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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出差 ...

  •   夏凌寒昨天出差走了,家里又只剩了许希晓一个人。
      他这次要走小半个月,走之前勒令要每天打电话发短信,许希晓口头应承了下来,实际他不发夏凌寒也注意不到。
      许希晓拉开门,三个人住都宽裕的公寓突然只剩他一个,蓦地冷清不少。
      夏凌寒不回来,他更懒得做饭,随便吃点对付过去,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这是他的习惯。电视的声音能多点人气,不然安静得可怕。
      坐着坐着便睡着了,许希晓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但是被夏凌寒的电话惊醒时,节目还没有结束,他睡得并不久。
      “你又忘了给我打电话。”
      “啊我睡着了……”许希晓声音有些沙哑,梦转眼烟消云散,但是头痛感依旧清晰。
      “说了不要在沙发上睡,床那么大还不够你折腾。”夏凌寒显然听到了电视的声音,语气中带着责备。
      许希晓想笑笑发觉并没有观众。
      “今天也很忙?”
      夏凌寒说不忙,但两人说话时不断有人与他搭话。
      这时候让人专心去工作显然不解风情,他耐着性子和夏凌寒断断续续搭一会儿话,最后聊得牛头不对马嘴终于忍不住叫停,表示自己要睡了。
      工作时间打无聊的电话,连他都觉得不合时宜,不知道夏凌寒怎么坚持的。
      睡觉只是借口。
      实际上他不太睡得着,特别是在想睡的时候。
      听过努力学习,努力工作,从没什么“努力睡觉”的说法。因为人累了就会睡,他累了——他似乎没有觉得不累的时候。
      吃饭睡觉他尚觉得麻烦,更不必提上下班和与人交往。
      沙发够大,躺着也并不很难受,自己总能毫无知觉地入睡,根本不像夏凌寒说的那样一无是处。
      这么胡思乱想着,越想越清醒,买安眠药的念头又变得强烈。
      倒不如现在去医院?但他只是躺着,很快打消这个念头,等待体力耗尽拉他往昏沉界限的时机。
      时机或早或晚总会来,再拖一拖吧,许希晓想。
      睁眼终于是令人可喜的第二天黎明。
      睡在沙发上帮助他意识到夏凌寒出差了。
      “我梦到唐娟了。”
      梦是不讲道理的,不过作为做梦人拥有讲述的权利,所以他发给了夏凌寒。
      到单位看到夏凌寒发来一个“谁”字,许希晓没回复。他故意发,夏凌寒故意问,这也是一种默契。
      很快他便把这件事抛在脑后。明明已经是周五却突然涌来大量的工作,不能混日子等周末,一上午忙得许希晓晕头转向,电脑屏幕都看花了眼,直到中午才收尾。
      同事们结伴去吃饭,问要不要帮他带,他累得没胃口,笑着拒绝了,他们便有说有笑地离开了。
      他的同事比他快乐得多。反观他的人生,好像是流水账,每天机械地上班吃饭睡觉,如此周而复始。
      哦,现在得添一个夏凌寒。
      那么他和夏凌寒相处时应该是快乐的?他不确定。
      他的情绪像久不清洗的调色盘,一层层颜料堆叠上去,逐渐搅成浓烈的黑色,无论何种亮色掺进来都没办法补救。
      许希晓又觉得头疼了,心里有些憋闷。无关嫉妒,无关痛苦,只是莫名生出无望。
      夏凌寒打来电话,不接会打扰别人。
      他语调平静,与他相反,夏凌寒听起来似乎挺开心,带着笑意问他怎么会吃醋吃到高中去。
      吃醋吗?他连吃饭都懒得。这么想着就这么顺嘴说了:“今天好忙,没顾得上吃饭。”
      “忙也可以作为一天不吃饭的理由吗?”夏凌寒曾这么问过他。
      他说当然可以,夏凌寒到哪都前呼后拥有人照顾,不明白他的疾苦。
      夏凌寒却皱眉,一针见血地戳穿:“你是不是不想吃饭?”
      不过夏凌寒以为的是饭菜不合口味,只有他心里清楚,他只是单纯地不想吃。
      那边的人已然习惯:“想吃什么?我让人送过去。”
      “没——”许希晓顿了顿:“我现在去吃吧。”
      有时候他都搞不懂自己。如果决心拒绝别人的关心,又何必让人知道自己的窘迫。
      “感谢你又令我体会到了监管的重要性,许先生。”
      许希晓解释:“我只是忘记了。”
      “我也只是随口一说。”
      吃完饭他又去向楼上的老领导要了两颗安眠药,据他观察人年纪大了或多或少都有这个毛病,不知道等他老了会不会直接变成不用睡觉的老头子。
      老领导询问了他的工作生活状态,语重心长地劝他失眠问题不是小事要尽早就医。
      即便是为了那瓶安眠药,也确实该提上日程了。
      不过想到能好好睡一觉,这些烦恼可以暂时按下不表。
      他就水吞服了两粒,然后睡得昏天黑地,第二天迷迷糊糊爬下床穿拖鞋,还差点一个踉跄跌到地上。
      周六扰人清梦,大有不开门就一直敲的架势,许希晓心底隐隐作了最坏的打算,再从显示屏一看,整个人霎时清醒。
      他打开门,看着眼前脸色同样有些苍白的人,低低地叫了一声:“伯母。”
      许希晓曾听夏凌寒提到过,当年夏勋还是个事业刚刚起步小有成绩的青年,在酒会上偶遇了她,江浙名媛,追求者数不胜数,两人差距悬殊,谁也没想到最后会走在一起。
      记忆中的夏夫人优雅体面,说话不急不缓,语气温柔,小时候去夏凌寒家玩,他都很喜欢和夏夫人说话,仿佛南方和煦的春风,细细的雨幕。
      许希晓摩挲着杯壁,有些出神。
      “上次伯母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他不喜欢这种口气,心中一阵烦躁,将杯子捏得指骨发白,抬头看了看她。
      桌上的茶水丝毫未动,夏夫人面无表情地平视前方。
      两年前她让许希晓离开夏凌寒的时候狠狠甩过他一巴掌,还说了许多许希晓已不愿再向任何人提起的话。
      那时候的她什么优雅,涵养,统统忘了,极尽了她高贵了一辈子所能的刻毒的话都用在了他身上,甚至揪着他的上衣捶打他。
      他听过夏凌寒讲述南方的冬天是如何的寒冷,但始终认为有些夸大其词了。直到他真正在南方度过了一个冬天,才明白南方原来也有风雨寒冷刺骨、无处躲避的时候。
      “记得。”许希晓哑着嗓子开口。
      她手有些颤抖:“你们怎么又走到一起……算伯母求你,你和他断了吧!”
      许希晓心中升起一阵无力感。这是他们共同的长辈,是他喜欢的人的母亲。
      他选择不说话。
      没什么好说的,他有错在先,开口也只会伤害这个同样深爱着夏凌寒的人。
      “我儿子脾气倔,他决定了的事谁都劝不动。当年他出国这件事,是他自愿的,你应该明白。”
      自愿。夏凌寒告诉他是被逼无奈。
      许希晓一时不知作何反应,恍惚间听到她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你现在还在这里,算什么呢?”
      明明决定权不在他。
      许希晓叹息一声,对夏夫人实在已无可奈何。不过他真心为夏凌寒拥有一个关心他的母亲而感到高兴。
      随便她怎么样吧,许希晓心想。
      他很累了,什么都不想做,什么人也不想见,像条湖水干涸被迫搁浅于沙砾之上的鱼,无法自救,唯有等待下一次雨季来临。
      手机来电令他一个激灵,眼睛慢慢聚焦到桌上手机屏幕闪烁的“夏凌寒”三个字。
      也许他等待的不是雨季,而是那快刀斩乱麻的一念。
      夏夫人不知什么时候走的,自己油盐不进的态度大概触怒了她。
      拿起手机,划掉屏幕上显示的五个未接来电,随便回了信息给夏凌寒:“刚睡醒,嗓子疼,不回电话了。”
      说谎这方面他越来越得心应手,初衷很简单:想多闭一会儿嘴。
      如果刀能破开动脉,那自己就能永远闭嘴了。思及此,许希晓把还沾着菜叶的刀放到手腕上比了比。
      刀锋对准他的手腕,青色的血管脆弱纤细,温热的血液正于其中涌动。
      他先将刀背贴了上去。冰凉的触感令人舒畅。
      割下去是自|杀吗?
      是。仿佛有人这么回答他。
      刀身结了一层极薄的雾气,他觉得有趣,又换了一面尝试。
      这次没有了。
      手腕的皮肤已经和刀的温度持平。
      许希晓放下刀,打电话给夏凌寒:“我还是搬出去吧。”

  • 作者有话要说:  大修了,1-2章合并直接看1,五年前写得东西简直不堪入目,委屈大家的眼睛了。以后的章节我也会改,再次说声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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