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不易，药郎叹气》白夜青空

63、现世20

　　时间倒退回一天前，乱步带着卖药郎和小金在京都下了车，站在人来人往的车站里头逡巡半响决定打车。

　　反正车费产屋敷报销。

　　出租车开了好一会儿才停在一处街道路口，司机一边把□□递给卖药郎一边示意他们下车：“这条街往里走都是产屋敷家的。”

　　卖药郎：好吧，还挺有钱。

　　三人站在街头看了一会儿，抬步往里走去，里面街道边上果然没有住户，沿着高高的围墙看去都是一处住宅的建筑，产屋敷本家赫然是将整片街区都圈了做住宅，场地怕是大得吓人。

　　其实这并不算什么，毕竟这些有名有姓的家族绵延千百年，遑论分家，人数精简的本家都有不少人，哪个不是圈条街圈座山的建宅子，就比如那个日本有名的迹部家，三条街以外的就是他家的地盘了，出租车不许进的那种。

　　所以说，产屋敷这种只圈了一片不大街区的还算低调来着。

　　几人往里走去，沿着围墙一路前行，很快就找到了正门，从厚重的门板看来，产屋敷家是正统的日式宅院，看起来颇有几分年代感。

　　“这可有些年头了。”卖药郎感叹，他仰着脸看了一会那颇具年代感的大门，仿佛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一般挑了挑眉，“这可真难得。”

　　乱步眯着眼睛凑过来，“你发现什么了？是神秘侧的东西吧。”

　　卖药郎一摊手：“你这不是知道了么，世界第一的名侦探大人？”

　　乱步摆摆手，不耐道：“说多了就没意思了，快说说你发现了什么，这种神秘侧的东西我可看不到。”

　　让乱步承认他真的看不到什么东西，这可相当难得，于是卖药郎也不再卖关子，目光从这片大宅的左边扫到右边，差不多将目之所及之处完全纳入眼帘。

　　“这里可不是一般的地方，毕竟这种有年头的深宅大院都难免有些神秘之处。”他笑了笑，低声道：“这里可是有守护灵的，是个好地方。”

　　他又补充道：“能有这样的守护灵守护，估计这产屋敷家……应该也不算差。”

　　乱步聚精会神的听着，眼中露出好奇之色，隐隐也有些不明显的遗憾，他实在是对这些阴阳界的事物感兴趣，可惜受制于自身原因从来看不到。

　　卖药郎这副神神秘秘又略带感叹的样子十足十的勾起了乱步的好奇心，他真的很想看看那些能让卖药郎称赞讶异的神奇景色，那一定是也足以令他啧啧称奇，并且铭记于心的美景。

　　“真的吗。”乱步可怜巴巴的说：“真想看看啊。”

　　卖药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乱步理直气壮的看过去，摆出一副完全没有装可怜的小可怜模样。

　　卖药郎无奈的拍拍小金，示意他背过去把箱子转过来，小金可听话的乖乖转过身，卖药郎伸手打开箱子，乱步在他背后探头探脑。

　　“给我看看呗。”

　　“不要随便撒娇装可怜。”卖药郎不怎么严厉的说，与其说他是在警告他不如说这只是随口一说，他知道乱步对这些神秘侧阴阳界的事物颇有兴趣，这估计也不是惦念着的一天两天了。

　　乱步这家伙就像只黑皮毛绿眼睛的猫咪，对什么未知的东西都挺好奇，都说好奇心会害死猫，与其让他哪天去探究那些不该他探究的东西而遇到危险，不如就让他干干脆脆看上一看满足他的好奇心。

　　卖药郎漫不经心的想着，于是打开了箱子。

　　这是乱步第一次看到卖药郎药箱的内部，在这之前他好奇了好久，此时终于有机会一睹里面的内容。

　　药箱里面被分成细密的小块，一个接着一个的精致的分格和或细小或扁平的抽屉，抽屉上还挂着黄铜色的小巧手柄，木板的纹理细腻清晰，顺滑润泽，雕刻着精美绝伦的图案，乱步仔细辨认着那些华美的图案，认出这些大概是某种奇珍异兽或者奇花异草的纹路。

　　卖药郎细白的手指从药箱的前端往下滑落，指尖在抽屉分格之间有着短暂而不匀的停顿，最后落在了某处分格之上，勾住了小抽屉上镶嵌的黄铜手柄——轻轻一拉。

　　抽屉非常顺滑的被拉开，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抽屉里面装着的东西却因为冲力的缘故来回碰撞晃荡出了清脆的声响，乱步探头看去，整个人几乎趴在了卖药郎的后肩上，脑袋搁在他的脖颈旁边。

　　那个抽屉里装满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瓶瓶罐罐，大的不超过一指长一寸宽，小的就只有指肚那么大。瓶子罐子的材质也是不一的，有的是陶瓷，有的是陶土，有的是透明玻璃，也有的是木料，或许这些制作瓶罐的原料质地还能再去细分，但乱步却认不出来更多的了。

　　所以大概是一些神秘侧特有的材料。

　　乱步兴致勃勃，眼睛亮晶晶，就像只第一次见到外界的好奇的猫咪一样，看那架势恨不得钻进这药箱子里看个究竟。

　　卖药郎拍拍他的脑袋，把他头上那顶快要滑下来的帽子按回去，手指在小抽屉里翻搅两下，拣出一个大拇指那么大的透明玻璃瓶子，瓶子里装着大半瓶清澈的液体，随着卖药郎的动作左右晃荡。

　　乱步的目光随着小玻璃瓶子的移动而转动着，就像在盯着逗猫棒的猫咪，卖药郎随手把瓶子塞给他，顺手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抽屉，又把箱子妥帖的还原关好，最后轻轻的拍拍药箱的门。

　　小金就又转了回来，还顺手给卖药郎理了一下略微凌乱的发丝，两个人的眼神在空气中交缠而过，黏糊糊的一触即分。

　　卖药郎镇定自若的转过身，乱步正仰着脸把小瓶子对着太阳光看，瓶子里的液体反射出晶莹剔透的光，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卖药郎走过去把玻璃瓶拿过来，捏着瓶子顶端摇了摇：“这是特制的眼药水，可以让你短暂的看到另一边的世界，一滴的量大概能维持一小时左右的清晰时间，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失效，一个半小时后就会完全失去效力。”

　　乱步凑过来，眼睛睁得大大的，绿宝石似的闪闪发光，他比卖药郎矮一些，因此便仰着脸期盼的看着他。

　　卖药郎有些好笑，他捏着小瓶子左边动动，乱步的绿眼睛便往左移，他捏着小瓶子右边动动，乱步的绿眼睛便往右移，活脱脱一副盯着逗猫棒的小猫咪。

　　“你干嘛。”乱步不满的说，再次瞪大了眼睛：“快来帮我滴。”他踮踮脚，把脸又往上仰了仰，一副乖乖等滴眼药水的样子。

　　于是卖药郎就自然而然的上了手，他左手托着乱步的下巴，右手举着玻璃瓶，旁若无人的在人家产屋敷大宅的大门口对着太阳光准备滴眼药水，这俩挨得极近，两张俊秀的面庞几乎碰到了一起——

　　小金斜刺里突然伸出一只手，一把握住了卖药郎的手腕，他力气极大，握得极稳，一下子便让卖药郎拿着药水瓶的手动弹不得，卖药郎诧异的看过去，只见小金脸色阴沉，蜜色的皮肤都快黑成巧克力色，动作轻柔又不容拒绝的将卖药郎的手掰开。

　　乱步正仰着脸美滋滋的等待卖药郎给他滴眼药水，心想马上就能看到那边的世界啦！结果等了好一会儿还没等到，就感到卖药郎温柔的托着他下巴的手松开了。

　　怎么？滴完了？

　　乱步迷茫的眨眨眼，猝不及防小金高大的身躯倾身压来，铁钳一样的大手扣着乱步的下巴固定着不让他躲闪动作，另一只手捏着药水瓶就凑了过来。

　　好一副霸道总裁和小娇妻的亚子。

　　恶毒女配卖药郎站在霸道总裁小金旁边，苦笑着看着小金像按一只小鸡仔一样按着柔弱的小娇妻乱步，眼疾手快干脆利落的给他的两边眼睛各滴了两滴眼药水。

　　乱步被小金按得吱哇乱叫张牙舞爪，但是在滴眼药水的时候还是乖乖的仰着脸，等到凉凉的两滴液体进入眼眶，小金迫不及待的放手把药水瓶塞进乱步的手里，乱步才敢一边眨巴着眼睛一边低下头来。

　　药水浸润眼球的感觉很舒服，乱步没什么不适应的状况，他把药水瓶放进贴身的口袋里，缓缓扫视周围，嘴巴微微张大，又取出黑色的半框眼镜戴上，再次缓缓的扫视了周围，嘴巴张得更大了。

　　“哇哦。”他发出又轻又缓的感叹。

　　“是不是很好看？”卖药郎走上前来，语气里带着些许自得，“这是我研制出的非常特别的药水，能够将你在自己擅长领域的某种才能转化为可视的力量，换言之……世界第一的名侦探大人，你现在是世界第一的视物灵力者了。”

　　他抱着手臂笑道：“这座宅院的美丽可不是所有灵力者都能够看到的，如何，是不是很美？”

　　乱步近乎痴迷的注视着眼前的景色，在他被药水浸润的眼瞳里非常清晰的倒映着一切，整座宅院散发着璀璨夺目的光辉，这光芒明亮却不强势，温和又柔软，同天边的余晖晚霞融合在一起，天际一色，美丽到炫目。

　　“非常非常强烈的保护的意念啊。”许久，乱步说，他终于收回了那种痴迷的视线，眼睛仍旧水润发亮，却将眼镜取了下来，神色温和又凝重。

　　卖药郎问：“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见火焰在熊熊燃烧，水面平静无波掠过一只蝴蝶，花瓣在风中飘零散落一地，山峦绵延起伏巍然不动，天边染上温柔的晚霞，一条白蛇衔着一朵粉色的花，然后太阳冉冉升起，黑暗灰飞烟灭，所有的一切都沐浴在了阳光之下。”

　　青年的情绪平静到低落下来，却有什么在他碧绿的瞳孔中灼热的燃烧。

　　“我一定会把那个凶手抓出来。”乱步坚定的说。

　　卖药郎忍不住又笑了，他伸手敲了敲产屋敷的大门，回头道：“这是理所当然的。”

　　产屋敷的大门应声而开，一位身着和服的老人露出面来，乱步将委托书从包里拿出来递过去，说：“我们是来自横滨的武装侦探社。”

　　老人接过委托书，也没看就放到了旁边仆人的手里，微微欠身道：“我是产屋敷宅的管家村田，您三位请和我来。”

　　三人在管家的指引带领下走进产屋敷大宅，一路上卖药郎和小金还算平静淡定，乱步却是太不淡定，东张西望四下打量，绿眼睛闪闪亮亮，像只走进新环境的猫咪那般新奇。

　　虽然乱步一直在发出不小的声音，但是前头领路的村田管家却充分发挥了优秀管家的职能，一路上硬是在乱步的语音骚扰下半点不耐惊讶都没表现出来，淡定十足的将三人带到一个偌大的客厅。

　　“委托书上约定好的时间是下午两点，这里是会客厅，接收委托来这里帮忙的人都在里面，家主会在两点钟的时候准时到来。”

　　三人目送村田管家带着仆人离开这里，互相对视一眼，最后由乱步亲手推开了门。

　　“吱呀——”

　　会客厅确实面积很大，里面灯火通明，布置成了一个不小的会场，放置着柔软的沙发和铺着红色丝绒桌布的长桌子，上面摆满了可以自行取用的食水。

　　三人的到来吸引了不少目光，大多数都被形貌出色的卖药郎和小金吸引了过去，好奇又带着些许警惕，在三人镇定自若的走到了会场边缘才慢慢消失。

　　乱步站在自助餐桌旁边试图往盘子里装进更多的蛋糕，小金帮他拿着两瓶不同口味的波子汽水，卖药郎站在他旁边，一边数着器皿里装着的彩色糖果，一边和乱步猜测着这个会场里的一些其他人。

　　“那个遮住一只眼睛的杀气很重啊。”乱步漫不经心，“是个新兴的除妖师家族的家主？我记得我在情报上看到过的场一族，他是的场静司。还有旁边那个……呦，大明星名取周一也来了？”

　　他恨恨道：“哼，虽然早就猜到这个在电视上十分骚包的家伙不对劲，结果还真是灵力者？有点不爽了。”

　　卖药郎哭笑不得的安抚他：“你现在比他厉害啦，你看到他们旁边的那个男孩吗？感觉还是个学生？”

　　乱步又看一眼：“高中生，被骗来的，还挺厉害，比名取厉害，注意那只猫，是个大妖怪。”

　　卖药郎点点头，眼睛一动看到旁边一个人，挑了挑眉。

　　“那是我老朋友的孙子，东部地区百鬼夜行奴良组的三代目。”卖药郎小声向乱步介绍着旁边那个棕色头发的少年，在他身边簇拥着几个形态各异的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他旁边的那几个，可都是你平时在话本里看到的妖怪哦。”

　　乱步眼睛一亮，看了两秒咂咂嘴：“雪女、首无、黑田坊，第一次见到妖怪啊……感觉真奇妙，啊，四分之一血统的滑头鬼？”

　　卖药郎赞赏的看他一眼，表扬道：“不错嘛。”

　　“那是。”乱步骄傲的一仰脸，却在看到面前迎面走来的一个白发男人的时候一愣，拐拐卖药郎提醒道：“来了个你认识的。”

　　卖药郎此时已经微笑起来，向那个走过来的男人点点头：“银古，好久不见。”

　　白发男人银古叼着烟，轻薄的烟雾笼罩在他周身，一只露在外面的绿眼睛极为深邃，目光轻快的从一旁的乱步身上掠过，凝在小金身上好几秒。

　　“啊，好久不见。”银古向卖药郎打招呼，向站在他身侧的两人示意了一下，“这两位是？”

　　“这是乱步。”卖药郎一副向朋友介绍自家学习成绩第一名的小孩一样自豪骄傲：“是横滨武装侦探社的侦探，他非常聪明哦，是世界第一的名侦探。”

　　然后又转向乱步：“这位是银古，一位虫师，我给你用的眼药水就是他提供的原料。”

　　于是乱步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用看原料供应商的表情看银古，难得礼貌又高兴的向他打招呼：“我是江户川乱步，是个名侦探，你要是有什么委托可以委托我来做，名侦探无所不知！”

　　银古一下子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委托费用是那种制作药水的原料？”

　　乱步用“你很聪明嘛”的眼神赞赏他，用力点点头。

　　银古仿佛体会到了逗孩子的乐趣，吐出一口烟雾道：“那可不好找，不过我这儿还有一些，回头事情结束了给你。”

　　他又看向旁边的小金：“这位是？”

　　比起乱步，银古明显更感兴趣的是小金，没什么其他的原因，只不过因为小金一看就不是人类，几乎没有半点儿人类的气息。

　　卖药郎神秘一笑：“这是小金。”他拍拍小金的肩膀，后者露出一个腼腆羞涩的笑容。

　　银古一噎：“没了？”

　　卖药郎将小金别在腰带上的退魔剑抽出来，在银古面前一晃，又塞回了小金手里，只见小金心领神会，在银古的惊恐的目光下干脆利落的拔出退魔剑，经过控制的剑刃不过一尺多长，并不起眼，在会场角落里更加不引人注目。

　　然后小金熟练的扎了个腊肠狗，往银古面前一递。

　　“给你看看。”

　　可谓是十分小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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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五千字哦。
清明加班去了，要死要活，今天好不容易休息，睡成狗子，一觉醒来快下午，活活饿醒，可怜我家猫子，饿到快吃猫砂惹。
由于复工的原因，现在三次比较忙，由日更改成随榜更，不过加更还是照常有的哦，或者哪天不那么忙可以摸鱼多码点字。
真是年纪大了熬不动，十点多就困得要死，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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