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腓力的婚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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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中，马其顿的秋天姗姗来临了。树梢上的叶子一一泛黄、凋零，可是在这满目秋黄的日子里，马其顿的国王腓力二世却将在今天举行他的婚礼，顺带借着喜庆的气氛赶走了几丝初秋的凉意。而作为此次婚礼见证人的夏洛，今天也不得不用心打扮了一番。考虑到了亚历山大的立场，这个活她可谓是接受的极不情愿，但腓力毕竟还是一国之君顾及此也就不好驳了腓力的面子。
望着镜中的自己，夏洛不免感叹起“人靠衣装”这句话果然是有根据的。
今天的夏洛虽然依旧是一条白色的及踝长裙着身，但今天这条裙子的设计使她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分平时少见的妖娆性感，腰身处镶着蓝宝石的金色腰带更显得腰身纤细婀娜；金线和银线交错在长裙上盘出了美丽的图案更突显出了华丽与雍容；与往常不同，今天她将那头如瀑的乌黑长发用点缀着淡蓝色月光石的发饰随意一别松松地盘在脑后，耳边留下两小撮微卷的发丝显得俏皮又不失温婉。
将她悉心装扮好后，辛西亚兴奋地围着夏洛转了几圈，嘴里还不停地说着称赞的话。“听说未来的新王后在佩拉是出了名的美人，在贵族中也有不少爱慕者。可原本就美丽的您加上今天的这身打扮，估计是十个新王后那样的美人也比不上的。”
听着她稍显夸张地赞美，夏洛一脸好笑地看着她却什么也没说，就在这时，在她面前的镜子里反射出了一个人影。微微一愣，条件反射地转身看向来人，正好对上对方那双湛蓝深邃的眼眸。
“殿下，公主。”辛西娅轻声唤着朝对方躬身礼了礼，夏洛这才发现紧跟在亚历山大身后的还有一个娇小灵动的身影。
不等亚历山大开口，辛西娅口中的公主克里奥帕特拉那软软糯糯的声音先响了起来。“没想到你打扮起来倒也算个美人，我就同意你与我们同行吧。”说着上前一把牵起了夏洛的手，“哥哥说担心你这个笨女人找不着宴会厅的路，所以特地过来接你一起去。”说着原本略带惊艳的眼神很快又被显而易见的鄙夷所取代，“没想到你看起来挺机灵的样子，原来是个路都认不清的笨蛋啊。”
看了一眼在她身边笑得怡然自得的亚历山大，夏洛只感觉一阵血气上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就由着克里奥帕特拉将她拉着朝外走去。
没走多久，他们就到达了今天举办婚礼的地方。
平时议会专用的大殿今天毫不意外地被装饰了一番显得格外喜气，而原本空旷的厅内也摆满了桌子，只有中间一部分空了出来。侍从婢女们鱼贯而入，紧凑而熟练地摆放着食物和美酒俨然一副训练有素的样子。贵族女子门则三两成群的站在一块聊着一些八卦，时而捂嘴吟吟低笑，男士们多数是爽朗的大笑，偶尔丢给看中的女子一个暧昧的眼神。因为在当时，希腊的人们已经基本接受了同性恋这件事情，所以有些贵族甚至毫不避讳地带着自己的男伴前来赴会。
谈笑声充斥着整个大殿，酒香弥漫着人们的神经，壁上的火焰也跟着清风跳跃着，大殿正中间悬着的吊灯上插上了数不清的烛火，成为了大殿内耀眼明亮的源头。乐师们奏着和谐的乐曲，宾客们手中的杯子互撞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整个画面看起来无比奢华，而这就是皇室贵族们的生活，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什么叫做贫苦。
当夏洛他们三人出现时原本有些喧闹的大殿顿时静了下来，众人全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默契地将眼神固定到一前一后进殿的亚历山大和夏洛身上。
夏洛脸上挂着疏离却又不失礼节的微笑，自顾地跟在亚历山大的身后，随后在侍从的带领下三人依次落座在了主位的左手边下的位置上，而菲罗塔斯和塞琉古正好坐在他们对面的位置上。见夏洛落座后菲罗塔斯朝他们这个方向明朗地笑着招了招手，塞琉古则依旧是一脸的淡漠。想起了之前遇刺时连累他受伤的事，夏洛看着他冰冷的脸庞竟下意识扬起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她眼中的友善透着几分暖意，触碰到她视线的同时，塞琉古心里不禁莫名一慌，扯了扯嘴角极不自然地回以一笑。
对他破天荒的回应，夏洛忍不住抿了抿嘴，转而看向为首坐着的另外两个气质不凡的中年男人，那是腓力手下最为得力的将领安提帕特和帕曼纽。虽然两人都已经年过半百，但眼中不经意流露出的摄人气势却还是令人心生敬畏，仅偶然在腓力身边见过他们两次，却对他们印象深刻。
听说菲罗塔斯的父亲正是那众人口中骁勇善战的帕曼纽，思及此夏洛不免多看了两眼那个看起来正直凌然的中年男子，不一会儿又将眼神转到帕曼纽身边的另一位受众人敬重的安提帕特身上，而就在她的眼神流转在安提帕特身上时却意外地发现他极为不明显地对自己身旁的亚历山大使了一个眼神，然后便起身朝侧殿走去。正当她感到困惑的时候，亚历山大也站了起来，临走前还不忘对夏洛交代了一句，“我很快就回来。”
她点了点头，尽管心里有丝疑惑却还是压了下来。亚历山大刚离开，隔着一个坐位的克里奥帕特拉就呼哧呼哧地移动到空出来的座位上，神神秘秘地四下望了望然后凑到她的耳边小声道，“你应该也看到安提帕特朝哥哥使的那个眼神了吧，我们偷偷跟去看看好不好？”
讶异地望向她，夏洛心里不由一惊，没想到这丫头年纪小小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洞察力。想了想，她也凑到克里奥帕特拉的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不好。”果然，如预想中的看到了她一脸吃瘪的样子，还不等她做出反应传令兵的声音再次高声响起。
伴着传令兵的宣迎，腓力和他的新王后终于出现了。今天的腓力看起来高兴极了，眼里写满了笑意，幸福的气息明显可觉。而他的新王后克利奥帕特拉，就如辛西亚所说果然是一位大美人。黑发镌逸，眼若星辰，肤白若雪，唇似红樱，体态丰盈性感但看起来却与自己差不多年纪。而新王后的身边则跟着一个30出头的男人，和克利奥帕特拉的长相虽有些相似但却明显少了几分气质，他的面色绯红眼神略带迷离看起来隐隐已经有些醉意，他在克利奥帕特拉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就跟着侍从的引领坐到了夏洛斜对面的位置上。
“这个人莫非就是……”夏洛在心里猜测着，不觉多看了两眼对方。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注视，男子微一抬眼就撞上了夏洛明亮乌黑的眼眸，仔细一看竟是“传说”中的神女。虽被发现了，夏洛却依旧不紧不慢地转移开视线举手投足间丝毫不显忸怩。看着她神色自若的样子男人只是别有深意地笑了笑，随即一口饮尽杯中的葡萄酒。
又过了一会儿，亚历山大与安提帕特终于一前一后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只见亚历山大若有所思地望向腓力以及他身边的新王后，眼中的神色复杂难辨。刚才，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夏洛不禁好奇起来。
很快，仪式就在神官的献词下开始了。夏洛只是无聊的听着并程序性的献上祝词，当说到“你们会幸福”的时候她的心不由一虚。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几年后腓力就会遭到刺杀亚历山大也随即登位，而手段狠毒的奥林匹亚又怎么会轻饶新王后和她的孩子呢？如此似锦的年华和美貌，夏洛叹了口气心中不禁涌出几分惋惜。
接着新王后的亲人被请出来致辞，如她所料，之前那与新王后耳语的男人正是她的舅舅阿塔鲁斯，那个使得亚历山大被驱逐的罪魁祸首。看着他，夏洛的眼神不由怨愤起来，却不巧地再次撞上了他不经意扫过来的双眼，他的嘴边依旧挂着那抹别有深意的笑，只是这次他的笑容里多了一丝了然。
竟然两个关键人物都出场了，那么接下来只要好好看牢亚历山大不让他靠近阿塔鲁斯应该就没事了吧。想着夏洛提起了十二万分的紧惕，眼神不时在两个男人身上徘徊。就在她惴惴不安地期盼着婚宴赶快结束的时候，阿鲁塔斯居然举着酒杯朝她走了过来。
“美丽的神使，您是否有什么话要对我?”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醉意迷离的脸上满是轻佻，不由让人对他更多添了几分厌恶。
“没有。”看都不看他的脸，夏洛努力压制着心中的不悦心里只想快点打发走这个人。瞥了一眼亚历山大，他只是一脸平静地与身边的克里奥帕特拉说着什么，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们。
“哦～是吗？可是您迷人的眼神可不是这么传达的。”说着他竟放肆地向夏洛伸出了自己的手。
夏洛快速地往后一靠躲开了他的手，她的忍耐也几乎快到了极限，如果不是场合，她绝对早就一巴掌扇了过去。
“嗬，多让人伤心啊，分明是您刚刚一直看着我的不是吗？呃——”说着还不雅地打了个酒隔，酒气瞬间扑面而来熏地夏洛胃里一阵恶心，见她不语对方误以为她这是在欲拒还迎，不免让他更加大胆主动起来，这次竟直接将手搭到了夏洛的肩膀上。
“请你放尊重些。”夏洛冷冷说着抬手拍开他搭在自己肩头的手，连忙站起身来斜眼瞥了瞥他，这哪是什么贵族啊？分明就是大街上随便找女人搭讪的流氓嘛。还来不及离开，又被他一把拉住手腕坐了回去。“你……”夏洛气愤地看着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眼前突发的状况惊住了。
身旁的亚历山大一脸阴郁地看着阿鲁塔斯，拿着杯子的手还杵在半空中，而杯子里的酒却一滴不剩地泼在了阿鲁塔斯的头上，酒红色的葡萄酒顺着他的头发滴落下来，满脸的酒渍让他看起来即滑稽又狼狈。正欲开口咒骂，待看清对方是亚历山大后连忙将话咽了回去，脸上的神情也瞬间清醒了不少。
“放开。”冰冷的声音自然是出自亚历山大之口，简单的两个字却令阿鲁塔斯心里一颤。
本来有些胆怯的阿塔鲁斯忽见周围一群看热闹的贵族，心想要是退缩的话岂不很没面子，又想到自己现在毕竟是新王后的舅舅，腰杆也直了些。“您难道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吗？”说着擦了擦脸上的葡萄酒，像是挑衅地紧了紧抓着夏洛的手。
“客人？”亚历山大嘲讽地一笑，眼神充满鄙夷。“这个称呼，你配吗？”
就在这时，腓力和克利奥帕特拉也被吵闹声引了过来。“发生什么事了？”看到阿塔鲁斯脸上湿漉漉一片，又注意到亚历山大手上倾空的酒杯大概猜到了七、八分。
糟了！夏洛心里大感不妙，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事情不就要按着历史的轨迹走了吗？难道这一切又是因为自己？想到这里夏洛的手心竟渗出了细汗。
“哦～对了。”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阿塔鲁斯徐徐开口道，“我尊敬的王，我还没对您献上我的祝福呢。”他说着看了一眼亚历山大，嘴角扬起一抹轻蔑。“我祝愿马其顿王室很快将会有一合法的继承人——”话刚说完，众人脸色俱是一变接着便纷纷低语起来，阿塔鲁斯的话不就是在暗喻克利奥帕特拉的孩子将会代替亚历山大，成为王国新的继承人吗？
果然，脸色最难看的还属亚历山大。“那么我呢？你这卑鄙的小人，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一个野种吗？”他的声音听起来低沉暗哑却不难听出语气中的怒火，夏洛明白，阿塔鲁斯的话正是他最不想听到的，也是他最为在意的啊。
而他的话也像导火线一般烧起了阿塔鲁斯的愤怒，可气极的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倒是腓力做起来和事佬。“亚历山大，快向阿塔鲁斯道歉。”
“要我向一个小人道歉我办不到。”轻哼一声亚历山大甩下手里的杯子，一把抓过夏洛的手就要往外走……
腓力看了看身边的克利奥帕特拉难看的脸色以及因为羞耻而泛红的眼眶，突然一下抽出腰间的佩剑跳上一边的椅子，用剑指着亚历山大的背影大喊道，“快道歉亚历山大，那样我可以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或是威胁或是给他机会，怎样理解都好只要他肯道歉，他就原谅他。毕竟，他是自己最优秀、最在意的儿子。
见状，安提帕特和帕曼纽等人俱是一惊，忙上前拉住腓力的身子制止着。亚历山大只是顿了顿并没有回头，侧目看了夏洛一眼，那天答应她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沉住气一幕显现了出来。冷静了一会儿正准备转身妥协，却又听见腓力接声道， “听着，你要是再往前走一步我就剥夺你王位继承人的身份。”也许是因为喝多了，也许是因为真的被气急了，腓力说出的话不禁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就连肇事者阿塔鲁斯也没料到事情会变的这么严重，他只是想让亚历山大出出丑而已。
“哥哥……”一边的克里奥帕特拉担心地喊了他一声，却没有继续说些什么。亚历山大怔怔地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又看了看站在椅子上拿剑指着自己的父亲眼里变得没有一丝焦距。
苦笑了一下，“果然，我在你的眼里永远都是那么渺小，渺小到甚至连一个女人的舅舅都不如。
“你……”“砰——”腓力才说了一个你字后面的话就被一声闷响所代替，周围的人都吓坏了。天呐！国王腓力竟然毫无形象的摔倒在地。离他最近的阿塔鲁斯上前搀扶起他，亚历山大漠然地看了一眼狼狈不堪的腓力，唇边扬起一抹毫无情绪的笑。
“你们瞧啊，一位准备从欧洲横扫小亚细亚的王，却连一张椅子都跳不过！”话毕，干脆举步走了出去。
“你，你被放逐了亚历山大，我马其顿的领地不再允许你踏入！”因为他的一句话，腓力完全被激怒了。
完了！夏洛突然感到有些无力，她应该说些什么的，但她又该说什么呢？亚历山大的双眼看起来竟是那样的悲伤，仿若被主人抛弃的宠物一般，眼里的自信与傲气正在一点一点的剥落。牵着自己的手也越收越紧，就像是害怕自己也会弃他而去。她知道他的失望与不安，曾经被放弃的小亚历山大好像突然活生生地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他看起来那么绝望、那么无助、那么……令人怜惜。
就在亚历山大快要走出宫殿的时候，夏洛一咬牙出声道。“等等——”她甩掉了亚历山大的手走了回去，站在人群中间。“您不能放逐他。”声音响亮的怕是别人听不见似得，看着大家一脸茫然的样子她又重复了一遍。“陛下，您不能放逐亚历山大殿下！”
腓力微眯了眯眼探究的双眼直直地注视着面前这个看起来毫无畏惧，圣洁无比的少女。借着阿塔鲁斯的搀扶，他站了起来，刚刚那一摔也让他清醒了一些。
“根据宙斯神的旨意，亚历山大将会是马其顿未来唯一的王位继承人，谁也不能动摇他的地位。包括您，我的陛下。”她说着为了这个局面而早已准备好的话表情认真严肃，这话就像落入水中的巨石激起了层层涟漪，克利奥帕特拉和阿塔鲁斯的脸瞬间煞白，在场所有的人也都屏住了呼吸，静静地听着夏洛接下来的话。
她转头看了亚历山大一眼，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又朗声说道。“亚历山大将会带领马其顿军队出征，他将稳固您的帝国、壮大你的国家，他会成为战无不胜的将领甚至伟大的君王。你们不该，也不能质疑他一分一毫，因为他是——神所眷顾的孩子！”她本不是一个喜欢拿神明说事的人，可她不得不承认，在这神灵信仰根深蒂固的时代，哪怕自己就是说上千百句话，也不如打着神名号的一句话。
听着夏洛振振有辞地传达着神的旨意，没有一个人敢出声置疑，克利奥帕特拉也只能无声地落着泪。因为夏洛的几句话她未出世的孩子将会失去地位，失去权利，失去一切的一切。就因为他，亚历山大是神所眷顾的孩子！
没有人会质疑神使的话，没有，就连腓力也不可以。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腓力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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