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卿故》豆果

72、第七十二章

　　楚离到了上书房，见了百里玄，有点些微的不自在，百里玄倒是大大方方的起身行了里，楚离一想，这百里玄好歹也是自己的表亲，且那天的事情是自己过激了，连忙将百里玄拉起来，小声的说道：“百里表哥，那天的事情是本宫过激了。”
　　百里玄已经是在楚荨那里知道了些楚离的事情，大概也猜到了楚离的想法，便笑着说道：“也是我疏忽了，本该先与你说的。”
　　二人这一通互相道歉之后，这事情也就过去了。
　　下了学，二人一起去乾元殿给楚荨请安，楚荨见着自己儿子，很是高兴。
　　楚离腻歪在楚荨的身边，给他讲着自己在冷宫里面的事情，楚荨听得极其认真。
　　楚离说道：“母后与夏莹姑姑、莫忘姑姑在里面种了很多东西，可有意思了，儿臣很喜欢那里，但是那个屋子有些破，伺候的人太少了，我都看见母后自己做衣服。父皇，我们不能将母后接出来吗，锌梓宫还一直空着呢？”
　　楚荨的脸上闪过一抹痛苦。
　　楚离鼓着小嘴巴，自懂事以来，他就知道，这满宫的妃嫔对他惧怕又讨好，因为父皇很重视自己，且自己是父皇唯一的孩子，是太子。
　　可是这些人都不是自己的母后，每年自己生辰和除夕的时候，父皇就会让文竹公公带着他去冷宫门外磕头，他一开始不懂为什么。
　　直到后来有一次听到宫里的人议论说是自己的母后被关在冷宫里面。
　　楚离一听，哪里还能忍，当即兴冲冲的跑到乾元殿质问楚荨，为什么要将他的母后关在冷宫里面。
　　他记得，当时父皇脸上的表情可怕到狰狞，大殿里面，一个人都不敢说话，就是当时的华妃也吓得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他的一个问句，带来的是宫中数百宫女和太监送命，那一夜，他一个人躺在宽大的龙床上面，裹着被子，缩在角落里面，听着殿外来来往往的走动声，惊叫声，吓得不敢言语。
　　第二天，父皇还是微笑着陪自己用膳，但是楚离再也不敢提这件事情。
　　他依旧去冷宫请安，但是知道母后在冷宫里面之后，他有时候也会隔着那道高大的殿门，给里面住着的母后说一些趣事。
　　此时，见楚荨冷了脸，楚离惊觉自己似乎说错了什么，于是赶紧从榻上下来，跪在楚荨的面前，说道：“父皇，儿臣错了。”
　　楚荨有一瞬间的恍惚。
　　百里玄也赶紧跪在了楚离边上。
　　大殿中，文松擦了擦额头，冷宫里面的那位主子，是皇帝心中的禁忌，尽管思念成灾，但是却不允许任何人在他面前提起。
　　“跪安吧。”长久的沉默之后，楚荨说道。
　　楚离赶紧带着百里玄退出来。
　　“殿下，皇上是很讨厌姑姑吗，为什么不将姑姑放出来？”百里玄问道。
　　楚离拧着眉毛，思考了一阵说道：“应该不是，我觉得父皇其实很喜欢母后的，虽然他不说，但是我能够感觉得到。过两天我带着你去见外祖父吧，他那么聪明，肯定知道的。”
　　百里玄点点头。
　　“太子殿下。”年迈的钟叔看着小跑着过来的楚离，脸上都是笑意。
　　“钟爷爷好。”楚离朝着略微花白胡子的老爷子说道：“我今天带着百里玄来看外祖父。”
　　他指着身边的百里玄。
　　“钟爷爷。”百里玄也跟着楚离喊道。
　　“你就是大少爷的孩子，百里玄小少爷？”钟叔看着这个酷似百里天麒的孩子，禁不住老泪纵横：“大少爷可是有好些年没有回来过了，老爷见了小少爷肯定高兴。”
　　“看吧，我就说他们见了你一定激动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楚离捂嘴对百里玄说道。
　　百里玄也有些动容。
　　“瞧老奴，和你们聊开了，这老爷还在院子里面等着你们呢。”钟叔笑着说道。
　　一路走，楚离像个小主人一样的给百里玄介绍着百里府里面的布局，百里玄一边听着，一边与记忆中父亲与自己讲述的百里府慢慢的重合起来。
　　来到百里远居住的院子，楚离上下打量了自己的衣着，没有发现不妥之后，这才进了屋子。
　　“楚离给外祖父请安。”
　　“孙儿百里玄给祖父请安。”
　　两个稚嫩的童声一起响起，百里远定睛看了看，露出了笑容：“起来吧。”
　　“太子来了啊。”百里远看着楚离说道，楚离见百里远看着自己，顿时就给了百里远一个大大的笑容。
　　“你就是百里玄？”百里远看着站在一边的百里玄问道。
　　“是，祖父，孙儿就是百里玄。”百里玄站到百里远的面前说道。
　　百里远上下打量了一下，说道：“像你爹。”
　　百里玄也笑了。
　　“你爹送来的信我看了，说想要让你在京中读几年书，这几年你在京中，有什么事情就尽管来找祖父，这是你家。”百里远虽然对儿子很严厉，但是对孙子却十分的疼爱。
　　百里玄点头。
　　“外祖父，我会照顾好表哥的。”楚离赶紧走到百里远的身边。
　　“好，好。”百里远笑着说道
　　“外祖父，父皇说你学问最好了，我要是有什么事情不懂的，就来问外祖父，今天我来就是有一件事情不懂，所以想来问问。”楚离说道。
　　“哦，什么问题难住我们的太子殿下了啊。”百里远问道。
　　“外祖父，前段时间，我去冷宫见过母后了，母后过的很好，但是我觉得冷宫里面伺候的人太少了，母亲太辛苦了，想接母后回锌梓宫中住，但是我每次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父皇总是会生气。”他皱着眉头。
　　“表哥说，是不是父皇讨厌母后，但是我觉得不是，可是如果不是，为什么父皇不让母后住回来呢？”
　　这个问题萦绕在他脑海中很久了，也一直在困扰着他。
　　百里远摸着他的小脑袋，说道：“这件事情，外祖父给不了你答案。”
　　“为什么？”楚离追问。
　　“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了。”百里远叹气。
　　楚离对这个答案十分的不满意：“每次都说等我长大了，可是我今年已经五岁了，还要长多大啊。”
　　苦恼的小脸，加上那哀声叹气的模样，让站在一边的祖孙二人甚是好笑。
　　皇宫中，一个黑衣人闪身出现在乾元殿内。
　　“启禀皇上，守在乾元山下面的探子来报，百里沐宸下山了。”黑衣人语气中无任何情绪。
　　“哦，一个人吗？”楚荨问道。
　　“传回来的消息说，百里沐宸带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一路朝着京城来了。”
　　“哐当。”桌子上面的茶杯倾倒在案桌上面。
　　“消息是否属实？”楚荨急切的问道。
　　“确实属实，百里沐宸带着孩子一路游山玩水，虽然行程不快，但是看行径的方向，确实是朝着京城来的。”黑衣服说道。
　　“再探，还有，让人暗中保护他们的安全。”楚荨的语气中略微有些颤抖。
　　“是。”
　　黑衣人走后，楚荨扬声道：“让兵部尚书和中枢省的官员来见朕，这战事不可在拖延下去了，要速战速决。”
　　金陵。
　　穿着粉色纱裙的小姑娘坐在船沿边上，晃着同色的绣鞋，船只在河面上飞速的行走着，河两边的景色飞速的向后略去。
　　“萱儿，离水远一点。”百里沐宸的声音从船舱里面传来。
　　“知道了。”回答的很干脆，身影却一点都没有动。
　　“百里公子此行打算去哪里？”船舱里，一个男子问道。
　　“到处走走，倒是秦大人，如今到了金陵，也算是回归故里了。”百里沐宸说道。
　　“侥幸侥幸。”秦九歌说道：“说起来也是赶在了新帝用人之际，我才能侥幸进了工部这些年，现下还能够回到金陵，真是世事难料。”
　　百里沐宸但笑不语。
　　“沐宸，我不想坐船了。“小姑娘吧嗒吧嗒的跑进来说道。
　　“为什么，你不是很喜欢坐船吗？”百里沐宸问道。
　　“可是看来看去都是一样的风景啊。”小姑娘说道。
　　“但是我与秦大人在说话啊。”百里沐宸做为难状。
　　“那好吧。”小姑娘妥协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么我就勉为其难的继续在船上呆着吧。”
　　“谢谢萱儿。”百里沐宸苦笑，这小丫头。
　　秦九歌看的着实有趣，小姑娘长得像个粉雕玉琢的玉娃娃，穿的一身粉色，说话甚是可爱，要是碍于身份，秦九歌倒是想抱抱。
　　“对了，送你一个小玩意。”秦九歌突然想起什么，从兜里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东西。
　　“这是什么？”百里萱看着手中的小东西说道。
　　“这是一个小玩意。”他对百里沐宸说道：“我也有个六七岁的小侄子，在书院里面上学，调皮的很，缠着我给他做个小□□，但是又不想让我嫂子他们知道，所以我就稍微改装了一下。”
　　秦九歌将那个小木块三两下掰开，居然真的是一个小型的□□。
　　“这东西和一般的弹弓也差不多，你看这里，你可以放进去一些小珠子，然后扳动机括，轻松就可以将珠子打出去了。”秦九歌在一边演示。
　　百里萱眼神惊讶的看着，迫不及待的拿过手中，把玩起来。
　　“秦兄破费了。”百里沐宸说道。
　　“百里兄客气，你知道的，我更喜欢做这些小东西。”
　　说完竟然自己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