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随飞舞1》十七夜之妖

66、五十三，凝魂

　　清晨，飞坦盘膝坐在床上吸取天地间的灵力来修炼，我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就活动活动手脚，整理房间。门外，传来清晰的敲门声，很有礼貌的样子。
　　我打开门，看着来人不禁一怔：“小酷拉？”
　　淡金的发、湛蓝的眼、绝美的容颜、纯净的气息，正是我视若己出的侄子——酷拉皮卡。
　　他的笑容美丽，却不能掩盖眉宇间淡淡的哀伤，他的精神有些虚弱：“离姨，可以打扰几天吗，有些事情，除了离姨，恐怕没什么人可以帮我了。”
　　这段时间的不详预感莫不是应在他身上么？心中忧虑，但我还是不动声色，露出一个微笑。我把他让到屋里：“当然可以，随时都欢迎你来离姨这做客的。”
　　他走进屋，向已经收功的飞坦打了个招呼，然后坐在屋中一角的沙发上。我泡了一杯清茶给他，里面蕴含的灵气应该可以让他舒服些。
　　我坐到他的对面，看他喝完茶后脸色好转，才问道：“小酷拉，说吧，有什么事呢？”
　　他沉默一会儿，终于长吁一口气：“离姨，可能过不了多久，我会死在库的手上。我是想问，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死了以后，灵魂能够一直陪伴着他。”
　　这次轮到我沉默了，果然是他的劫数。小酷拉果然是了解团长的，我也明白，团长一旦发现自己动心，就会亲手抹掉自己的弱点。旅团的团长，需要绝对的理智和冷静。
　　“小酷拉，你……”我艰难地想要说些什么。
　　他微笑：“是的，离姨。我心甘情愿为他而死。”
　　我无语，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反过来安慰我说：“离姨，不要难过，你该为我高兴才是。他越是想杀我，就说明他对我越认真，不是吗？”
　　我的神色复杂，深深叹息：“你都知道。”
　　“嗯。”他点头，“一开始，只是他的游戏。可是我被他吸引，然后爱上他。”
　　既然他全都明白，我只能尽力达成他的愿望。其实我早料到今天，本来我是想在他死的瞬间收取他的灵魂，日后带到母亲那里求她帮忙回复他的肉身的，可是现在，他想在死后依旧陪伴在团长身侧，那么，就只有采取那个九死无生，甚至会永远消失的方法了。
　　“的确有一种道术可以达成你的希望。”我缓缓说道，“是一种极偏的法门，名唤‘凝魂’。念出它的口诀之后，你的□□和灵力会全部消散，灵魂将被无限压缩，成为精魄。到时候，我会将它交给团长，如果他留下，精魄不散，他若是不要，七天之后，你就什么也不剩下。日后他若是丢下精魄，你依然会在七天后彻底消失。你的存在将完全取决于他对你的眷恋，这样危险的术，你确定你要用吗？”
　　“我确定。”酷拉皮卡斩钉截铁地说。
　　“好吧。”我无奈，“凝魂之法也不是一无是处的。你作为人的感官全部存在，生机也有一线。如果有一天，他怀着对你的思念在精魄上落下一吻，你会重新拥有□□，只是会变成一个没有念力也没有灵力的普通人。”
　　酷拉皮卡微笑：“这比我所想像的好太多了。”
　　又叹口气，我走到他的面前，将手抵上他的额头，将“凝魂”的口诀刻入他的识海。
　　他点点头：“离姨，谢谢。”
　　我微微苦笑，我居然必须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孩子般疼爱的少年死去，真是讽刺呵。
　　酷拉皮卡转身对不知什么时候坐到我身边的飞坦行了一礼，用极认真的语气说道：“飞坦叔，拜托你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库。”
　　飞坦金眸微眯：“他会认为你死了。”
　　“谢谢。”没想到飞坦的回答这样爽快，酷拉皮卡露出感激的笑容。
　　“哼。”飞坦将头枕在我的腿上，不再理会我和酷拉皮卡的互动。
　　接下来的日子很平淡，小酷拉只是偶尔站在窗边看天，有时脸上不自觉地就会出现一抹寂寥。我有些心疼，却无可奈何。
　　终于，在一个傍晚，我的手机铃声响起。
　　“是团长吗？”我柔柔地问。
　　“离。”团长的声音中透着冷酷和杀意，“酷拉在你这儿吗？”他似乎下定了决心。
　　挂了电话，我坐在飞坦的怀里与酷拉皮卡对视等待。团长来得很快，我看着小酷拉向他走去，却什么也不能做。因为不是我的爱情，所以我只有旁观的资格。
　　当小酷拉最终化为漫天的蓝色荧光时，我开始向团长解释。我说，小酷拉用的是碎魂。这是谎言，他的灵魂还在，只是□□消亡而已。不过，团长相信了，飞坦并没有拆穿我的谎言。我看着团长将酷拉皮卡的精魄捏紧，放在兜里。他的眼睛很黑，比以前更深更暗，却没有了挣扎和波动。冷酷的幻影旅团团长又回来了，代价是，他的爱人心甘情愿的献祭。
　　目送团长离开，我将头埋进飞坦的怀里，泪流满面。他一动不动任我发泄，良久，我微抖的身体才停下来。
　　“不要哭。”飞坦轻轻抚摸我的头发，声音中带着生硬的温柔，“我们不会分开。”
　　“是，我们不会分开。”我用手紧紧抱着他的腰，闷闷地说。刚才的一幕竟然让我这种极能控制自己的修道者情不自禁，因为关心则乱吗？静静地跟他相拥很久，直到我终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