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保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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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眠！”
是戚璟的声音。
像是在深海溺水的人又重新看到了希望，林眠意识骤然清明过来，更加卖力地“呜呜”喊叫出声，拼命用鞋踢打台阶发出响声。
戚璟刚一上二楼，看到的就是这令他心惊肉跳的画面，他只觉得血液从脚底冲上脑门，太阳穴突突直跳，丝毫未考虑就上去给了那人一拳。
“你放开她！你不准动她！”
林眠觉得身体一松，从楼梯上直接滚了下来，劫后重生的惊喜让她暂时无暇顾及身上的疼痛，捂着脖子开始猛烈咳嗽，咳到干呕了好几下，眼角生理性流下两行泪。
戚璟望着那个东倒西歪的狼狈逃跑背影，就要追上去，却被一旁林眠扯了扯衣角：“先报警。”
这时候还仍旧理智得让人心惊。
他愣了愣，随即含糊不清地骂了句什么，掏出手机迅速报了警。
把地点事件说清之后，戚璟才回头看向默默坐在角落里的林眠，有些犹豫地伸出手碰了碰她：“没事吧？一会我送你去医院。”
不料林眠吓得一个战栗，下意识拍掉了戚璟的手，半晌后才回过神来，慢慢道：“抱歉，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有点……对不起。”
戚璟咬了下后槽牙，气得眼睛通红。
他的小宝贝，他的林眠，那么怕肢体接触的一个人，他平时碰都不敢碰，却被那人折腾成这样。
她缩在角落，也不哭，也不出声，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像是……在努力忘记自己还存在世界上的这个事实。
戚璟闭了闭眼，放柔了声音，努力不带进自己的感情影响到她：“过去了，没事了，我送你回家，等警察来做个笔录，他会被抓走的。”
林眠的声音闷闷的：“我不想回家。”
戚璟抬头看向一片漆黑的楼道，林眠住四楼，回家仍要经过这一片区域，确实令人害怕，他想了想，又道：“我陪你先到楼下，我们等警察来，好吗？”
沉默了很久之后，林眠才抬起头，艰难道：“好。”
她靠着墙，想自己起身，却发现腿后面疼得厉害，站了两下还是没站起来。
“你别动，我扶你。”戚璟一把抓住林眠的千手臂，感到她条件反射般想缩回手去，用了点力钳制住她，温声道，“这样可以吧？”
“我不再多碰了，就这样，你试试能不能自己走，不行的话，我在这陪你。”
林眠低着头，小声道：“可以。”
戚璟非常信守承诺，只用绅士手搀着林眠一只手臂，陪着她慢慢下楼。
其实这种境况，抱她下楼更好。只是林眠的情况，不知是不是会适得其反，激起她深层恐惧。
戚璟不用细思量，也知道自己该选哪条路。
他们刚一下楼，闻讯而来的警察刚巧赶到，戚璟替林眠把大致情况说了一下，一部分警察去调了楼道监控，一部分直接上楼抓人，不一会儿就证据确凿，嫌犯落网。
喝得醉醺醺的嫌犯被抓下来的时候，戚璟打量了他两眼，四十岁上下，胡子拉碴，眼里，面上全是憔悴。
要是目光能够杀人，嫌犯早已被戚璟大卸八块。
林眠本应该去警察局做个笔录，然而好心的警察看林眠现在的状况也说不出什么，给她破例开了恩，让她明天再去补，今天先好好平复一下心情。
待到警察走后，戚璟看了眼时间，道：“去医院挂个急诊吧。”
林眠在冷风里吹得清醒了不少，摇了摇头道：“都是小的皮外伤，不要紧。我家里有药箱，回去消毒一会就好。”
戚璟略一颔首：“那我送你回去。”
“不、别……”林眠忽然有些紧张，“现在我、我还不想回去……”
“怎么了？”
林眠拉了拉毛衣开衫，又裹紧自己两分，轻声道：“我、我现在思绪有点乱，我不想回去影响付……影响室友。她肯定得担心我，我……我一个人在这待会就好……”
她看起来非常犹豫，戚璟猜想她又有什么话想说而不敢说，然而林眠这性子，你不逼她，她可能直接把话咽了下去。但她现在这样，你要是逼她，她情绪说不定会更不稳定。
戚璟还在左右为难之时，就看见林眠面有难色，非常小声道：“或者、或者你能陪我一会吗？一小会就行。”
戚璟心里像是有什么温柔的东西轰然炸开，酥酥麻地从心尖开始一层层荡漾开来。
他从刚刚到现在一直皱着的眉头纾解开来，柔声道：“林眠，你冷吗？”
“我们去喝点暖和的吧。”
戚璟带林眠去了附近一家咖啡店，整个店相当静谧，除了他们，就只有两三个人在这。
戚璟选了最靠里的一个位置，回想着苏语之前给她的情报，林眠不爱喝苦的，给她点了杯奶茶。
林眠啜了口奶茶，轻声道：“谢谢。”
和戚璟认识之后，好像她能做的，只有不停地道谢。
戚璟垂下眼帘：“是我没保护好你，我应该送你上楼。”
“不、不是。这怎么、怎么能怪你……”林眠摇了摇头，忽然想起什么，又道，“只是，你后来怎么又回来了？”
“我盯着楼道灯。”戚璟轻描淡写道，“二楼没亮，三楼也没亮，我想着你住四楼，总不会连着上去都是坏的，想来看看。”
“走到大门我听见好像有声音，把每层每户的门铃都按了，想着总有一个能给我开门，放我进去的。”
他说的风轻云淡，实际他看到二楼灯没亮的时候，下意识就觉得心跳一滞。
他明知道可能只是声控灯故障，但即便如此，他也不肯放任这个风险。
林眠要是出一点事，他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幸好，幸好。
“我还是来晚了，如果我早一点……他可能都不会碰到你。”戚璟低了声音，道，“你明明那么怕肢体接触，对不起。”
“你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那次同学聚会，你快摔倒了，我扶了你一下。还有刚刚握手，也是。”戚璟见林眠情绪逐渐平静下来，开了个玩笑道，“我还没见过，这么讨厌我的人呢。”
林眠有些惭愧地继续喝奶茶，不敢抬头，只小声道：“对不起……”
“这不需要道歉。你没做错什么。”戚璟笑了一下，道，“你肯定也有自己的原因。没关系。”
也许是今天两人刚一起经历完有惊无险的大事，又或者是这杯奶茶实在太好喝，林眠觉得自己脑袋有点晕乎乎。
她听见自己这样说：“你想听听为什么吗？”
戚璟难得地愣了一下，随即马上道：“你不介意的话，我当然很乐意。”
林眠小时候，大概是长得非常讨人喜欢的那类小孩子。
所以总有长辈，一边夸她可爱，一边来强行亲她。
三四十岁的长辈，蓄着硬硬的胡子，强行把她抱起来，不管她是不是哇哇大哭，是不是害怕到发抖，一口一口自己亲得开心。
无论林眠有多抗拒，他们总是认为——小孩子的情绪嘛，一会儿就好了，给颗糖吃就不哭了。
“听起来挺矫情的，其实大概挺多女孩子小时候都有这样的经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接受不了，我觉得非常难受。”
林眠长大一点了，开始上小学了。
不知是不是全天下的小男孩，表达自己喜欢的方式，都那么拙劣——他们试图以欺负林眠，来引起林眠的注意，也想借着欺负林眠的方式，来和她发生一些亲密的肢体碰触。
最好笑的是，林眠已经被欺负到干扰正常学习的份上，却还遭遇了班级里其他女生的排斥。
没有人和她玩，连一个人也没有。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小孩子嘛，总是挺幼稚的。”
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林眠摸索出了一条属于她的生存之道。
降低自己存在感，成为中庸的平凡之辈。
不被人注意，也就不会被人伤害。
“所以刚刚……他碰我的时候，我几乎要被拉回那些阴影里，我真的、真的很害怕。如果可以的话，我都想没有这段过去。”林眠声音有些颤抖，但还是勉强笑了笑道，“还好，其实和其他心里有创伤的姑娘比起来，我觉得我的经历还算是幸运。”
戚璟静静地听着，没有插一句话。
直到林眠说完，安静地把自己杯中的奶茶一饮而尽的时候，他才开口道：“如果我能早一点认识你就好了。”
林眠擦了擦嘴，没懂他的意思：“嗯？”
戚璟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如果我从小就认识你，我一定会尽我所能保护小林眠的。”
他想了想，又浅笑了一下，补充道：“现在也不晚。”
“回去吧，你室友该等急了。”
等到他们回到楼底的时候，林眠望着黑漆漆的楼道，又不可避免地开始退缩。
“别怕，林眠，我在。”
戚璟捏起他风衣一角递给林眠：“如果实在害怕，你可以牵着我的衣服走。”
太……太幼稚了吧。
虽然林眠心里这么想，但还是乖乖接过了衣角，跟在戚璟后面慢慢上楼。
四楼转眼就到，林眠正在包里掏钥匙，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
“我的小祖宗你可算回来了，你都不知道刚刚警察我们楼里抓走了个人，吓死人了……”付笑正滔滔不绝地说着，突然看见林眠身边站着的戚璟，顿时住了口，“这位是……”
戚璟朝她礼貌地笑了一下：“你好，我是林眠的男朋友。”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保护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