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青[悬疑]》不知方圆

19、第 19 章

　　在喧嚣中，顾顺的案子落下了帷幕。
　　法院认定罪名成立，但鉴于三名罪犯在杀害受害人时尚未成年，没有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拿到判决的那天，顾顺的父亲孤寂地坐在法院大楼的台阶上。
　　他看着一纸判决书迟迟没有说。
　　半响，他用沙哑的嗓音询问余青：“余律师，你跟我说句实话，这个案件到二审有没有判死刑的可能？”
　　站在台阶上的余青不知道如何来回答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他来说太过残忍。

　　“可能性微乎其微。”
　　“微乎其微？”顾父回首看了一眼高楼上醒目的图标，阳光洒在上面何其的耀眼。
　　他痴痴的笑着，手中的判决书化为纸屑散落在层层阶梯之上。
　　他满步蹒跚，缓缓走楼梯的身影何其孤寂和沧桑。

　　……

　　顾顺的事件还没有结束。

　　警方在押送四名犯罪嫌疑人去监狱服刑的路上，路过一座正在施工的大桥。
　　一半的桥面停止通行，留给机动车行驶的道路有限，警车司机在躲避对面大车的情况下猛打方向盘，撞到了桥边的护栏。
　　由于年久失修，桥边的护栏没能阻挡住警车继续行进的步伐，连人带车一起掉进了波涛汹涌的江面。

　　河道太深，即使救援人员及时赶到，也没能救下四名罪犯的性命。
　　得到消息后的家属，情绪激动，他们联名要求警局彻查这件事情。
　　警方无奈之下，派出大量人手对这件事情进行仔细的调查。
　　调查结果显示这件事情确实是个意外，并不存在家属口中所说的谋杀。

　　坠江的事件很快被报道了出来，并迅速占据了各大网站的头版头条。
　　网友们纷纷叫好，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亲自收了他们几个的性命。

　　顾父看到网上的消息后，第一时间给余青打去电话。
　　“余律师，那四个罪犯真的死了吗？”
　　余青在看到网上的消息后，给她在警局的一个朋友打了个电话确认。
　　“我在警局的朋友确定了这个消息，那四个罪犯的尸体还在警局放着。”
　　“死的好，死的好啊。”
　　顾父从一开始的低声喃喃到后来的放生大笑，装若癫狂。

　　警车出事的地方离与余青不算太远，大约两公里的距离。
　　晚上散步的时候，余青拉着团子来到那座正在施工的大桥上。
　　落水事件发生，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落水的那段视频在网上广泛传播。
　　南市的市民很多都看过那段视频，在拍手叫好之余，他们不免有些心惊胆战。
　　这桥怎么能留的这么窄的道路。
　　车技不好的司机宁可绕一大圈也不愿意冒险过桥。
　　到了晚上，桥上行走的车辆更少了，司机们生怕一个不小心，连人带着一起掉进湍急的水里。

　　白天在桥上施工的工作人员已经下班离开，高高悬挂着的大灯打着强光，照在桥面上。
　　余青站在桥上，江风拂过她的脸颊，拂起耳边的碎发。
　　江水川流不息，明镜般的江面映出两岸的万家灯火。

　　“嗡嗡”
　　余青放在兜里的手机响了两声。
　　有人给她发了一条短信，余青看了一眼是个陌生的号码。
　　对方给她发了一张照片，照片一个老太太穿着囚服倒在地上，她身体蜷缩着，脸色发青，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余青。
　　这个老太太看上去很是眼熟，余青似乎在那里见过。
　　可在脑海里回忆一边，却也对不上合适的人。

　　余青拉着团子在桥上停留了一会，团子嫌弃桥上的凉风把它柔顺的毛发给吹乱了，扯着链子要回自己舒服的小窝。
　　余青拿这个磨人的小妖精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她拉着狗链子，心事重重地跟在团子后边……

　　夜深人静，余青睫毛微颤，她缓缓地睁开眼睛，发现周围雾蒙蒙的，只能隐隐约约看见前方的暖黄色的灯光。
　　余青用手支撑着地面站了起来，她试探地向前走去，不小心踢到了什么东西，那东西骨碌碌地向前滚了两圈。
　　她踢到的东西好像是个路障。
　　可这是那里？怎么会有路障？
　　余青记得她从桥上下来后就带着团子径直回了家里，自己应该在家的，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地方？

　　哦！对了，还有团子。
　　团子现在在什么地方？
　　余青冲着团雾大声地呼喊：“团子！团子！团子你在那里？”
　　回应她的是空灵的回音。

　　余青孤零零地一个人站在那里，双臂在胸前交叉，两只手拽着丝滑的布料。
　　她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浓雾阻隔了她的视线，影响了她的感官。

　　“嘀嘀嘀”
　　一束刺眼的灯光打在余青身上，她下意识地举起双手。
　　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在余青的耳边响起，一辆货车听在余青面前，驾驶座上坐着一个黑乎乎的身影。
　　她试图看清驾驶座上的司机，车灯太强刺得她难以睁开眼睛。

　　司机又摁了两声喇叭，余青缓缓地意识到自己好像挡到货车的路。
　　她转过身要给货车让路。
　　隐藏在黑暗中的一双明亮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货车司机轻轻松开踩着的离合。
　　货车冲了出去。

　　余青的身体和货车来了个亲密的接触，她的脸撞在前大灯上。
　　身体像脱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越过桥边的护栏，一头栽进水里。

　　唔，我是要死了吗？余青在水里迷迷糊糊地想着，她的头发飘荡在水里跟江湖里的水草一样。
　　就在余青想要放弃的时候，她的四肢貌似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一样。
　　对，我不能放弃，我不能在这里睡过去。

　　“咕嘟，咕嘟。“
　　喝了好几口江水，余青勉强睁开眼睛，眼前的东西把她吓的瞬间清醒了。
　　一张泡的肿胀的脸横在她面前，那张脸上毫无血色的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跟余青说些什么。
　　余青全身的血液涌上脑袋，她的头都快要炸了，现在的余青一句话也听不清楚。
　　她扭动一下胳膊，却发现胳膊被什么东西紧紧地牵制住。
　　她机械般僵硬地抬起头向上看去，惊恐万分地发现上边还有两个发胀的脑袋，它们的四肢扭曲地攀附在余青的胳膊上。

　　有什么东西在余青脑子里炸开，她奋力挣扎，居然摆脱了那些东西的牵制。
　　她拼命地向岸边游去，那些东西像鱼儿一样在水里游动着，跟在余青身后。
　　余青拼劲最后一丝力气爬上了岸，跟在她后边的那些东西没办法上岸，它们的脑袋一个接一个从水里冒出。
　　用黑色的眼睑静静的看着余青。

　　这些东西太渗人了，余青别过脑袋，强迫自己不往后看。
　　挡在余青前面的团雾慢慢散开，一大片森林出现在余青眼前。
　　余青迟疑地迈开脚步，一步一个脚印向前走去。

　　“哇！哇！”
　　一只黑色的乌鸦从余青头顶飞过。
　　余青看着周围的树木，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除了柳树和槐树之外，这片森林没有其他种类的树木。

　　接着往前走，透过密密匝匝的枝丫，余青看到了一栋高楼。
　　奇怪的是这栋高楼的房顶是拱形建筑，青色的砖瓦和寺庙的屋顶一样。
　　余青察觉到不同寻常的意味，她想离开这，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机械地向前走去。
　　越走越近！
　　倏然间，余青打了个颤，整栋楼上那么多户人家，却只有一户在亮着。
　　她努力想停下来继续行进的脚步，但两条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又不受控制。

　　余青如同行尸走肉般进到大楼里，她在电梯中站稳之后，14楼的灯自动亮了起来。
　　要知道高楼的电梯是没有13、14两个数字，一般都是用12A、12B来替代。
　　这个地方处处透着诡异！

　　余青不自觉地走到了唯一亮着灯光的那一户门口，红色的房门“吱咛”一声缓缓打开，仿佛生活在地狱的魔鬼正慢慢的张开血盆大口。
　　透过敞开的大门，余青看到了客厅里的场景。
　　照片里的老太太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枯树皮般的手指着躺在地上的小女孩，嘴里的话粗俗不堪。
　　“饿死你个讨债鬼都是活该！”
　　“要不是你那个赔钱货的妈非要把你生下来，我的身体能成这样？”

　　女孩面黄肌瘦，眼下一片淤青，整个人跟皮包骨一样。
　　小女孩躺在地上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眼见就要不行了。
　　在女孩的弥留之际，她突然间回光返照，从地上跳了起来去，张开嘴巴，用尖锐的牙齿咬住正在怒骂的老太太。
　　牙齿咬破大动脉，喷出的血浆溅到了余清脸上。
　　老太太越挣扎越弱，终于动弹不了。

　　女孩这才放开老太太，张着沾满血的嘴，脆生生的冲着余青一笑。

　　“呼！”
　　余青身子一沉，从梦中醒了过来。
　　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凑到她的脸边，余青隔着被子推了一下压在她身上的团子：“团子，你给我起来，你这么重也敢压到我身上。”
　　团子不屑地从余青身上跨过去，也不知道是谁刚刚在梦里一直喊我的名字。
　　现在醒了一把就要把我推开。

　　余青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凉水入口，余青的脑子清醒了。
　　她想起来照片上的那个老太太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