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树雨铃

77、第七十七章 雁回酒

　　五年后，大雁楼。
　　王掌柜手里的算盘近几年那可是打的越来越响，不为别的，只因为五年前洋水江一战，晋王兵败自刎，大秦一统了天下，他王九也发了大财，将雁回名酒卖遍了天下，当然，他可不是那样满身铜臭的商人，虽说发财的确很开心，但重要的是，他这个入赘女婿，终于在王门立稳脚跟了，尤其现在，妻子家所有人，谁见到他不得唤声家主？
　　不错，他王九正是的雁回酒的创始人，王九不由得意起来，虽然少有世人知道雁回酒正是由他这个不起眼的掌柜亲手所创，但三十多年前，正是这雁回酒让他一个小伙计，成了大雁楼上一任王掌柜的上门女婿。不过，三十多年他王九的身份也就到那里为止了，直到五年前那个人的出现。
　　想到那个人，王掌柜在高兴同时就又难免瘪嘴，那个人啊，一身青衣，满面淡然，明明一副出尘样子，却偏偏要披件大红斗篷，生生的将一副好容貌弄得如同酒色之徒，真真可恨。不过王掌柜转念想到这背后原因，却又是一声长叹，那样孱弱的身体，也难怪一年四季不但离不开那狐皮斗篷，还要时刻拿着暖陆，实在可惜那么个好人了，若不是他出了那么个主意让自己的酒卖遍天下，此时，自己为之辛苦大半生的大雁楼怕是就被王氏族人给夺去了。
　　想到这里，王掌柜立刻叫道：“柱子，到街上去看看张大人的轿子来没来。”
　　“哎！”正在抹桌子的憨厚少年应声而去。不过他还没到门口，就慌乱的又折回来了。
　　见到一向老实柱子这样失态，王掌柜脸上便沉了下来，不过他马上又把脸上的不悦收了起来，原来有一个黑衣少年跟在柱子身后从容而进。
　　那少年的看年纪也就十六七，长的那叫个唇红齿白，本是好看的紧，不过左眼上却罩了片细银软甲，又用红丝绳连在未绑的发间，只用剩下的一只凤眼看人，便将那好看中带了一点点邪气。
　　王掌柜看得心里直摇头，暗暗可惜：怎么近来的俊俏人物都弄了个歪德行。直到少年又走近，王掌柜才发现这少年原来个子很高，只不过身材比例太过完美，才让他看起来仅仅是有些瘦削。
　　不过王掌柜是谁？那可是经营大雁楼三十余年的老掌柜，南来北往的豪客可是见多了，所以一眼便看穿这少年的单薄不过是表面上的，实际上衣服里面的肌肉充满了爆发力。看来是个江湖人，果然，少年手中明晃晃的双刀和背上的硬弓证明了这一点。
　　“不知这位小客官，您有何贵干？”王掌柜替下对那刀锋有些害怕的柱子，满脸和气的问起那少年。
　　那少年一听便笑了，道：“掌柜的，在下自然是进来吃酒的。”
　　王掌柜听了也不觉得尴尬，继续和气道：“那不知小客官是只吃酒呢？还是连着饭菜？”
　　那少年一听大乐，道：“这有什么说法么？”
　　王掌柜点头道：“不错，小客官要是只吃酒，本店立刻就可以供应，但若是还要饭菜，就只有再等半个时辰了，东市现在可是还没开呢！”
　　少年又是一笑，道：“掌柜的，酒虽不可少，但饭菜更重要。在下奔波了一天，现在实在是饿了，可跑遍全城也就你一家店这么早开，所以不必等东市，昨日的饭菜也可以。”
　　眼前的少年说话彬彬有理，实在让王掌柜对之好感倍增，他转身看向已经退在一边的柱子，沉声道：“去，看看厨房里还有什么吃食。”
　　柱子担心的看了一眼王掌柜，想了想才转身进了厨房，王掌柜心中起了一丝赞许，暗道：柱子这孩子心眼还是不错的，就是世面见的太少，太怕生人了。
　　想罢，王掌柜便请那少年坐下等柱子查看回来，少年笑笑点头，拣了张顺眼的桌子放下包裹等候。不过少年才坐下，王掌柜就后悔了，不为别的，只是那桌子是专门给那人留的，而依着那人的脾气，多半便又借口不吃早饭了。
　　王掌柜心里不由得着急起来，不过来者都是客，总不好把那少年撵走，只好盼望厨房无饭，这少年便可以走了。果然，很快回来的柱子带了好消息，厨房里什么都没有了。王九听了心中很高兴，虽然有些对不起那少年，但是现在王掌柜真的希望这个少年还是起身走了的好。
　　那少年听了柱子的报告，还是笑了笑，不过难掩一脸失望。王掌柜这才发现，这个脸上带点邪气的少年其实很爱笑，这让他心里更是有些不忍，不过少年的一句话，便让他将所有的不忍又都抛去，转而变成了发愁，因为那少年道：“掌柜的，那就给我来几坛好酒充饥吧！”
　　少年捧着酒坛开始一碗一碗的慢慢喝起来，摆的显然是等着东市开了好吃饭的架势。王掌柜只好无奈的一遍遍向门外张望，既盼着东市今天早开门，打发了那少年，又盼着那人稍稍晚些来，免得借口这少年便不吃饭。不过王掌柜的乞盼显然是落空了，东市没有早开门，那人也没有晚来。
　　大红的斗篷下青色的衣角随着那人的步伐不断闪动，手捧着的小暖炉还是那样紧紧的贴在胸口上，不过看到自己的位置上有人时，这脸上的表情那可就是七月的天---变换莫测了。王掌柜甚至都以为自己眼花了，直到那人在那少年的对面坐下时，王掌柜才确定不是自己眼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王掌柜叹了一口气，和这人接触也五年了，这人的性子也变了五年，除了他那位天仙似的夫人，怕是谁也不知道这人下一步要向那变。不过不管向那变，只要他肯坐下来，就证明会吃饭，只要吃饭就好！
　　想到这儿，王掌柜叫了柱子一声，柱子立刻便进了厨房端了一份饭菜放到了那人面前，倒不是柱子便机灵了，而是这个工作他已经做了大半年，现在成了习惯。
　　饭菜放在了那人面前，并没什么出奇，还是清粥一碗，咸菜若干，外加鸡蛋一颗，小酒一杯，不过王掌柜还是仔细的盯着那人拿筷子的手，生怕他又耍花招。倒是那人心情似乎很好，笑眯眯的举起筷子向饭菜而去。王掌柜这才觉得自己的心可以悄悄的放下了。
　　不过一声：“慢着。”横起波澜，那个黑衣少年朗声道：“掌柜的太欺人，说什么没饭菜了，那这眼前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