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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68章 ...


  •   纠结着,郁闷着,终于还是熬到了第二天,被值班教练催帐,温艳雪手头已然空虚,找林雪航借了钱,才把穿拖鞋进食堂的罚款交了。
      上午,外面田径场有其他学校的学生来练习并适应场地,三天后,又是江城一年一度的区运会了,温艳雪在看热闹的时候,看到了很久没见面的柳月,她还是准备参加投掷那老三样。
      难得见到老朋友,温艳雪很兴奋,暂时忘记了自己的烦恼,跑去跟柳月一起聊着近况,还试了试手。
      反正以前也是体校生,教练也都认识,温艳雪就做主把柳月留下来在食堂吃了午饭,中午一起睡了个午觉,顺便聊了别后彼此的情景。

      关于自己和冯天辰的事情,柳月也多少知道点,这时,也少不了要关心几句。温艳雪还没从一连串倒霉事的打击中恢复过来,提及冯天辰,就先连连叹气:“唉。柳月,不瞒你说,我有个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我们可能就快要分手了。”
      “你好好的别乱说哦。”
      “真的,你看,我们俩分隔这么远,很久都见不到一次面,以后肯定也都是这样,天各一方的,谁要是有点什么事了谁知道?而且,他这好容易回来一次,话都没说上几句,转身就走了,道个别需要多少时间?说个再见需要多少时间?问我要了他的衣服就走了,老娘又不是他的洗衣婆。”温艳雪越说心里越气愤。
      “他不是急着坐车再赶着回去吗?工作上的事情,又不比别的。要是时间充裕,他肯定会跟你好好道别的,冯天辰这个人我还是了解的,你别想太多,好好在一起多好的啊。”柳月也是个妙人,根本不理温艳雪担心的那一茬,只从基本的入手。
      “急什么啊,找我拿衣服那不是时间啊,跟我道别那么一点时间都不给留下,我在他心中还有什么地位。还有,你是不知道,他还让他一个队友来跟我说,当时走得急,不通知我一声,就是怕我不让他走。柳月,你说,我有那么胡搅蛮缠吗??我会分不清轻重缓急吗??他连这点都不了解,我真的是太失望了。”温艳雪抱怨着。
      “哎呀,你也理解一下人家嘛,冯天辰肯定是回来有急事的,不然也不会当天才到,马上就走的,他要是有时间,你说,他不知道休息好了再从从容容地出发啊。他肯定也很累的,你多为他想想吧。”
      “唉。”温艳雪此前并没有想到这个可能,被柳月这样一说,才慢慢醒悟过来,他可能真的不是故意的冷落自己吧?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两人又聊了些别的,才慢慢睡着了。
      午睡起来,柳月要告别了,温艳雪着急整理好床铺要去送送她,有句俗话说得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一个不小心,被子裹到了床边放着的墨水瓶,那盖儿没拧紧,整个墨水瓶在床单枕套上开出了大片墨色的花朵。
      一看这乱的,柳月也不让她送了,下午还要上课的,说了几句就先走了,留下温艳雪欲哭无泪慢慢清理床铺。
      霉运来了,是什么也挡不住啊。

      下午的训练,先集中看跆拳道教学示范片,然后才上垫分组打实战。温艳雪紧张了一天的对手,临时被换成了其他女性队友,想来,昨天杨云勇只是吓唬她而已。
      但这吓唬太管用了点,加上其他客观因素困扰,温艳雪这场实战发挥得奇烂无比,整个人一点精神都没有,腿软,踢到对方护具上的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唯一两次得分,还是仗着比对方高,高横踢击头获得的。
      虽然是这样的不好的状态,温艳雪也累得满头大汗,半天喘不过气来,一边卸着护具,一边默默听着杨云勇的破口大骂:“温艳雪,你这段时间脑子里是在想些什么?啊?训练不好好训练,别人练你在旁边坐着玩,该睡觉的时候不睡觉,还带头跟大家一起讲小话,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了是吧?但你看你自己打的这个实战,技术动作全部变形,更不要说什么战术了,说出来都丢人,我是这样教你的?去了趟体工队我看是白去了!”
      越往后听,温艳雪的脑袋耷拉得更低,虽说心里委屈,但实战发挥不好确实是事实,没有可以辩驳的余地。
      没倾诉的对象,日记本仍然是忠实的听众,温艳雪训练结束,在日记本里写下了这样一句话:哭,我开始烦杨老师了,也不爱跟他说话开玩笑了。
      刚从体工队回来那段时间,颇受杨云勇照顾,一向对老师只会尊而敬之敬而远之的温艳雪,难得像对师兄一样亲近,没事时还跟他开开玩笑说说话。这会是真的再次敬而远之了。

      原来这么多倒霉事的铺垫,只为告诉自己最大的那一件倒霉事。爸爸在次日一早打电话告诉了温艳雪一个震惊的消息,年迈的外婆去世了。
      听闻此言,温艳雪刹那间,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脑海里只浮现出上次过年回去,最后一次见到外婆时的情景,她已经很瘦了,走路费劲,得拄着拐借力,但仍然那么慈祥,看到满座的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温艳雪是唯一一个跑那么远念书的孩子,看到她,外婆当时就说了一句话:“艳雪啊,你可要好好争气啊。以后,你们的成就,外婆是看不到啦。外婆老了,现在,你们是看一眼就少一眼了。”
      “怎么会呢?外婆,您还这么硬朗,一定要等我们都长大了,好好孝敬您。”
      “有这份心啊,外婆就很高兴了。”

      言犹在耳,斯人已去。
      “你别多想,你外婆是年龄大了,自然的去了,不是生病,没有受什么苦?”见女儿不说话,父亲在那头安慰。
      “嗯,我知道了,爸爸,您多安慰安慰妈妈,我担心她的身体。”温艳雪的声音平静无波,眼里透露出茫然,这个时候,自己是应该哭的吧?为什么,一滴眼泪都没有?为什么会这么平静?她温艳雪骨子里只是一个冷血的人吗?
      温艳雪是很想回去见外婆最后一面的,但温父并没有要求女儿回去,丧事有家里大人操劳,她一个孩子回去不济事,而且,最重要的是,家里已经捉襟见肘了,没钱给她做路费赶回去。这次外婆过世,家里又是不少的一笔开支。

      挂了电话,温艳雪木头似的飘回寝室,窝在自己床上。
      刘芳菲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她最近这段时间,一到训练就说不舒服,照以前的经验来说,大家都知道她娇气,想着可能是吃不消这么大强度的训练,不想训练在装病,当然,也不能排除她是真的生病了,杨云勇给了几天假期,让她去检查检查,这几天时间都会在亲戚那边。
      周围的室友们在欢笑,在说话,她们知道她刚刚接到家里电话,但不知道她刚刚得知外婆过世的消息,她们只看到她面无表情的脸,以为又是谁惹她生气了,仍然是避嫌般的当做看不见。
      这些冷血无情的人啊!你们笑去吧,我也并不打算以我的痛苦,来换取你们那廉价的同情和虚无的安慰。

      温艳雪将手指甲紧紧掐住自己手心,沉默地靠在床头,想着逝去的外婆,您走的时候,可有想起远方不孝的外孙女,可有留下一句话给她。苦命的外婆啊,拉扯大了那么多子女,最后,却身背媳妇们不公正的指控,缠绵病榻之时,还听到一些冷言冷语,您的日子,应该很难过的吧?您离去时,是含笑解脱了?还是依然在留恋人世间的温情。
      幼时在外婆家吃过的荞麦馒头,记忆里是非常松软好吃的。各自父母忙活时,表姐表弟表妹一大群孩子都被丢在外婆家玩闹,以致于吵得外婆耳朵痛被骂。跟着外婆走亲戚,拿了好吃的酥肉回家,给她做了美味的酥肉面条。每年的大年初一,几个舅舅几个阿姨,全都拖家带口齐聚外婆家的热闹。

      一切跟外婆有关的画面在脑海里浮现出来,温艳雪在心痛,这独独属于外婆带来的温情,以后,将不再有人带给她了。想着长大了要好好孝敬外婆,想着自己工作了要带外婆去吃好吃的,玩好玩的。可她还没及时长大,而外婆已经等不及了。
      人生最怕,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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