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噩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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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眠垂下眼帘，半晌后轻声道：“现阶段的我，也就能住得起这种地方了。”
要是能够选择，她也不想待在这种偏僻荒凉的城郊老房区，和一群鱼龙混杂的人住在一栋楼里。
可她哪儿来的这个任意选择的自由权利。
想来，付笑当年和她一起合租的时候，也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美妆博主，如今就算逐渐富裕了，也因为体谅她的收入，从没说过要搬走的话。
她又哪里来的这个说走就走的底气？
林眠本以为戚璟还要劝她两句，或者说些让她去找份固定工作之类的话，不料戚璟就此住了口，两人一路无言。
直到到了楼底，戚璟踩住刹车，才沉声说道：“我送你上去。”
林眠下意识想推辞，又想起昨天才发生的事情，到底还是把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戚璟今天似乎心情不佳，只插着口袋默默跟在林眠身后，两人全程零交流地走过了一段又一段的楼梯。
等到了401门口，戚璟才再次开口道：“你今天累了一天，晚上早点睡，别再熬夜了。”
他的声音有点闷，语气就像是长辈对小辈说话一般。
林眠不明所以，只点点头先答应下来：“好。”
“没要紧事的话避免晚上出门，记得别给陌生人开门。”
这是真把她当小孩子了？
林眠心里稍有不服，但还是乖乖点了点头：“我知道。”
戚璟站了半天，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似乎是在很认真地思考还有什么需要嘱咐的地方。
林眠又自己赶紧补充道：“我没事的，不用太担心我。我在这以前一直都挺好的。”
林眠今天穿了件白色毛衣，努力为自己住处辩解好让戚璟安心的样子，像只陷入陷阱而不自知反而来安慰大尾巴狼的兔子，可爱得要命。
戚璟终于笑了笑，抬起手，很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发，算是体验了一下撸兔毛的感觉。
他倒不是生气。
只是觉得，这样的地方，配不上林眠。
而他现在却暂时还没办法把她带离。
“以后会变好的。在这之前，先好好照顾好自己。”
戚璟说完后就走了，空留着林眠在原地摸了摸戚璟刚刚碰过的地方。
戚璟大概是考虑到她排斥接触的原因，所以只是轻轻碰了碰她的头发算作安慰，动作极其克制。
真是个好人。
不过……她刚刚应该和他说的。
她并不反感他的触碰。
林眠回到家后，才想起按照原本的计划，今天应该把手头这本小说给彻底完结。
像她这样的全职写手，手头总得留有一部分的存稿，供她给无缝开新文留出足够时间余地，才能勉强保证自己的收入。
她马不停蹄地赶去写了四个小时的稿，中间匆匆吃了包泡面当作晚餐，等到打完最后一章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已是晚上九点多了。
长时间盯着屏幕使她的眼睛颇感酸痛，她费力眨了眨眼，抹了把眼角生理性溢出的泪水，浑浑噩噩地自言自语道：“算了，修文就等到明天再说吧。”
正好答应了戚璟今天不熬夜，林眠捏了捏发酸的指尖，准备洗漱完后直接早早睡觉。
只是她推开门，却发现对面付笑的房门依旧敞开着，整个房子除了她的房间之外，皆是一片黑暗。
林眠有点怕黑，下意识退后两步回到自己有光的小房间里，皱了皱眉：“这都几点了，付姐还没回来？”
话音刚落，她心头猛然一沉。
窗外风声像是为了印证她心里的恐惧似的，很合时宜地呜呜作响了起来，突然一下把什么东西给吹到了窗户上，“砰”地一声吓了林眠一大跳。
加上戚璟下午和她说的话，此时林眠不免有点草木皆兵的惶恐，顺手翻开手机，思忖着是不是应该给付笑打个电话。
她和付笑感情不错，可两人说到底不过是个合租的室友关系，打扰对方的私生活也确实不合适。
以付笑的性格，多半出去和人约会了也说不准。对她来说，此时十点不到，正是夜生活刚刚开始的时候。
林眠在原地斟酌了半天，终于还是给她发了条消息过去。
【林眠：付姐，你今天晚上回来吗？】
林眠坐在床沿，边刷微博边等了将近十分钟，付笑才简单地回了两个字。
【付姐：不回。】
林眠不知为何反倒松了口气，将手机揣回兜里，再顺手把走廊灯都打开，洗漱完毕后早早上床睡了。
也许是因为这两天被折腾得不轻的缘故，林眠很快就进入了梦境。
……这是哪儿？
林眠在一片混沌中茫然睁开眼，周围色调一片暗灰，她像是被厚重的雾包围着，什么也看不清。
她趴在地上摸索了一阵，突然间有几只大小不一的手从黑暗的雾中伸出来，分别拖住她的四肢。
林眠惊恐地瞪大了眼，一条一条的语音开始在她的耳边依次播放。
“小眠是乖孩子，要听叔叔的话。”
——不要！
“你们谁都别和林眠玩！”
——不要！
“跟我走吧？”
——不要！
“他们为什么不欺负别人，只针对你呢，林眠，你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我没有！
过往的记忆搅动着夸张的幻觉，压抑得她几乎喘不上气来，林眠费力挣扎两下，终于摆脱了那几只手的牵制，跌跌撞撞地往前跑去。
黑暗中突然传来凄厉的叫喊声：“林眠，救我！”
是付笑的声音。
林眠一个急刹停住了脚步，小心地打量着四周，努力辨认着付笑声音所在的方向。
正在此时，她觉得自己的右脚又被一只冰凉粗壮的手给死死箍住，沙哑难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别跑了，你跑不出去的。”
不！不要！
林眠恍惚间看见远处另一边有光亮，有人在那遥遥站着，林眠发狠般踩掉了那只手，朝着光明的方向奋力奔去。
只是跑到一半，她又被什么不知名物体给绊倒了，她抬头，距那个人只有几步之遥。
“救命……咳咳咳，救我……”
面前人逆着光蹲下来，林眠看不清他的脸，却清晰地辨别出了他的声音：“抱歉，林眠。”
他退后了两步，优雅得像是在走抬步的模特，光亮随着他的步伐渐渐远离林眠。
铺天盖地的绝望将林眠瞬间吞没。
短促而扭曲的笑声从后面传来，无数的手从地底伸上来，将她往地底拖去。
“你以为你能逃得出去吗？”
“你以为……他救你一次，救得了你一辈子吗？”
她猛然间惊醒，一身冷汗。
她茫然地在黑暗中半睁着眼，喃喃道：“戚璟……”
窗外的风声依旧呼呼作响，林眠好一会儿才噩梦中缓过神来，心悸得厉害。
她开了床头灯看了眼钟，正好凌晨十二点整。
她昨天晚上差点遭遇性侵的时候睡得很好，今天明明什么都过去了反倒做了个噩梦。
林眠揉了揉脸，准备接着睡，心底却一层一层往上泛着恐惧，一闭眼全是过去的画面，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她失眠了。
林眠很少失眠，但是一旦失眠起来，这个夜晚基本就算报废了。她对自己再了解不过，干脆开了灯撑起来开始玩手机。
人到了晚上都是感性的动物，林眠也不能免俗。
她半个身体缩在被子里，顺手发了条矫情的动态。
【林眠：厌恶过去的每一天。我真没用。】
她之所以可以这样随心所欲发动态，是因为她朋友圈已经把该屏蔽的人全部屏蔽了，剩下的都是像苏语这样的亲近朋友，被她们窥去也不算什么大事。
况且一般这种动态，她早上起来就会觉得无比尴尬，赶快删掉，也基本没人会看到。
不过大约是因为刚做完噩梦的缘故，她一时间忘记了自己最近才刚加过一个人，而且没给他设置任何权限。
偏偏这个人，还是个夜猫子。
戚璟正敲完手头程序的最后一个代码，拿过杯子准备喝口水歇歇，杯子边的手机屏幕上突然亮了亮。
【特别关心】太太林眠发了一条新的动态。
戚璟愣了愣，以单身二十二年的手速迅速点开这条动态，接着沉默了好一会。
林眠她……终究还是在意的。
戚璟犹豫了一会儿，不知林眠突然一反常态发这条动态的意义何在，但有两点是可以肯定的。
她现在还没睡。
而且，她还很丧。
只要知道这两点就够了。
戚璟稍微思考了一下，很快编好了个借口，直接打了电话过去。
为了排遣失眠的无聊正躺在床上刷微博的林眠被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给吓了个半死，她拿稳手机，看到屏幕上【戚璟】两个字，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
林眠刚想按下接听，却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一个劝自己早睡的人，半夜十二点打电话过来，还能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检查她是否如约乖乖睡觉了。
林眠认为自己的这个推测非常正确，于是准备不管这个电话，切出去继续刷微博。
可惜天不遂人愿，刚刚的噩梦使她出了一身的冷汗，连手上也未能避免，她连划了两下也没顺利切出电话页面，便又用力划了一下。
然而屏幕在下一秒却变成了接听页面，戚璟温柔的声音从手机那端传来。
“喂，林眠？”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噩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