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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HAPTER 5 ...

  •   潇在云焕身旁照顾了一夜,顺便等那个人买药回来。然而现在已经过了整整四更天,天已渐明,那个人的身影却始终没有出现。飞廉少将明明承诺过一个时辰后就返回,难道是途中遇到了危险才迟迟不归?
      潇忽然感到烦躁,她起身走到窗前,想看看能否望到那袭白衫的身影,然而面前只有高大的树木和连绵疏密地房屋,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见。
      春日早风料峭寒冷,潇轻轻关上窗前的那扇窗户,隔着漆黑地阴影打量面前的青年---喂他喝了些水,吃了些止痛的汤药,少将的面色也稍稍红润了些,再没了昨夜里恐怖的惨白。
      明明是不能喝酒的,他为何非要逼迫自己、强迫自己去接受这样的不现实……果然如大家说的那样,少将是拥有狼一般坚韧与倔强性格的人。
      躺在软褥中的男子睡得并不塌实,眉宇一直紧紧地蹙着,似乎是在做噩梦。他的嘴唇一张一合,像是想说点什么出来。然而潇很清楚-----像少将这样倔强、不容他人干涉的性格、即使是被恐怖悲痛的梦魇袭击,也绝不允许自己脱口说出分毫。
      这个人即使是在梦中,也一直在压抑着自己吧?
      然而,刚当潇回过神的刹那,一只手旋即覆在了她的手背上,微微冰冷的指尖带着无穷无尽的魄力,似乎是抓着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潇一惊,并不敢抽手。
      “师、师父……”云焕被汗水浸透得面容忽然挣扎起来,然而他的眼睛却一直没有睁开。云焕抓着潇的手,喃喃,“师父,我要回去、回去……”
      “少将?”潇吃了一惊,他已经听了太多次这个人在梦中喊‘师父’,几年内,她几乎已从他的梦境中辨别出那个‘师父’的身份----云少将的师父,是位女子。是那把与他生命等同重要的光剑的赐予人。
      然而除此之外,他仍然对那名女子毫无所知。云少将在梦中,也没有再给予过多的讯息。但是她很清楚,那个人……一定在云少将心中占据着重要地位!
      “回去,不,我不回去……”在最后一句高声惊呼后,榻上的青年缓缓转醒,习惯了黑暗的眸子有点不适应光亮。他用手背盖住眼睛,却没有松开抓着潇的手掌。
      “少将您醒了?”似乎也忘记了自己正掌控在他的手中,潇在一惊过后,立刻站了起来。
      然而也是此刻,那个握着她的手掌忽然颤抖了一下,轻轻放开。
      “刚才,我有说什么么?”云焕勉力支撑着自己坐起,潇在他的背后垫了一张软枕,遂摇了摇头,道:“少将每天晚上都只会叫一个人而已。”
      云焕垂下目光,似乎还沉浸在那一场梦魇中,恍惚的眼底携带着苍凉的留恋和渴求。然而即使是这一点细微如萤火的光芒也在闪现了一刻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遥遥记得那一场相识,阴暗到窒息的地窖中,只有泉水一滴滴打在岩石上,他几乎是疯狂地趴在死人身上吸食血肉。而那个人,则是一剑劈开了铁门。
      光芒进入地窖后躯散了无数腥臭浑噩,而白衣的女子就伴随着光芒出现。
      她的怀中抱着一篮新鲜的桃子,低头温柔地审视他。他还记得当时她眼底的怜惜与温柔,像是记忆中头环光圈的神女,每一分都带着伟大而另人不敢仰视的圣洁。
      几年后,她对他说,“你想学习剑技么?”
      而后,等到自己学有所成并决定离开后,那个人又对他说了一句话,“焕儿,我只是希望你像萨朗的白鹰一般矫健、自由、快乐的翱翔,我希望你能拥有师父不曾拥有的一切,无论是当个游侠儿、亦或是普普通通地冰族平民,只要你真正快乐起来。同时,我送你剑圣之剑,也是要你记住、剑圣之剑,只为天下人而拔。如非必要,不要回来见我。”
      在同样黑暗却温暖如阳光的古墓中,那个白衫的女子坐在轮椅上,膝头蜷缩着一只蓝色的狐狸。她抚摩狐狸的动作异常动人而轻柔,而自己亦是在那份温暖慈祥、那份近乎于母亲的光芒中迷失了方向。
      师父,在您的心中,我毕竟是与空桑、西荒隔裂地对立体,而您是空桑的剑圣,您是为天下之团结之安宁而拔剑,而我却不是----我真的很想问您,当初您为何要传授一个冰族人剑法,难道相处的几年中,您真的不清楚徒儿究竟是怎样一个人?我,只会为了自己而拔剑,在我的心底,无关于国家大义,无关于忠孝仁义。
      您说我是自私的人也可以,说我是为了权利和地位奋斗也罢,但我终究无法逃脱这样的束缚,就像是您永远也无法逃出夏语冰的束缚一样。
      师父……
      云焕深深吸了口气,习惯性地朝光剑摆放的墙壁看去,然而,那金色的挂架上却是空空如也。
      青年霍然从塌上站起,静静盯着洁白墙壁半晌。忽然间他爆怒地转过头,冷冷对着鲛人奴隶道:“潇,我的剑呢?”
      “……”潇低垂着头,没有说话----飞廉少将为了他半夜翻墙出去买药,这等义气如何叫她说出是非的话语?可是,依照云少将素来激烈地性格,他怎能容忍别人去碰触他的剑?而自己昨天,是因为太焦虑太着急,因而让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取了剑离开?
      当时,她应该拼了命阻止才对!
      潇闭上眼睛,似乎是等待着那个青年愤怒的厉斥、甚至是雷霆一击。然而云焕只是呆呆得,目光笔直而颤抖,只盯的那把金架都失去了颜色。
      蓦然间,青年飞一样地冲上前,他在墙面上推推打打,又转而向四面发疯般的寻找,云焕的脸色苍白,平日内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此刻却像是个丢失了灵魂的少年!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丝清澈调侃地声音从门外传了出来,“潇,我都叫了半天门,你怎么不开啊。居然让我大好的功夫又拿来翻墙?”
      飞廉提着三包药不请自入,白衫上滴滴答答地落着水珠,濡湿的头发贴在脸侧,形容煞是狼狈。而此刻,他依然无所谓般地依在门边,手中的药包摇摇摆摆。
      “飞廉少将,您……”潇的嘴角猛地一抽。
      “哦,昨天夜里翻了太多次墙,没办法,还是被巡逻地军士们发现了。我原以为帝都内的守卫早已松懈了,谁知刚出到禁城就被他们追入了死角,不过那里刚好有条河,我就跳进去避了一夜。不过幸不负时,药还是买了回来。” 话毕,飞廉猛地一扬手,手中药包划了一个弧度、直直落入对面的檀木案几上。白衫少将也从门外走入。
      潇吃惊地张大嘴巴----毕竟是中春时节,而这个人居然在水里呆了一晚上?
      飞廉在进来的那一刻,发觉云焕居然把整个屋子翻得极乱,脸上亦是从未见过的惊惧苍白。
      “云焕?”飞廉大惊,立刻走上前。
      然而云焕根本没有理会他,依然焦急地在四处翻找,嘴里呢喃着道:“剑,剑……”
      “剑在我这里!”飞廉终于知道他急得是什么,一摊手,‘啪’地一声抽出腰剑的古旧光剑,亮在了云焕的面前。
      而就在那一刻,几乎是疯狂的青年居然安静了下来,云焕伸手接过光剑,眼底的狂乱也已渐渐熄灭,转而代之的是冷漠而犀利的锋锐。
      “昨天夜里你喝了太多酒,潇急着跑来找我。喏,我只是怕出去买药后遇见巡逻的兵士,于是就借用了你的剑。不错,倒是把好剑。”
      “当然是好剑。”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个人并未预料中的发怒,他甚至只在接触到剑的那一刻闪出了浓烈杀气,自此之后,仍是淡淡漠然。
      飞廉感觉出了他的杀意,却没有丝毫要躲的样子,仍旧笑眯眯地看着他,然后很不合适宜地打了个喷嚏。
      “飞廉,不要试图考验我的底线。”云焕坐在几边,看着淡淡散发着酒味的瓷杯,道:“你该知道,帝都内的贵族都是怎么说我的,你最好不要逼我杀了你!”
      “逼你杀我,和实际上杀了我简直是天壤之别,我不知道你所说的‘逼’是什么意思?”飞廉依然是温和的笑, “而你也知道,我向来喜欢挑战极限,也喜欢玩别人不敢玩的事。”
      云焕猛地抬头,眼中杀气流动,却没有说话。
      “怎么,你想杀我?”飞廉嘲讽道。
      云焕的目光仍然停留在他的面上,然而片刻前第二次突显的杀气也已消散,此刻只剩鹰隼般的深邃明亮。云焕站起身,冷言:“我不敢保证还有第二次,飞廉。”说完,他完全不顾虑对方的反应、独自出去了。
      一句话后,听者忽然连连打了三个喷嚏,飞廉胀着微红的面色,神色中却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云焕,虽然我们没有办法选择出身和门第,虽然此时的我们是隔着千水万水对视,但目光的眺望绝不会被距离的长远阻断,我们都是站在最高层仰望的人,在这一片零稀高耸的山颠上,彼此之间的对视才显得更加惺惺相惜。
      在你的心中,有一片我不曾进入的领地,也许我根本无力走入你的心。然而,我却在努力、一步一步接近,也许到了死时我依然无法将你看透,可是我付出了身为兄弟朋友该做的一切……我无怨无悔。
      潇忍不住笑道,“少将,潇去拿件衣服给您,如何?”
      飞廉倒也不在意,他耸了耸肩,无奈道:“我就是来讨衣服穿的,如若这个样子回去被叔父看到了,岂不要将我扫地出门?”
      匆匆穿着衣物,飞廉问潇,“对了,他身体还没好,怎么一大早就出去了?”顺着房间内唯一一扇窗户看出去,天黛色的苍穹下已没了那袭戎装的身影。
      门帘轻起,花草相间地小园内只有一条青石铺就的小路,四周似乎还能闻到春日花朵的香气。就在此时,飞廉忽然拍了一下额头,抽搐道:“糟了,今日要去西荒执行任务的!我居然把这事给忘了,死了!”
      飞廉系好最后一跟带子,对帮他换下长靴的鲛人女子道:“潇,不用麻烦了,我有事要先行一步,告辞。”说完,他后退了一步,直退到了窗户处,他手一撑窗台,敏捷地跃入了中庭。也是瞬间,那个白衫人的身影便迅速地消失在了拐角处。
      就在他离去的片刻后,潇忽然喟叹着喃喃,“飞廉少将,你是第一个拿走他的剑还能平安无事的人……我也希望、您是改变他的那个人。”

      此刻,讲武堂后方的水榭中,清澈的泉水从低矮假山后流落而下,轻轻溅起冰凉水花。水心中央临湖而设一小亭,亭身映在水中,被一池波纹轻轻摇晃。
      冶陵丢下一颗鱼食,看着水下的鱼儿争相恐后地簇拥在一起抢食,小小红色鲤鱼跃上虚空,首先接住了他扔出的食物。
      冶陵洒下了最后一点鱼食,转头看着湖外细密地春雨,俗话说,春雨贵如油,可是在帝国内学习的三年中,他似乎都忘记了欣赏身后之事。
      也许,他真的没有资格责怪云焕,毕竟帝都内的十年是严格、阴暗、奢淫的,这样蚕食般的生活,难免不会让人忘却痛苦和信仰。如果三年内,维持他的不是云焕曾许下的诺言,也许再更早的时候,他已然丢失了自己的梦想吧。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可是,这个人一走便是十年,十年内没有任何音训,就像凭空消失在浮华的帝国内,他靠着一个人的力量勇往直前,一步步穿过贱民与贵族之间的桎枯障碍,他的目光从来都只是看着前方,可曾回头看一下身后人?
      难道,在你的心中,早已将过去一笔勾销了么?你若是大丈夫,许下的誓言又为何不实现?
      池塘中的鲤鱼都已纷纷离开,激起一圈一圈小小涟漪。冶陵从水下看着自己的脸,仿佛是看到了十年前。
      他还记得,那一日是寒冷的冬季。沧流帝国所处位置一直是冬长夏短,冬季的时候尤其寒冷。某天晚上,他穿着厚厚地大衣在园子内堆雪球,以便等外出归来的父亲。
      他的家境虽然不见得多富裕,父亲却是帝国禁城内梁氏贵族的管家,仅靠着这些微不足道的联系,一家人还能在平民区内占得半席优良之地。可是一年前母亲忽发奇疾,家中的负担也渐渐加重,原先仅仅靠着父亲的工钱便可温饱的他们,如今却是一天也不见得能吃上饭。
      即便如此,他总有父亲和母亲的疼爱,并不像邻居家的那对大哥哥大姐姐,在他有了记忆开始,他们吃过的饭却只能以数日一餐而计。
      那时候的天色尚外完全阴暗,淡淡的月光下,依稀能看到两个小小身影----一袭简陋白衣的少女走在前方,身后是个面目冷漠的少年,两个人从十里外汲水而返。显然已经渐渐失去了步行的力气,两个人走到他跟前时,几乎耗费了平日的过半时间。
      白衣的姐姐对他亲切一笑,回头朝身后的少年说了句什么,少年的目光冷冷撇过他,却是不说话。
      其实自己一直很害怕这个哥哥,每次看到他的眼睛,就像被刀剑划过一般,冷邃地宛如置身在冰天雪地中。只有三岁的自己当然不能理解那种神情,他也只是感到害怕,感觉这个少年像是沙漠中的幼狼。
      少女抬手就要敲门,然而那个少年忽然拉了下她的裙子。
      “怎么了弟弟?”少女微微一哑,不解道。
      “我来敲门。”他将姐姐拉到了身后,就像是保护着什么重要的东西。只有在那时候,少年才放下以往的警惕冰冷,以最平常的面貌出现。
      果然不出所料,屋内的人一开门,就对着屋外的孩子抬手挥了一巴掌,少年被扇得侧过脸去,面容上的温和逝去,惟剩下刺骨的冰冷。
      身后的少女忽然惊呼一声,立刻将弟弟拉了回去,看着他被扇红的脸,面容有些愤然。
      看到少女的神情,门里的女人一插腰,指着她骂道:“你这个小婊子,啊,叫你去担点水回来你给我去搞些什么?怎么,我平时喂不饱你们姐弟俩,叫你们去别人叫讨吃的么?真不清楚你爹咋生出你们这两个不要脸的贱种,弟弟不要脸就罢了,连姐姐也不要脸。”
      说完,女子忽然又笑了起来,神色鄙视,就像看着肮脏之物,“呦,这是谁给你买的衣服啊?就说你近日来怎么满面红光,是不是到外面找男人了啊,就知道你这个小婊子在家里必当不安分!”
      白衣少女垂着头,被继母一通话说得煞是委屈。泪水在眼眶中打滚,她紧紧咬住唇,整张脸憋得透红,却依稀透出不服输地韧劲。
      然而一旁的少年忽然抬起了头,眸中的波光有如刀身翻转,“你要再说我姐姐,我就杀了你!”
      也许是被那骇人的气势吓住,女子张了张口,再不敢说什么。
      正在这时,女人的身后忽然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小小女孩抓着母亲的裙摆,有些怯怯地望着哥哥,眼底的泪水一滴一滴地落下来。
      “哼,狗杂种!”女人撇了撇嘴,有些胆怯地向后连退三步。
      “呵,你不也和杂种他爹生了另一个杂种?”少年冷冷回了一句,就要走进屋子。然而那个女人忽然一把关上了木门,震得屋顶‘吱吱’作响。
      冬季飞雪的天空下,两个孩子并肩靠在房后,却是彼此不发一言。半晌后,白衣的少女转过头,对弟弟道:“弟弟,你冷不冷?”看着他被冻得发青的小脸,少女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她脱下大衣罩在弟弟身上,担心道:“你可别冻病了,我们没钱看大夫的。”
      可是少年根本不理会,直把衣服从肩上抚落,淡淡道:“我不要穿女孩子的衣服。”
      少女‘扑哧’一声笑出来,点了点弟弟的额头,他道:“我知道爹为什么给我们起名字,旁边都有个‘火’了,因为我们都不怕冷。”然而话刚说完,少女立刻打了个喷嚏。
      少年的目光转了回来,静静打量了姐姐一番,徒然站了起来。
      少年从房前的干草架上拿出一把斧头,在木桩上试了试锋利程度,走向了前门。
      “弟弟,你干什么去?”少女连忙站起来,不知道弟弟干嘛拿着斧头冲上前门。然而还未等到自己反应过来,少年忽然抬起斧头一斧子砍向大门。
      他自小力气就大,虽然个子矮小又消瘦单薄,但是力气却可比一个正当青年的男子。少年连连砍了几斧,直到整张门都圮塌下来才收手。
      屋里的女人正抱着女儿站在角落里,看着他宛如恶魔般立在门口,寒风中只有隐约飘飞的白雪和细沙,少年穿着粗布的短衣,冷冷注视着房间中的人。
      “云焕,你、你要杀了我么?你干、干嘛……”女人被吓得语无伦次,话语也说的颤抖零落。
      少年淡淡‘哼’了一声,扔掉了手中斧头。然而他的声音一如漫天雪花般寒冷,“我可以呆在外面,但是你必须让我姐姐进去。”
      因为害怕这个少年再做出极端的事情,女人咽了口吐沫,冲冲道:“云烛,你进来。”
      之后,他就看到哥哥一个人坐在天井旁凝望天空,眼底有某种他看不懂的执着,似乎在遥远的彼岸曾掩埋过他的希冀。然而,回想起当年的一切,他才真正明白过来,少年眼中的那种执着,却已是他日后的目标与追逐。
      少年的背影极为倨傲,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宛如石化了千年的雕像。
      当时的他转身跑回了家里,拿了衣服和食物出来。刚开始他还犹豫着要不要接近那个哥哥,然而儿时的自己就已渐渐显出了倔强,居然就那样走到了少年面前。
      他将衣服和食物放在少年面前,笑着说,“哥哥,这个不是女孩子的衣服。食物也不是那个坏女人做的。”说完,就露出白白的牙齿。
      云焕低头看了眼,轻声道:“我不饿。”
      他搔了搔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我什么也不看,冶陵什么也不看,就把东西放在这里哦。”说完,就真的用手掩住双眼,然而再偷偷从指逢间看出去,看着少年冰冷的面上,忽然泛起淡淡笑意。
      可是到了第二天,当他去收拾碗具时,碟中的饭菜居然被吃得精光。
      这个人虽然有拒人以千里的冰冷,然而当你真正接近他,就会被他身上流露的魅力吸引,也是因为从小突出的杀意魅力,让他在帝国的钧天部名声鹊起,以此成为三军中炙手可热的奇才!
      而三年之后,他家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听说是皇城内的巫彭元帅为伽蓝白塔上的智者大人遴选圣女,那一次以大众平民为平台,以全民为争选对象,云家的二姐妹最终夺魁。也是从那时候起,云烛代替了前代被灭门的巫真一族,成为了十大门阀中的一员,而云焕也在那高不可攀的门第中突显出超越常人的优势。
      当时,他对他说,“放心好了,我去了皇城之后,一定会让永阳坊的所有人富裕起来,我会找好的大夫医治你母亲的病!”
      冶陵看着亭外的雨幕,缅怀似的笑了笑。然而,昨日已如昨日死,剩下的只有冰冷的现实和少年时期残缺的梦魇。十年前的理想,如同被拉下的帷幕,唯有战场上破碎的烟尘。原来,一切早已埋葬在悠悠地时间长河中。
      为了等待他实现诺言的一天,他每天都会望着帝都中那座通天的白塔发呆,然而十年过去了,当母亲苍白消瘦的面容再也没有生气、当永阳坊的所有男丁都被抓去修建行馆时,他所承诺的万人平安又去了哪里?
      难道说过的话,也可以当作春季的冰雪,被阳光一照,就了无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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