署了。如果那样的话，雅典至少有一部分的兵力会再次埋伏在之前塞琉古经过的那条路上等待伏击，另外还会有一部分兵力将被派守在没有人会去突袭的西侧薄弱口，而剩下驻守在正门的兵力在人数上虽然与我军不相上下，但帕曼纽所率领的军队在实力上无疑更高出雅典军一层。最后只要在雅典军发现情况不对之前攻下正门进入城内，胜利属于哪方自然不言而喻了。”
　　听着夏洛的阐述，亚历山大眼中不自觉地闪过了一丝惊诧，如果夏洛是个男子，在军事上一定会有一番作为的。
　　看着亚历山大的眼神，夏洛像是猜到了他此刻所想不由啧啧了两声，“别这样看我，我对行军打仗可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轻笑了一声，眼中不免露出一丝好笑，“我知道，比起做一名将领，你还有更适合的职称。”只见夏洛挑了挑眉，示意他说下去。亚历山大突然眼神一变，一抹意味不明的暧昧流转在他的眼中。“比起将领，你更适合做我马其顿的——王妃。”
　　“喂！”她伸手就打算朝他的胸口打去，却被他快速一抓拉到了自己身边。
　　“提拉维亚，我该去和菲罗塔斯他们汇合了，你带着塞琉古以及其他受伤的士兵先到安全的地方驻扎下来，等情势稳定下来后我会派人来接你们的。”他神色温柔地看着她，清润的嗓音不觉透出了一丝说不出的蛊惑。
　　“嗯，我已经交代菲罗塔斯在天亮前尽量等到你和他们汇合后再进攻雅典。”顿了顿，她回应着亚历山大的温柔，“请原谅我的自作主张，我知道这一战对你而言的意义，你必须参与并且亲自取得胜利证明给腓力以及其他大臣看。”
　　亚历山大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心中满溢而出的那种感觉究竟是什么也不愿再去多想，只知道自己更加肯定了对眼前这个女人的爱，即使他爱得再辛苦、再艰难，只要是她，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想着他伸手轻抚上夏洛娇嫩的薄唇，“这个吻，我回来再向你索要。”话毕，嘴角扬起了一抹坚定而自信的笑容，随后扬起手中的短剑直指向天对着其余没有受伤的士兵下令道，“我马其顿的勇士们，跟着我一起去迎接胜利吧！荣耀将属于你们每一个人！”受到士兵们的应和，他最后看了夏洛一眼一夹马肚率先冲向前方，身后的众人也情绪高涨地跟了上去。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夏洛知道这一次他一定会取得胜利凯旋而归，只因他是未来的亚历山大大帝。
　　果然，捷报在当天夜里就传到了夏洛的耳中，一切就如夏洛预料的那样进行着，由帕曼纽及亚历山大率领的马其顿军成功镇压了雅典一众反叛人员，最终以马其顿军取得胜利而告终。
　　夏洛随后便跟着亚历山大派来通传并且护送他们的一支部队踏上了前往雅典城邦的道路，当再次看到亚历山大的时候，除了受了一点轻伤以及面色稍显疲惫以外倒是没什么大概，不由令她悬着的心稳稳地落了下来。当然，亚历山大“承诺”她的那个吻，在见到她的时候也及时地“兑现”了。
　　当他离开她的唇时不免惊讶于夏洛这次一反常态地顺从，只是在那个吻结束的时候无奈地叹出口气说了一句。“被同一个人吻一次还是十次、一百次又有什么区别呢？”引得亚历山大得意地大笑不止。不知从何时起，关于他对她的感情，夏洛好像已经无法再将它当作“只是孩子的冲动”来看待了。而且，自己好像也没有刚开始时那么抗拒这份感情了，这样的变化不由让夏洛莫名怅然起来。
　　次日，亚历山大率领着他的马其顿军队进入了雅典城邦，抓了带头反叛的将领以叛乱的名义罢黜了属于他的官职并将之流放；而对待其余的雅典士兵也是十分的宽容，臣服的就还与他们自由，不愿臣服的少数人轻则沦为奴隶，重则绞杀。
　　当城门开启时城里的老人小孩以及妇女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腓力二世的儿子怎么会长着一张成人的面孔，最重要的是他居然还是一名如此俊美优雅的少年。而亚历山大对他们的礼貌亲近，也很快就得到了他们打心底里的敬佩与臣服。
　　同一时刻胜利的消息传到了佩拉，亚历山大对待败者的态度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肯定与赞扬，他的做法完全符合一位作为准王位继承人而该有的风范。同时拥戴他的人也随即多了起来，原先不赞成让他出兵的大臣们在看清情势后也立即阿谀在腓力的面前赞扬起亚历山，大家似乎完全忘记了他只不过是个孩子的事实。

　　雅典城邦——
　　比起马其顿，雅典城邦内到处都萦绕着更加浓重的希腊气息，无论是语言服饰、日常生活方式还是宫殿建筑都不由让人深刻地感受到了雅典的深厚底蕴，这也让夏洛终于明白了雅典人为何总将马其顿人视为蛮夷的原因，以及在往后的日子里亚历山大为何总是要强调马其顿人也是希腊人这一问题。
　　在亚历山大处理雅典事务的同时，夏洛等人也被安排住进了雅典王宫，此刻夏洛正倚坐在某宫殿一角的石柱边上，惬意地晒着午后明媚却不灼热的阳光闭目养神着，突然感觉眼前一暗似乎有什么挡住了她的阳光。
　　缓缓睁开眼只见手上还缠着厚厚纱布的塞琉古正神情淡然地站在她的面前，银色的发丝在阳光下闪耀着如同蛛丝般的润泽，浅灰色的眼眸正瞬也不瞬地望着她，总是冰冷的脸庞今天看来却隐隐露出了一抹难得的暖意。
　　“你好多了吗？”她轻声问了一句又重新闭上了眼睛，仿佛面前这个人并不曾出现一般。
　　“嗯。”他的声音依旧是听不出一丝情绪的清冷，动了动身子他隔着大概够两个人并肩坐下的距离在夏洛的旁边也坐了下来。“听说是你发现奸细的。”他忽然开口问道，双眼却是看向天边。夏洛依旧闭着眼，轻轻点了点头。“你怎么知道那个士兵就是奸细？”这回，他倒是垂眸看向了她。
　　“大概是我运气好吧，你们出战前的晚上我正好撞见了在亚历山大营帐外举止鬼祟的那个家伙，虽然当时没太在意，但第二天听到前方传来的消息时下意识就将那家伙与你们突袭失败的事联系起来了。”说着她抬手挡在眼前，眯着眼望向一派晴朗的天空，“而且所有人在听到你们被埋伏一事时几乎都是一脸震惊，唯独那个家伙低着头神色平静地好似早就预料到了一般，傻子也看得出他的异样。”
　　听着夏洛的话塞琉古不由抿了抿嘴角，这句话是在暗指那些没发现奸细的人比傻子还不如吗？正欲开口问些什么，突然脸上的暖意一敛，眼神直直地落在了夏洛的身后。顺着他的眼神望去，只见亚历山大和一个男人一边说着什么，一边缓缓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母后派你来就是跟我说这个的吗？”不知那个男人说了些什么，亚历山大的声音隐隐染上了一丝怒意，音量也不由提高了几分。
　　“殿下，虽然因为您这次反叛有功暂时令陛下对您有所改观，但王后的担心也不是空穴来风。大人此次力荐您作为副将随军出征虽然是王后的意思，但你应该也明白，大人是站在您和王后这一边的。如果你接受王后的提议，那么到时大人必定也会及时响应您。”那个男人的语气虽十分谦恭但声音听起来却是阴恻恻的，他的冷不同于塞琉古的清冷更多的是一种森冷。
　　那个男人口中的大人是安提帕特吗？那天腓力的婚礼上他与亚历山大那别有深意的眼神交流，以及之后秘密地谈话，原来都是因为他和王后是一派的。而这个男人话中所指的“王后的提议”又是指什么呢？为什么亚历山大听到后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想着夏洛下意识地抬眼望向他们，当看到那个声音森冷的男人时夏洛心下不由一骇，这个男人虽长相普通，但那双泛着幽光的绿眸却让她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不就是她去找波利佩恩时，刺杀她的那伙人的头目吗？
　　惊讶地转头与塞琉古对视了一眼，他眼中略带困惑但明显也是认出了那个男人，只见他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随即拉着她隐到了石柱后面。
　　只听亚历山大轻蔑地一笑，语气中掩不住地嘲讽。“母后所谓的提议就是让自己的儿子去谋害自己的亲生父亲，然后夺取政权吗？”
　　“殿下，即便您现在念及您与陛下的父子之情不忍下手，但您想想陛下又何时念及过你们的父子情？”
　　男人的话令亚历山大眼神一动，想起年幼时因身体虚弱将他放弃的腓力以及举剑扬言要将他放逐、赐死的腓力，不由神情一暗眼中浮起了一抹说不出的悲凉。顿了顿，像似有一些动摇道，“你回去告诉母后，这件事，让我再想想。”说着他无力地挥了挥手将那个男人遣退，自己在原地静静地站了一会儿随后也离开了。
　　亚历山大一走，夏洛和塞琉古就从石柱后走了出来，两人均是一脸凝重，虽谁也没有说话，但此刻他们的心里却在想着同一件事。没想到，王后奥林匹亚竟然在预谋着弑君篡位这种事，丝毫不念夫妻之间仅存的那点情分。而且，想要夏洛命的人，居然也是她。
　　“提拉维亚。”正当夏洛还在思考着这件事若不阻止将会发展成什么样的时候，塞琉古突然低唤了一声她的名字。“不管亚历山大最后做出怎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他，无论对错。”他沉声说着，眼中涌出一丝浅浅的涟漪，在他浅灰色的眼中夏洛清楚地看到了坚定与忠诚。
　　“即使他要谋反？”
　　“即使他要谋反。”他重复了一遍夏洛的话，只不过反问句变成了肯定句。“你可以，不要插手这件事吗？”像是想了很久，他开口道，“我不希望你，被牵扯进来。”夏洛惊讶地闪了闪神，她似乎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只有在亚历山大深情凝望自己时，才会出现的那抹充满疼爱的怜惜。
　　稳了稳心神，夏洛定定地注视着他眼神同样认真坚定。“请原谅我不能答应你的请求。我想即使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去判断一件事物的对与错，但至少他们拥有选择做与不做的权利，就像亚历山大、就像你、就像……我。”

　　几天后，帕曼纽带领着马其顿军队先一步回到了马其顿，同时在次日的朝会上又传出了亚历山大即将再次出征的消息。不同于第一次的是，这次他将成为副将指挥马其顿军队左侧和腓力一起出征，在众人看来这无疑是腓力对他的认可及肯定，成为下任马其顿的王也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当菲罗塔斯兴奋地将这个消息跑来告诉夏洛的时候，她的脸上却没有出现菲罗塔斯所预想的高兴，反倒浮起了一丝更加怅然的表情。这个消息确实令她高兴不起来，因为这也证实了她的猜测，一切关于亚历山大这个时期的事情全部提前了！
　　亚历山大在切罗尼埃战役中指挥马其顿军队左侧，消灭了底比斯城邦的精锐部队底比斯圣队的事应该是发生在几年以后，而不是现在——
　　望向站在菲罗塔斯身后淡淡笑着眼中同样掩不住喜悦的亚历山大，照这样看来，之前王后所说的那个提议貌似他暂时不会考虑了。
　　无奈地轻叹出声，即便如此，但关于这个时代的历史就如同一轮已经被卡错一格的巨大轴轮一般，虽然依旧正常地运转着，但早已不是原来的轨迹了。接下来究竟还会发生些什么，她也不知道，只希望情况不要太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