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冥制作人》一絮

8、chapter 8

　　当天晚上，练习生们已尽数到位，缈缈这才知道，冯辰辰已经跟一个叫“弥音娱乐”的公司签订了经纪合同，这次跟同公司的六个练习生一起来参加比赛。
　　缈缈躲在门外，时不时探出头来往里面看，观察冯辰辰的一举一动。
　　感觉他除了能跟队长乔政珩说上几句话之外，几乎不会主动跟人说话，Cable时常会凑过来拉着他谈天侃地，即使只是“单口相声”，依旧锲而不舍。
　　Caleb这个不满16岁的中国男孩，是整个训练营最小的练习生，一米八的高个子，脖子上却顶着一张混血“SD娃娃脸”，奶声奶气的模样让人有一种唱《摇篮曲》哄他入睡的冲动。
　　真可爱的小孩……缈缈想着。

　　“欸，辰辰，你朋友这么晚还在这？”乔政珩无意间发现躲在外边偷窥的人。
　　“嗯？”冯辰辰放下手机，隐约望到门外被风吹起的裙角，“她在这打杂的。”
　　“啊？穿这样打杂……”乔政珩不可置信地看向外边，兀自脑补一个穿着白色长裙、披散长发的人拿着扫把、搬箱子的诡异画面。
　　“呃……”冯辰辰尴尬地解释道，“她是cosplay爱好者，就喜欢二次元的服装……”
　　“哦。”乔政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你真的不觉得她跟我有点像？”
　　“没、没有吧……”
　　“真没有吗？那看来是我的脸盲症又加重了……”

　　冯辰辰无奈地起身，将门外蹑手蹑脚的缈缈谴送回张元希的宿舍，关好门，又在门口盯了好一会儿，见她没再出来才安心地回到自己宿舍。
　　顺手拿起桌上的手机，正准备爬到床上去，突然看到躺在旁边的眼镜……
　　刚才他没戴这把眼镜，竟然能看到缈缈？难道他也开“阴阳眼”了？这才想起白天在练习室，总教官好像也看到了她，或者是听到了她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
　　算了，还是把心收回来，重点应该放在开场表演才对。
　　来不及多想，继续背诵明天的歌词，直到舍友都睡着，队长的梦话以及Cable的呼噜声在宿舍内交响，他才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关了灯，然后开着手机电筒继续默念歌词。
　　100人中选7个，不容易啊，大家都是怀揣才艺有备而来。
　　这偌大的训练营就像一座孤岛，他们就是被放逐其间的囚犯，一年后刑满释放，谁将登上名利的豪华邮轮，谁又将变成被巨浪吞噬梦想的尸骸……

　　第二天，初日瞳矇，缈缈被各种声音吵醒，脚步声、交谈声、打闹声充斥耳畔，还有，歌声……
　　嘹亮婉转，清澈绕梁，美妙的歌声经由耳膜，沁入心脾，响遏行云。
　　起床气完全被好奇心取代，她迫切地寻找声源，想要看到唱歌的人。
　　跳下床，快步走出宿舍，在走廊处看到一大群又高又好看的男孩子，宛如校园偶像剧般肆意挥洒他们的青春。
　　天啊，虽然之前听张元希介绍过这是100个男练习生的选秀节目，但这……确定不是选美？就连缈缈这个一向喜欢清静的祖宗级人物都觉得这种嘈杂可以接受，甚至赏心悦目，只是，都这么好看，识别起来有点困难……

　　顺着人流，她看到了唱歌的人，但他的外貌并不像歌声那么出众，个子较矮几乎淹没在人群中，长得也一般，身上贴着练习生名牌——尤琪。
　　他一边走一边唱，悠然自得，还伴随着十分夸张的手舞足蹈，丝毫没有因为他人的注目而停下来的意思。在一大片“男模”般的练习生中，这简直是一股清流……
　　不，应该是泥石流！
　　缈缈不自觉地跟着他走了一段，突然从某个工作人员口中听到“弥音娱乐”，这才想起来把自家娃给忘了……
　　跟上工作人员的脚步，找到了化妆间，本来想跟进去的，但又想到，他们不会在里面换衣服吧……
　　辰辰说过，非礼勿视！
　　于是，缈缈蹲在门口，歪着脑袋探着头，从没有关严实的门缝中往里偷瞄。

　　弥音娱乐七人都到齐了，统一穿着黑色西服，外套上贴着名字，除了之前冯辰辰宿舍的四人之外，还有看起来比较像主流高中生的凌析淳、比较成熟且特别高的毕肜均、脸圆鼓鼓像仓鼠偷藏坚果的徐仓哲。
　　冯辰辰好像很紧张，屏气敛息，五官紧绷着，脚跟还微微发抖，控制不住地在休息室来回踱步，每一步似乎都如临深渊。
　　好想过去给他顺顺背说不要紧张，但他今天没戴眼镜，应该看不见她。
　　突然，乔政珩往这边看了一下，缈缈赶忙缩到了门后。现在才发现，没人看得见自己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有部分人可以看到……
　　唉，只好老老实实地在门外蹲着，心里想着怎么还不开始，这样呆得越久，辰辰肯定越紧张，而且，好期待他登上舞台的样子……
　　时间过得真快，他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的理想，此时正在为这个理想而迈出第一步……

　　路过的人越来越多，每一个路过的人，都低头往她身上看了一下，而她蹲的地方并没有其他东西。
　　从门的左侧挪到右侧，路人的视线也随之转移。
　　奇怪，搞得好像都能看见她似的……
　　“大家都准备好了吗？”
　　熟悉的声音传来，然后张元希出现在眼前，在他低头的那一刻，笑容凝固脸上。
　　“我们都准备好了，总教官。”周围的人都簇拥过来，里面的人也纷纷走了出来，然后顺着张元希的视线，全部在缈缈身上聚焦。
　　“总教官？”乔政珩看他那复杂的表情，不明所以。
　　张元希环视四周，从他们的眼神中，他确定了大家都看到了缈缈。

　　缈缈觉得今天状况似乎不大一样，众人的目光让她很不自在，悻悻地扶着墙站起身，想穿过人墙离开，却撞在张元希手肘上。
　　“奇怪……怎么我能摸到……”缈缈不可置信地用手指撮了撮张元希的胸膛，反复确认这是真实的，而后惊喜地转身看向冯辰辰，“辰辰，我可以……”
　　话还未说完就被张元希拽到身后，“抱歉了大家，这是我的音乐助理，搞艺术的人，有点神经兮兮的，大家继续练习，准备上场。”
　　然后堆着笑把她推进了一旁的休息室，迅速关上门，留下一群人在走廊瞠目结舌。

　　“欸，大家都能看到我耶！”缈缈高兴地蹦起来拍了下张元希的头顶，又撮了撮他的肩膀，“而且我还能碰到你！我是不是变成人了啊？！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跟正常人一样生活了？对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提前了？又是BUG？”张元希避开她不规矩的手，皱着眉头沉思，而后试探性地摸了摸她的脸，然后耳朵，发丝，脖子……
　　好像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除了白了一点，凉了一点……
　　就在这时，张元希的助理推门而入，看到他似乎很暧昧地在摸一个女孩的脖子，尴尬到说不出话来。
　　张元希对上他怪异的目光，迅速地抽回手，立马转身往外走，还不忘吩咐道：“我先去拍摄场地了，你去找下场务，要一套工作人员的衣服，就说我多带了一个人来帮忙。换好了再过来找我。”
　　“哦……”
　　而这种尴尬的氛围丝毫没有影响到缈缈，她依旧沉浸在“变回人”的兴奋中无法自拔，就连助理拿来的工作服都觉得异常好看，一边哼着愉快的调调一边换掉原来那身奇怪的装束。
　　“对了！”缈缈在柜子后找到了梳妆台，一下蹦到镜子前，摇晃着脑袋看镜中映出的影像，仿佛这样才能确定镜中人就是自己。
　　“真的跟辰辰做的图很像啊……挺好看的，嘻嘻。”缈缈满意地撮着自己的脸，确实跟乔政珩有点像啊……
　　“你换好了吗？”助理在门外催促道。
　　“好了！”

　　助理把她带去隔壁临时租的厂房，交给张元希。
　　因为这一期练习生较多，天气又比较冷，训练营没这么大的室内场地，所以在隔壁大厂临时搭建了拍摄场地。
　　练习生还没入场，工作人员正在忙碌着。
　　张元希打量着眼前因为变回人而兴奋到不受控的女孩，不自觉地伸出修长的手，将她披散的长发挽到耳后。
　　“刘总，这是我的一个助理，想在这历练一下，麻烦你帮忙安排个工作。”张元希对旁边的场务负责人说道，“搬搬抬抬扫地抹桌都行。”
　　“放心，你的人我肯定照顾好。”
　　张元希是娱乐圈出了名的“绅士手”，拍戏、拍照从来不占女艺人便宜，任何肢体接触都尽量避免，也因此有了诸如洁癖、断背之类的种种猜测，他主动给一个女孩挽头发还真是破天荒第一回。
　　这种久违的感觉让他不自觉地露出微笑，这个跟他同病相怜的女孩，却比他乐观很多，让他产生难得的亲切感。
　　想起在很久很久以前，他曾每天为另一个人梳头，替她挽起发髻。
　　一梳梳到底，二梳却未梳到白发齐眉……

　　缈缈根本没心思听他们说什么，踮着脚尖四下张望，想看冯辰辰在哪。
　　小时候就好想摸摸他的脑袋，长大后更想挠挠他的大头，就像他挠家里的猫一样，可惜一直未能如愿，这会儿终于可以摸到了吧。
　　想想就开心！
　　“李凌，你过来一下。”刘总招手喊道。
　　李凌抱着一堆衣服走到跟前，先是看了张元希一眼，然后才面对刘总，“刘总，有什么事吗？”
　　“这是元希的助理，叫……”
　　“我叫缈缈，绞丝旁，缥缈的缈。”缈缈突然想到该有个姓氏，又补充道，“姓冯，冯缈缈。”
　　“冯缈缈？”刘总若有所思地笑笑，“既然是元希的人，繁杂的手续就免了。你直接跟李凌去领工牌，然后她会告诉你要做什么。”
　　临走前张元希拉住缈缈，凑近她耳边，小声提醒道：“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个正常人，不要太得意忘形。”
　　缈缈赶忙收起笑容，抿着嘴重重地点头，心里在告诉自己，要做个正常人。
　　“有什么状况就联系我。”张元希从兜里掏出一个手机放在她手里，“这个会用吧？密码是123456。”
　　“嗯。”缈缈点点头，熟练地解锁，学着冯辰辰的样子在屏幕上划来划去，“辰辰经常玩这个。”
　　“里面写着‘张元希2’的号码可以联系到我，还有，暂时别去打扰冯辰辰，他等会要上台，别让他分心。”
　　“嗯，好的。”缈缈再次重重地点头，就像个唯命是从的乖宝宝。
　　“好了，你跟她去吧。”
　　“好的！”缈缈接过李凌手中的衣服，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走。
　　张元希看到那拖地的长发，拧着眉对助理说道：“找人给她打理下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