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打脸日常》禾镜

40、第 40 章

　　顾铮骑在马上走在前面，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心中却寻思着昭阳之前跟他说的话。

　　去年一战，漠北蛮夷被大齐打得元气大伤，不仅签了割地条约，每年还要上贡不少金银，想到去年昭阳便在军内，这一战中，她确实功不可没。

　　昨日昭阳去找顾铮，专门说了今日之事，她在漠北数年，蛮夷刺客的路数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如今有人竟然有能力在蛮夷之中安排进人，由此可见此人雄心不小。

　　昭阳细细查过，她今年才正式回宫，干涉朝政，之前也从未与朝中官员有过结怨，若此事是冲着她来，却又为何还要闯入谢府大开杀戒呢？更何况这么多年，她一直待在南山书院，若真是与她有仇，南山书院的守防可比京城要松懈多了。

　　这么想来，刺客便是冲着他们大齐来的。

　　但是昭阳心中有疑，那日那几个刺客貌似并不想取她性命，似乎只是想将她打伤，想必当时若是能废掉她的武功，才是刺客真正的命令。

　　昭阳因着近日事忙，加上她的身份不便，便将此事托给了陵阳，又担心陵阳生疏，遇到什么意外，便特意去找了顾铮。

　　顾铮自然无有不应的。

　　之前昭阳未回宫之前，陵阳也时常在正阳帝膝下陪伴解闷，顾铮也在陛下身边行走，两人自然是见过的。

　　只是今日这么一看，顾铮觉得，两位公主虽然都是天家女儿，但这性子可是一南一北截然不同。

　　昭阳公主性格豪爽直率，不拘小节，看事情也多是大局观察，于武艺兵法上颇有造诣，但是这位陵阳公主，却喜好诗书，性格也文静内敛，心思细腻。

　　若非是两人长相有几分相似，怕是谁也不认为两人竟是姐妹。

　　不过，顾铮紧了紧马绳，抿了抿略有干燥的嘴唇，心中想到，这种暗中刺探的事情交给陵阳公主来办，确实极为合适。

　　昭阳公主虽然偶尔性格跳脱马虎，但是在这种事情还是很有识人之明的。

　　顾铮心中想着，面上却依旧半分表情都没有，一本正经地骑着马进了巷子。

　　到了卢家的时候，他翻身下马，行至马车外，抱拳行礼，垂头道：“殿下，卢家已经到了。”

　　陵阳听到顾铮的低沉浑厚的声音，耳畔像是掀起了一阵涟漪，脑中也不停回旋着他的话。

　　之前她常伴父皇膝下时，与他倒是时常见面，虽然说不了几句话，但总归还是能见着他的。

　　自从长姐回宫后，她心知父皇疼爱长姐，两人相处之时怕是也不喜欢有别人打扰，所以她便也去的少了。

　　自然，与顾铮也见得少了。

　　算起来，他们上次见面，还是在昭阳回宫那日的晚宴上。

　　她原本坐在长姐下首，他一如往常直挺挺地立在父皇身侧，那日宴上人多眼杂，她也不敢多看他，生怕被旁人看见了，再惹出些流言蜚语便不好了。

　　只能趁着饮酒的时候，偷偷看他一眼。

　　母妃生怕她喝多，后来将她叫到了身侧坐着，虽是离得近了，可是她却越发不敢看他了，生怕被他发现。

　　如今，长姐拜托她刺探文王，她原本只是想着帮她的忙，却没想到竟然还有意外之喜。

　　想到此处，她嘴角便忍不住微微弯起，眼中也满含喜意。

　　“殿下，殿下？”

　　蓉儿见陵阳半天不动，按捺不住出声提醒，见她回神看向自己，连忙凑近小声开口。

　　“殿下，到了。”

　　陵阳这才反应过来，掀帘看了一眼车外，大门上卢府两个大字出现在眼前，她赶忙放下帘子，蓉儿又帮她理了理衣裙，这才扶着她下了马车。

　　陵阳没有理会迎在门口的卢家下人，而是先朝着顾铮微微屈膝道谢。

　　“多谢顾将军一路护送。”

　　顾铮连忙侧身避开，抱剑道：“臣职责所在。”

　　陵阳微抬眼皮看了一眼他正经行礼的模样，微微笑了笑，也不再言语，转身朝着已经迎出门来的表姐走过去。

　　“你怎的才来？”卢家表姐笑着迎了上来，亲昵地握住陵阳的手，道：“文王妃可是来了许久了，就等你了。”

　　陵阳正要开口，紧跟着出来的温慈也笑着开口，“可不是，让我们好等，一会儿可要罚你才是。”

　　说完，还伸手点了点陵阳的额头。

　　陵阳笑着向后歪了歪身子，想要躲开，“二位姐姐可不要打趣我了，还不是临出宫时被母妃叫去说话，这才晚了些。”

　　顾铮见状，连忙不经意的朝着陵阳身后走了几步，看着她们几人笑着闹着进了卢家。

　　他脚尖一点，便跃上了房顶，他跟着陵阳走进了后花园，找了个眼界宽阔又能快速到了陵阳身边的位置，立住了。

　　卢家的仆人见顾铮此状，刚要开口，便有陵阳身边的人上前解释。

　　末了，还朝着小厮拍了拍肩膀，大声道：“陛下担心近来京中不稳，这才派了人保护殿下，你们可要有些眼色。”

　　下人连忙躬着身子谄笑着应和。

　　——

　　昭阳忙完了公主府花园的事情，看了一样跟在她身边的王元晔，啧啧称奇，“王大人今日怎么这么得闲，都这个时辰了，还不走？”

　　王元晔抬眼看了一眼天色，笑道：“如今天色还早，更何况，臣毕竟是殿下的夫婿，让殿下一人在此受累，若是陛下知道了，必定要怪罪臣了。”

　　昭阳一听，扭头看他，语气不明：“你惧怕我父皇？”

　　王元晔一笑，双手朝天一执，神色恭敬，“陛下龙威深重，宽厚仁善，我怎会惧怕？我这分明是尊敬。”

　　昭阳看他口是心非的表情，嗤笑一声，“罢了，这话若是旁人说，我还信几分，你？”

　　她伸手点了点他衣襟，说完后半句，“还是算了吧。”

　　说完，便拍了拍手，理了理袖口刚刚沾上的灰尘，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王元晔看着她的背影，无奈摇头，脚下却连忙跟上。

　　进了书房，昭阳方才脸上的嗤笑怒骂也不见了，王元晔玩闹神情也收敛了起来。

　　二人走到里间，昭阳闭眼静听，半晌，面上的警惕神色才渐渐放松下来。

　　王元晔给她倒了杯茶，“喝口茶吧，在外面许久，应当也渴了。”

　　昭阳也没跟他客气，伸手接过便饮了下去。

　　王元晔看着她牛饮一般，手忍不住紧握了握，垂下眼眸看着自己茶杯里的茶，缓了缓，这才开始慢慢轻啜。

　　“我前几日拜托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她虽然让陵阳去刺探温慈，但是也并未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这处，若是文王心机深重并不信任温慈，那温慈能知道的东西，也必然不多。

　　所以她便了找了其他的法子来查文王这些年的事情，文王比她大六岁，她十岁那年上山，文王也是那一年开始外出游学。

　　他父王是正阳帝兄长，因母族低微，所以并不受先帝重视，因而正阳帝登基之后，也只是按礼数册封了他王爵，并未有其他优待。

　　她与文王关系好，只是因为幼时她身边也无玩伴，只有文王段昭宇是皇族之中与她同辈之人，两人之间虽差了几岁，但是小孩子嘛，总是喜欢跟着大孩子玩。

　　那几年因着她的缘故，正阳帝也很是喜欢段昭宇。

　　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十岁那年段昭宇突然说要出去游学，世家大族中每年都不乏出去游学的儿郎，但是段昭宇身为皇族去游学，确实少见。

　　更意外的是，父皇竟然并未阻拦，而是答应了他。

　　她那时年幼，只是有几分不舍，却也并没有深想。

　　如今再回想起来，这件事情确实很奇怪，而且她记得段昭宇曾经也很想拜入孙黎先生门下，只可惜孙黎先生只收了她一个弟子。

　　难不成，文王是因为没有进入南山书院才去游学散心吗？

　　“殿下所料确实不错，”王元晔肯定了她的想法，“当年文王确实是因为此事才决定游学，但是这其中好像又发生了一些事情，我这边暂时查不出来。”

　　“查不出来？”昭阳眉头一挑，有些意外，“竟然还有你王家查不出来的事情？”

　　王元晔坦然一笑，放下茶杯，起身走到昭阳身边，在她耳边轻声道：“既然我王家查不出来，殿下不妨去拱卫司找找，说不定另有答案呢？”

　　昭阳被王元晔唇边吞吐的气息吹得有些耳朵痒，而且他突然间凑得这么近，昭阳也有些不习惯，忍不住歪了歪头，避开了他。

　　王元晔见她避开，脸上也无异色，接着说道：“殿下为什么不让拱卫司去查呢？拱卫司可是有些我大齐最好的探案神手。”

　　昭阳伸手摸了摸略有些发烫的耳朵，不自然地回应，“文王是皇家子弟，自幼对于皇室手段了如指掌，若是我动了拱卫司的人去查，不仅什么都查不到，而且若是让他起了疑心，那便不好了。”

　　王元晔皱眉，“殿下为什么一定认为文王有问题呢？”

　　昭阳轻哼一声，“我遇刺，文王回来，你求娶，刺客曾在文王游学地方出现，我绝不相信这是巧合。”

　　王元晔细细思寻，有些事情之间，确实有些过于巧合了。

　　“那拱卫司那处会不会有文王当初为什么外出游学的记载？”

　　昭阳摇摇头，“我早就去找过了，没有。”

　　这就奇了，这文王平日里看起来醉心书画，无意纷争，可是真查起来，却竟然什么都查不到，而且所有的线索都跟他相关，最终竟什么都没有。

　　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