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现代）此处》传世青轩

5、四

　　四、 D大调 * 生日

　　那天的欢迎晚会结束后，泽飞集团忽然就忙了起来，白玉堂和苏虹在工作磨合中开始了众人意料之内的交往，而展昭却因为一件案子临时被上面调派到旁边的C市进行工作，白玉堂那晚听他弹完一曲钢琴后，竟再没见到过他。

　　再度见面，却是在近两个月后。

　　展昭回来时只觉得全身都要散架了，刚下了火车后就立刻叫了出租车，将手上仅有的一点东西丢到一旁，报上自家别墅的地址后就靠在椅背上闭起眼——实在太累了，四天没合眼连着将事情结案归档，只因为他想早点赶回来。

　　回到家，付了车资，展昭上楼后连洗漱都顾不得，在见到卧室里舒服的大床后终于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再也懒得管其他，一个仰倒趴在床面后就再也不想起身做其他。

　　白玉堂回到别墅的时候，看见的正是展昭半掩着卧室的门睡熟的样子。

　　在开了门并发现这别墅真正的主人已经回来后，他说不清楚心中那澎湃着的汹涌感情是什么，只是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那半掩着的卧室门前，忽然站定，轻轻推门走进去。

　　屋里人明显睡得正熟，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他将手中的公文包放到一旁，慢慢靠上前，那人明显带着疲累的睡颜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忽然就冲入眼中直达心底——他显然是累极了，竟连衣服也没脱，被子也不盖，就那样胡乱的趴着……

　　白玉堂忽然觉得自己心里被针扎了一下，带着难以抑制的刺痛麻痒和说不出的疼惜。这种感觉来得快且带着让他说不出的熟悉感，仿佛很久以前，他就经常这样面对他疲累的样子而心痛怜惜。

　　——虽然其实他比谁都明白，这个外表温润的青年骨子里其实比谁都傲气，根本不需要来自于别人的这种感情……

　　摇头甩去那忽然泛上来的怪异感觉，白玉堂走上前，在那人肩上轻推，用从未用过的轻柔嗓音道：“猫儿……起来……脱了衣服再睡。盖上被子……”

　　“嗯……”床上的人无意识的哼了一声，迷迷糊糊的蹭了蹭脸颊贴着的宣软被褥，翻了个身，也没睁眼，顺从的伸手到衣襟前，胡乱解了两个扣子，接着手又停在胸前——睡着了！

　　这猫还真是——白玉堂登时失笑，绕到床边伸手拉上窗帘，将暮色尽数隔在窗外，然后才走到床边，也不忍心再叫醒他，干脆伸手去替他解衣服扣子。

　　这个动作他们过去做过很多次，从小一起长大，一起洗澡或者抱在一起睡都是常事。但是今日不知为什么，白玉堂感觉到自己的手竟轻轻抖了起来——夏天衣物穿的少，衬衫解开后就是背心，只是明显已经被汗浸湿了。要给他换上睡衣，必须全都脱掉。

　　显然因为疲累，猫睡得很死，这般大的动作他都没察觉到，白玉堂忽然有些好笑起自己现在的状态，轻笑着摇头甩去方才怪异的感觉，轻手轻脚将展昭身上的衣服尽数除下。展昭迷迷糊糊的曾抬头看过他一眼，接着就将眼闭上，睡得比方才还放心。

　　给猫换好睡衣，白玉堂轻吁了口气，出去带上门，自己做了点饭菜胡乱吃了。看了眼展昭的卧室，想了想，还是打消叫他起床吃饭的想法，只是将一部分饭菜加上保鲜膜放在微波炉里了事。

　　忙完这些，他才将全部注意力放在之前就注意到的，早上离去时明显还没有的手提兜上。他知道这是展昭的东西，收拾完毕，毫不客气的伸手取过，打开，里面除了一些私人物品外最显眼的就是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盒子上贴了个纸条，清楚明白的写了两个大字：

　　老鼠。

　　不满的撇嘴，白玉堂手上的动作可没半点迟疑，三下五除二拆了包装，拿出里面端正摆着的精致小瓶——是款古龙水，上面Solar rain几个字显得异常温馨诱惑。他按下旋钮沾了一点在指上，随即嗅到那种张扬却不让人反感的香味——果然还是这只猫最了解自己！

　　满意的笑了笑，白玉堂将古龙水连着盒子一起拿回自己的卧室，洗过澡顺手擦上一点。闻了闻环绕在周身的味道，才打开电脑处理起今天剩下的工作。

　　等到忙完已是深夜，白玉堂关上电源开关，看着自己那张还算整齐的大床，犹豫一下，轻笑一声便开门去了隔壁。

　　他自己都说不清楚怎么会忽然生出这样的冲动，只是想看看展昭——真的只是看看。也许是因为不放心这只猫一个人睡在这里吧！虽然这个理由连他自己都骗不过。白玉堂走到床边，看着那人睡得沉稳香甜的脸，又看看空了一大半的床——

　　明显是在诱惑同样累了一天的自己！

　　不管了！谁叫展昭的床看起来比较舒服！白玉堂任性的掀开被子一角，翻身躺下，两个月不见的混乱心绪直到此时才完全平复下来。嘴角满意的一勾，他伸手关了旁边的台灯，闻到屋中熟悉的气息，不久就渐渐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白玉堂是在一阵饭菜香味的吸引下清醒过来的。他模模糊糊睁开眼，见床边已经空下来了。他躺在床上看了天花板半晌，才慢腾腾起身，出了卧室的时候就发现昨天睡得香甜的那人正好从厨房里走出来，见到他时轻轻笑了笑：

　　“老鼠，起那么早——过生日不多睡一会儿？”

　　——今天是白玉堂的生日，所以，展昭才会那么快赶回来。当然这个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也没必要告诉给旁人。他明白，白玉堂心里也一定清楚，毕竟这个日子有着属于他们的默契。

　　“你这懒猫都起了，我还睡什么？”白玉堂伸手扒了扒有点乱的发丝，看眼桌上的早餐，顿觉腹中一阵咕噜叫声。当下先去洗了个澡，换身上班才穿的服装走出来，顺手将外套丢到沙发上，接着便老实不客气的在饭桌前坐了，一面品尝早餐一面含糊不清的道：

　　“又没人规定生日可以不上班。我可是这个世界上少有的负责的人！”喝下一口粥，满意的舔掉唇角沾着的一点汤汁，白玉堂抬头看见自己对面的死党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心中一阵莫名的安定，“你呢？警局的事都忙完了？”

　　“不会耽误家里晚上的生日宴会就是！”上午还是要去包局那里交接一下，不过花不了多长时间，因此展昭现在可以说是很清闲。

　　“几天假？”

　　“唔，三天吧。”展昭伸筷夹了个包子，思量了一下——他记得没错的话，包局之前给的是这个数。

　　白玉堂不满的哼了一声：“忙了好几个月，才放三天假啊！警察真不是人干的。不过——你的礼物我很喜欢！不枉平素五爷总罩着你！”最后一句话却带了笑意，显然对于这份礼物，他是真的很满意。

　　展昭但笑不语，知道他指的是那瓶古龙水。

　　吃过早饭，白玉堂赶去泽飞上班，展昭去了警局，将事情尽数办完，正想着接下来的时间该做什么，手机铃声忽然响了。看时竟是个陌生的号码，他微怔，接起礼貌性的“喂”了一声，就听到那边响起一阵清脆的女声：

　　“喂？展大哥么？我是月华。”

　　* * *

　　生日这种东西，白玉堂自己是不怎么在乎的，但是过去在他未出国之前，每个生日都有展昭的身影。之后连续七年不曾与那猫在一起吃蛋糕，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所以这次回国，他和展昭每次的生日都自然而然回到过去的状态——两家人聚在一起，吃顿饭，互相送份礼，庆贺一番权当小型聚会。

　　今晚也是一样，只不过白玉堂兄弟俩都邀请了自己的女友。而展昭也带了女伴。

　　在见到展昭挽着丁月华的手出现在白家大院的时候，立刻引来很多人的注意。有笑的，有闹的，只是询问他从何处拐了个这么可爱的女朋友。白玉堂在那一刻却觉得心里分外不是滋味，握着苏虹的手不由自主的紧了紧。

　　那两个人都是一身湛蓝的服饰，展昭温文尔雅，月华轻灵如水，他们站在一起时，和谐的一如自己和苏虹——心口更堵，甚至有了崩塌之势，白玉堂在那一刻觉得，似乎自己有什么一直藏在心底的、珍视之极东西被人生生挖去了，只留下一个空洞。

　　他完全听不到众人那时都在说什么，展昭又微笑着好脾气的应对了什么。他锐利如鹰的视线在那一刻只是死死盯着展昭和丁月华相互挽着的那两只手——几个月前那次梗在胸口的怒气再度澎湃，若非苏虹忽然扯了他一下，此时他恐怕已经不顾一切的扑上前了。

　　而扑上前要做什么？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冲动？白玉堂说不清，只想要——只想要……他忽然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飞快的甩去方才浮现在脑海中的念头。那一刻的想法离经叛道的过分，过分的让他无法再设想下去哪怕半分。

　　就在此时晚宴正式开始，等到大家笑着向他送来礼物和祝福时，他才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微笑着向每个亲人回礼，并有说有笑的状似平常。从这一刻起，他强迫自己再不要将注意力放在展昭身上一点。

　　晚宴过后就是焰火晚会，为了庆贺白玉堂的生日以及自家兄弟终于找到了理想的另一半，白玉堂的二表哥韩彰特地买了不少焰火。此时五颜六色绚丽异常的礼花飞起，将整片天空都染的绚丽多彩。

　　展昭看着那些焰火，静静的坐在旁边微笑着，视线落在旁边那两个依旧是一身洁白的壁人身上，隐约带了些朦胧——当初可曾想过会有如今这样的日子？这样漫天的焰火，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另一场堪比烟花的火焰。

　　——只是，一个是真爱天堂，一个是修罗地狱。

　　眼中登时闪过一道凌厉异常的光芒，继而胸口在这一刻不可抑止的闷痛起来，展昭伸手按上胸口，一旁的清丽少女当即关切的凑过来：“展大哥，你还好么？不舒服？”

　　展昭浅浅一笑，轻摆了下手道：“没事——可能是酒喝多了，胃有点堵——月华，我先离开一趟，你不用等我——谢谢你今晚充当我的女伴，我先告辞一步。”

　　说完，也不给少女反应的时间，站起身踉踉跄跄走向左侧大门。丁月华张了张口，本想叫住这如水的青年，可是却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毕竟少女心中清楚，那个男人，从始至终心里就只是将自己当作小妹妹。慧黠如她已经发现，他的心中早已有了另一个身影。

　　那个人——是谁？少女只知道，她一点也不想去追究。或者，是没那个胆量。

　　所有人的注意力此时都在身边的爱侣或者天空的烟花上，几乎没人注意到这抹几乎融入夜色的湛蓝悄然离开。

　　只是几乎。

　　诀别诗，两三行
　　写在三月春雨的路上
　　若还能打着伞走在你的身旁
　　谁来为我黄泉路上唱
　　若我能死在你身旁也不枉来人世走这趟

　　注：D大调，是除了C大调外最常用的调子，这里借指便变调之始。
　　PS：关于城市不能燃放烟鞭炮的规定——因为是架空，请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