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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醉了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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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么,沈浣蓉觉得沈云海对她这个女儿好的有点奇怪,似乎有些超出了父爱的范畴,太过听之任之。就如擅自出府这事,大昭并不是十分开放的,一般的富家小姐官家千金都是不能随便出府的,倒真是不知道这个丞相大人是怎么想的,或者这对父女之间以前发生了什么事。
沈浣蓉正想着,五福进来说周管家送衣服来了,不是第一次感受到这府里的办事效率了,才两天的功夫,衣服已经送上门来。
来到外堂,周管家和一个妇人已经等在那里。周管家已经年过半百,红润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使人感到和蔼可亲,但眼神里蕴藏着一点含蓄的威严,却教人不得不肃然起敬。
看来这府里连这个管家都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衣服按沈浣蓉的要求,样式都很简单,不过并不显寒酸,穿上身不乏贵气,而且各种颜色都有,沈浣蓉很是满意,乐滋滋的看了个遍。
沈浣蓉束了发,身着一身白衣走在市集上,手里还装模作样的拿着把折扇。
三元四喜紧张的跟在她身后,可能是第一次跟着这位姑奶奶出门有点胆战心惊,也不知道老爷是怎么想的,小姐出门不但不责怪还特地给她开了偏门。
沈浣蓉晃悠了半天也没见到期待的强抢民女之类的事,忽的想起此类事件在酒馆客栈发生的几率比较大,便马上拔步向朝天阁走去。
走到华阁门口,又忽然改变主意想到雅阁去看看。雅阁果然如沈浣莛所说一派温文之气,沈浣蓉初进时不自然地毛孔一缩,有点污染了净地的感觉。
仍是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几个小菜和一壶酒,心想就尝一点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以前她还是能喝不少啤酒的。
几杯酒下肚顿觉身子热了起来,连大脑都开始兴奋,三元四喜在一旁急得直跺脚。
这时候旁边的一个大桌突然热闹起来,原来是那边的一群年轻公子正要轮着吟诗。沈浣蓉一高兴也站起身朝那边走过去,心道这可是帅哥出现的经典桥段。
左右扫视一圈,没看到美男子,却感觉脚步有点不稳,显然是刚才的酒劲上来了,顺手拉了张凳子坐下来。
好像是在咏花,听见他们一个一个的都轮了一圈也没出现什么佳句,沈浣蓉不禁摇了摇头,想起黄庭坚的《满庭芳》,许是喝酒真能壮胆,竟不管不顾的开口便吟到:
修水浓清,新条淡绿,翠光交映虚亭。锦鸳霜鹭,荷径拾幽萍。香渡栏干屈曲红妆映、薄绮疏棂。
风清夜,横塘月满,水净见移星。堪听,微雨过,姗藻荇,便移转胡床,湘簟方屏。
练霭鳞云旋满,声不断、檐响风铃。重开宴,瑶池雪满,山露佛头青。
众人一阵呆愣,似是不敢相信这等佳句竟是出自一个青涩少年之口,一时间一片寂静。
“啪!啪!啪!”一阵拍掌声,一个绯衣公子朝这边走来,走至沈浣蓉身边,笑着说:“小兄弟高才啊,不知如何称呼?”
沈浣蓉呆呆的望着眼前之人,这是怎样一张脸哪,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
看沈浣蓉一脸呆相,绯衣人再次开口:“在下联碧,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沈浣蓉眨眨眼睛,大脑还有几分清醒,知道现在自己是女扮男装,不敢报出真名,“在下沈浣...呃,在下沈浣浣,”又看了他一眼,“兄台长得真是美!”
周围众人已经从刚才的佳句中苏醒,听沈浣蓉如此直白地用“美”字来说男子的相貌,皆皱起眉头。
而当事人却微微一笑,并不在意,继续对沈浣蓉说道:“不知沈兄弟师从何人?”
沈浣蓉神秘一笑,这一笑却带足了女儿家的娇态,联碧不觉心中一怔,听那人略带酒意的说到:“你是说刚才那首诗吗?告诉你哦,我知道的还多着呢,你还要听吗?”
联碧稍稍一愣,“还请沈兄弟赐教!”
沈浣蓉打了一个酒嗝,站起身吟道:“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恩......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 ”
外头看了眼联碧又道:“还有,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恩,后面一句是什么来着?哦...也无风雨也无晴!嘿嘿,这些诗写得好吧?你等等,我再想一首。”说罢一手扶住额头,当真思考起来,怎奈脑子突然罢工,是时一片空白。
众人张大着嘴,眼看着这个小公子一首一首的吟诵,且句句绝唱,嘴巴都来不及合上。
联碧也显然大吃一惊,原以为这小子是从哪位高人处得来一首佳作拿来卖弄,本想问出那幕后高人,却不承想他一首首地吟出竟似信口拈来,一时已不知要作何反应。
再说沈浣蓉正因想不出诗来急得直挠头,三元四喜见主子有撒泼的迹象,赶紧上前一左一右架住她,对众人道:“我家少爷今日喝多了,就不打扰众位公子了。”说完拖着不依不饶的沈浣蓉离开。
待三人走远,联碧一招手,立有人应来,接着一个人影紧随沈浣蓉三人而去。
这才大中午,三人回到府中府里正开宴。
要说这丞相府也不是餐餐都在一起用,一般都是个人在自己的园子里吃,偏偏今天六皇子殿下心血来潮,没个招呼就到府里来拜访,杀的老狐狸措手不及,匆匆的准备。
话说沈浣蓉还在想着吟诗的事,被四喜扶到席中坐下还没搞清楚状况,拿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脑中一个机灵,突然脚步不稳地站起来。商君盏本来从她进门眼睛就没离开过她,见她似要跌倒,连忙离座过来扶住。
沈浣蓉大力的拍拍商君盏的肩膀,笑道:“哈哈,我想起来了,《将进酒》,这可是经典中的经典。”说着又拍了拍商君盏的肩膀,“你听我念给你听,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还;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等她念完,又愣住了一群人。
沈相惊讶地半张着嘴,不知是喜是忧。
沈浣莛面上惶惶,似是怕极,却又忍不住期待,然越是强迫自己不去看她越是挪不开视线。
商君盏今天本就是特地来看沈浣蓉的,才几天不见,他已经终日恍惚,不管手里拿的是什么,眼前总是浮现沈浣蓉那张巧笑嫣然的小脸。等她念完诗,一时间只觉心神俱动,猛然产生一种强烈的抢夺之欲,迫不及待的想把眼前之人纳入怀中,不让任何人窥视。
沈浣蓉念完《将进酒》终于感觉把要做的事都做完了,困意上来,竟就依着商君盏这么睡着了。
商君盏挥开上来接应的四喜五福,打横抱起她,一脸幸福,小心翼翼的把她送到回暖园,在床前站了半晌才举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