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28章 少女需要细心呵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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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岁啊……这个样品的年龄还真是小呢。你说有可能培育成功吗？”
“谁知道呢？不管上面是怎样想的，我们只要照办就行了。”
“说的也是……不过，话说回来，你有没有觉得那个样品有点怪怪的？”
“什么意思？”
“我也说不清楚，看着那张脸也觉得跟其他的样品有什么两样，但就是……总之就是怪怪的！”
“是吗？”其中一个男人转过头，朝一直沉默地跟在他们身后的小女孩瞥了一眼，又跟其他孩子比较了一下，接着不甚在意地回答同伴，“哪里怪了？还不是一样的面无表情？你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或许吧。说起来我也差不多有四十多小时没合眼了，把样品交给实验班就去睡一下。”男人打了个呵欠，回头对孩子们说，“样品们，走快点！”
睁着无神的双眼，仿若游魂一样悄无声息地走着的孩子们闻言，像得到了命令的机器人似的整齐地加快了脚步。所有人的步伐都以同一节奏向前迈进，白色的连身长衣也以固定节奏晃来晃去。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动摇感情，只遵从大人们的指示行动，如同机械一般的□□。
通往实验班的走廊很长，墙壁两边嵌着一排排同样形状的门框，不管走多远景色依然相同，一片白色。加上一群白色的孩子，看上去颇为阴森。拉拉薇尔走在队伍的最末，脸上也跟其他孩子一样毫无情绪波动，但是各种纷乱的思绪却在心中交织着。
不会看错。这里是环蛇组织。让她在年幼时便失去理所当然的人生、渴望平凡的心，甚至连属于人类的情感都失去了，一度变成空壳。像噩梦一样，她竟然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拉拉薇尔回想起来到这里前击中她的那一枚炮弹，再看看现在这副小胳膊小腿的模样，脑海里立刻蹦出那个曾在泽田家有过某个镜头的穿着奶牛装的小孩。
她记得那孩子是波维诺家族的成员，那个家族的特产……十年后火箭炮？……现在看起来似乎是故障了。她曾经听说过十年后火箭炮可以将此时此地的某人跟这个时间点十年后的自己交换，即使故障了应该也还是有交换的功效，因为现在她已经在十年之前的身体里了。也就是说，在十年之后的身体里的是五岁的她？
五岁的自己……
拉拉薇尔不禁有些担心起来。虽然五岁到八岁之间的记忆非常模糊又混乱，但是她仍然清楚地记得某一件事：那时的她已经被调教得像只野兽。
倒是不必担心十年后的大家会受伤，五岁时自己的身手她是非常没有信心的，就算使用的是十年后经过严酷锻炼的身体，也不可能伤得到同样身经百战的彭哥列成员。只是，不知道十年后的大家会不会被吓到……万一他们因此而感到厌恶或者恐惧……
还有……ＢＯＳＳ……
细瘦无力的小手不由得拽紧了左胸上的衣服，细微的刺痛正慢慢从心脏蔓延扩散。
这时，一股大力猛地撞上身体，拉拉薇尔不受控制地朝前方扑倒。
“你们就先待在这里，明天正式开始调.教！不过若是你们等不及了，现在就开始也是可以的，嘿嘿……”
猥琐的笑声渐渐远去，光线也在同时消失在钢制大门之后。
突如其来的黑暗，加上飘荡着浓重腥臭味的封闭空间，终于让这些感知麻木的孩子们起了小小的骚动。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挲声忽然变大，持续了一会儿后又忽然变小，几道各不相同的呼吸声却开始慢慢急促粗沉起来。自骚动开始，没有人说过一句话，也许不是他们没说，只是习惯了被迫服从命令，只在内心里疯狂诅咒或者祷告。
拉拉薇尔无心也无暇去思考同室难友的心情，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尽可能让四肢分享那本来就不多的暖意，背部下两面墙壁冰冷坚硬的触感稍稍驱散了不安感。双手环抱相互摩挲间，指腹所过之处一片凹凸不平的触感，在白色长袍下裸.露的手臂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本就瘦得像竹枝一样的手臂被这些伤痕衬得更加凄惨了。伤口大部分都是旧伤，刚开始结痂的因为方才的粗暴对待而再度绽开，隐约可见小股浊黄色混杂在血液里流淌出来。
对这种程度的小伤，拉拉薇尔本是毫不在意的，但此时她只不过是五岁的孩子，不但身体不好，还被关在冰冷不知有多少细菌的囚室，光是伤口感染也许就能要了她的命。可是，她又能怎样呢？大概只能祈祷她能硬挺过这关吧……
周围非常的安静，仿佛连细微的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不知是因为生病的缘故，还是身处之地的影响，拉拉薇尔向来坚定的意志似乎也跟越发寒冷的体温的一样，产生了莫名的动摇。
这双手这么的枯瘦，这副满是伤痕的身体这么的脆弱，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死去……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还会重温幼时的梦魇，拉拉薇尔仿佛觉得即使经过了十年的时间，自己仍然还是那个孤独一人蜷缩在冰冷角落的年幼的孩子，只会饮鸩止渴般地抱紧自己，却不知该向谁排遣充满内心的痛苦和绝望。
“……好害怕……”
拉拉薇尔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说出如此软弱的话。
被绑架，与ＢＯＳＳ起冲突，被十年前火箭炮打中，无法如常回到未来……庆生会简直像是很多年前发生的一样，快乐无忧的日子总是消失得如此之快，越来越重的不安在心中沉淀。
一定要回去才行……
拉拉薇尔本来想硬撑着保持清醒，但是，仅凭意志力根本抵抗不了五岁孩子的身体本能，在一阵阵汹涌扑来的睡意浪潮攻击下，拉拉薇尔很快便坠入漆黑的梦境之中。
意识浮沉间，她觉得身体忽然变得暖和起来，不知道是谁的手在抚摩着她的头，带着点迟疑和小心翼翼，但非常的温柔，和这里的所有人都不同。
……ＢＯＳＳ……？
最后留在脑海里的思绪就此消失，昏睡过去的少女嘴角无意识地勾起了一个极浅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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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后的并盛泽田宅，五岁的拉拉薇尔也正经受着一场来得诡异的高热折磨。泽田奈奈在房间里照顾病人，迪诺和里包恩等人则在门外走廊上低声讨论着。
“最有可能的解释就是十年前的拉拉薇尔遇到了足以致命的危险。”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和思考，里包恩得出了结论。
迪诺的瞳孔很快地微微收缩了下，表情凝重地聆听里包恩继续说道。
“理论上，十年前火箭炮交换的不限于仅仅同一条时间线上的自己，也有可能跟其他平行时间线上的自己交换。不过，看拉拉薇尔的情况，能够对未来造成影响的大概也只有我们这个时间线上的过去的她了。你们都知道祖母悖论吧，万一过去的她真的死掉了，那现在这个未来的她还能不能存在还是个问题。也许会像刚才那样变得透明，就此消失，也许不会。”
迪诺没说话，垂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里包恩也没管他，接着说出自己的推测。
“我倒是觉得她会没事，毕竟是同一条时间线，既然过去的她能够平安成长到十五岁，就算内在换了个人，来自于过去的危机肯定也可以撑过去。唔？说起来也有可能是因为未来发生了这么一件事，过去她才能安然度过危机……因果果然是世界上最奇妙的东西。”
总而言之——
“她不会有事。”
沉默地听完，迪诺就越过里包恩，走进房间。里包恩在他身后，小手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迪诺的背影。
拉拉薇尔不知何时清醒过来，睁着无神的双眼望着天花板，仿佛在chuang边照顾她的泽田奈奈根本不存在一样。
泽田奈奈被迪诺礼貌地请出房间，自己坐在chuang沿看着拉拉薇尔。因为生病而知觉迟钝的拉拉薇尔终于发现了熟悉的气息，先是像在找寻什么似的转动着视线，可能是高热和身体虚弱的缘故，双眼无法很好地聚焦，她只能伸出手在半空中胡乱地挥舞。
迪诺连忙握住她的手，拉拉薇尔的脸上随即浮现出松了口气的神情。
“……妈……妈……”迪诺熟悉而亲切的气息让拉拉薇尔很安心，丝毫不知自己认错了人。她闭着眼睛，把话语含在嘴里似的呢喃着，“……失……了……”
迪诺微微一怔，低下.身子试图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不要……再消失掉了……妈妈……”
迪诺忍不住低声呼唤，“怎么了，拉拉……拉拉薇尔？”
拉拉薇尔毫无反应，呜咽着伸出双手环抱住迪诺，仿佛要掩藏眼泪似的，把脸埋在他的怀里。迪诺没有办法，只好抚摸着少女的脑袋，让她能够稍微冷静点。
“等了好久，你都没回来……哪里都找不到你……好冷，好黑，好痛……”
耳边响起让人心痛的低泣，少女紧闭的眼眸中渗出了大滴的泪水，迪诺感觉那洒落在颈边的眼泪几乎要灼伤皮肤。
“一个人……真的好害怕……”
抚摸少女发顶的手停住了。
“一直都……好寂寞……”
纯粹、全然的依赖，仿佛他就是她整个世界一样。
迪诺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像是快要崩溃了。他慢慢收紧了双手，喉咙又热又难受，胸口又苦闷又着急，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像怀里的少女一样也把自己的脸深深埋进她的发间。
原本如同晴朗的天空一样，拉拉、罗马里奥、鲍得利……大家都在身边欢乐地笑着，什么都不会发生，只有时间静静地流逝，安静而幸福的时光。他一直以为会延续到永远，但迪诺此时却觉得可笑。
这份确信在他的感情变质的时候——不，应该说，在拉拉薇尔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为什么要察觉到呢？如果他一直不清楚自己的心情，就这样真的只将她当做部下看待就好了。为什么偏偏要到这个时候才明白？
拉拉她明明好不容易才有了新的开始，明明好不容易才看见所谓的未来，觉得其实可以试着为自己活下去这件事，拉拉她事到如今，好不容易，才终于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之前明明这么开怀地笑着。
——“我今天会与贝尔大人、路斯利亚大人以及那位新成员一起回瓦利安总部。”
面无表情说出来的那段话，如此清楚的拒绝了迪诺。
她要从他的身边离开了。明明直到刚才，还离得那么近，还靠在他的胸前难过地流泪！
——“只要她不说我不说，就这样一直保持暧昧的状态，这样不算违背我的意愿，拉拉就可以一直留在我的身边。”
这样做有什么不对？想要喜欢的女孩一直陪在身边，有什么不对？害怕被放弃，有什么不对？希望能得到幸福，有什么不对？
没什么不对。唯一的错误，是他忘记了对方也希望得到幸福。
那个时候，拉拉只是看着他，带着点困扰又带着点哀伤地皱紧了眉头，好像在说——
已经够了。
——“跟迪诺先生没有任何关系。”
这句残酷的话语一直回响在他的耳蜗深处。
连自己都觉得可耻。
明明一直伤害拉拉的人就是他，却认为这一切理所当然。
一直以来，这个少女都是发自内心、真心真意地如此认为并行动着。不单是他，就算是加百罗涅里任何一个人，都清楚地了解到一个事实——“迪诺”这个存在在她心中太过庞大，庞大到愿意舍弃其他一切的地步。
就因为对方无条件的宽容、无条件的原谅——反正无论如何，拉拉是不会离开我的——才让他有这种可以任意妄为的错觉吗？
人是群居性动物，没有人能够独自一人活下去。因为无法独自活着，就会想去接触人群，与人交心，也许会变得越来越相信别人。越是相信别人，遭到背叛时的冲击就越强烈，一旦受伤崩溃，大概就再也恢复不回来了。但即使如此——人类还是无法不去接触他人。
因为，一个人实在太寂寞了。
不承认，也不否认，从结局不存在任何余地的二选一中逃走了，就这样暧昧不明地相处着，本身就是对她极大的伤害。什么都不变，也就意味着拉拉永远都无限接近幸福，却又永远无法真正碰触到。至今，她仍然身处幼时那片雪地之中，独自一人。
——“我并没有勉强自己。原本，我之所以会来到ＢＯＳＳ身边，就是为了能得到幸福。”
就因为有他这种人在身边，所以少女才会连“想要一个只关心她的人”那样微小的梦想都实现不了。
“一个人真的好寂寞……”
这么说着的少女，他无法面对。
“妈妈……”拉拉薇尔虚弱的呼唤拉回了迪诺的心神，少女不知何时已滑出了他的怀抱，改为拽着他的衣袖，一边仰望着他，一边说道，“妈妈，不会再离开拉拉了吧？我以后一定会努力赚钱，会让你每天穿漂亮衣服、吃好东西。我们以前虽然很穷，镇上的小孩子都不喜欢跟我玩，他们都看不起我，我只能跟布娃娃说话。可是我还是觉得很幸福……你知道为什么吗？那是因为，有妈妈跟我在一起啊。”
迪诺愣住了。瞪大眼，僵硬着身体，脑里一片空白。
“那妈妈你呢？给拉拉在一起，也像我一样幸福吗？”
也许拉拉薇尔只是随意问了一句，然而，对迪诺而言，冲击就如听到拉拉要离开一样巨大。他忽然间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东西松落了，一瞬间，身体仿佛变得轻盈起来。直到前一刻自己还执迷不悟的事情，直到前一刻还束缚着自己的存在，此刻忽然明白，那其实是极为渺小又脆弱，非常不堪一击的牢笼。
忍住眼眶涌上来的热意，迪诺带着确信，用力点了点头。
“我当然也很幸福！”
听到这句话，拉拉薇尔像是做了什么美梦似的，露出一抹大大的孩子气的笑容。有点傻，可是不知为何，迪诺觉得自己再不捂住眼，他就要哭出来了。
他之前究竟是被什么东西给局限住了呢？
这个女孩总是冷静得不像人类，笑起来的威力好比天崩地裂，不但思维诡异，容易把奇怪的话当真，还经常做出令人无语的糟糕行为。
——但是，却是让人在无可奈何的同时感到轻松愉快，她的一言一行都带着满满的诚意，她身边的每一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快乐的气息。
是他非常喜欢的女孩。
他苦闷的时候，她死皱着眉毛，用她那容易令人误解的方式安慰他；他伤感的时候，她拍着他的肩膀说会跟他一起守护加百罗涅；就连在被他拒绝的时候，她还会笑着对他说，在他身边她就已经感到非常幸福了。
——谢谢你一直以来的陪伴。我也非常的幸福。
拉拉薇尔需要的仅仅只是这样两句话。
这个简单的事实，他竟然到现在才发现。
“我果然跟里包恩说的一样，即使过了十多年，还是一样的蠢……”迪诺苦笑着捂住双眼，再不这么做他就要哭出来了。
拉拉薇尔抵挡不住高热的侵袭，再度陷入了昏睡之中，放松了双手，只不过嘴里仍然喃喃自语着，“不要再跑到别的地方去了，妈妈……”
迪诺贴近拉拉薇尔的耳边，轻声回答：“我会一直留在这里。”
沉睡中的少女仿佛放下心来似的露出了微笑。
迪诺轻抚着拉拉薇尔的睡颜，像是告诫自己般，也像是请求原谅般，低声说道：“不会再让你露出这种表情了。”
事到如今，还不算太迟。
想要大声说出口，想要现在立刻就告诉她，带着满满的情意，向她宣告。因为，这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事。
告诉她——
跟你在一起，我感到非常的幸福。可是，你给了我这么多的幸福，而我却没什么可以给你。那么作为回报，也许现在的你并不需要，但是我——
我——
“我一直很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28章 少女需要细心呵护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