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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师姐 ...

  •   江城歌向他抱拳行礼后离开了,胡苏再次转身欲走,熙澜终于忍不住心里的疑惑叫住了他:“师父,您最近在忙什么,怎么见得到你的时候越来越少了?”
      胡苏的脚步一顿,她听他叹了一口气:“唉,叶云染的身子骨已经很不好了,这一直劳心劳力的得不到休养让他病情有些反复,就没见过他这么能折腾自己的。我劝他休息,他却说操心完了叶氏族人还要操心他的至亲,他时间不多,更要好好抓紧了。”
      熙澜默然。若说谁真正做到了以一己之力,力挽家族狂澜,那自是叶云染无疑。为了他所在乎的一切,他决意耗尽自己的最后一点力量,向死而生。
      义无反顾,踏上不归路。
      胡苏叹息着离开了。熙澜站在原地,心里想着叶云染所承受的一切而替他难过。
      “你没有裹胸?”
      熙澜这下受足了惊吓,她下意识捂住胸口远远地跳开,扭头看去却不见人影,正惊魂未定时腰上却缠上一双手臂将她紧紧箍住,后背贴上了一副胸膛,“胆子何时变得这么小?”
      熙澜动弹不得,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耳根子红得快要熟掉。她认命似地闭了闭眼,有气无力地□□:“我穿得还算严实,应该没走光啊。”
      耳边响起了轻笑声,燕倾的声音像浸了蜜一样充满诱惑:“确实没有,不过是见你穿得比寻常宽松,衣料又比寻常硬挺,我就知道你打了什么主意。”
      熙澜稍感安慰,要是之前被师父和城歌看出来了那才是真的要命。不过这也没好到哪儿去,被他知道这件事,她只觉得自己的脸皮被越扯越大越扯越薄最后“嘭”地炸了。毕竟,他与别人不同,而她整个人还落在某人的怀里,被他的气息团团包围,这种感觉强烈得让她战栗不已,根本无法控制。
      身后的胸膛里是谁的心跳和她一样乱如鼓点,震颤到让人心尖发麻?这种感觉霸道地夺去了她的全部心神,原来他不像看上去的那样冷漠和胸有成竹,他也会紧张激动,他也会患得患失,他没有高高在上,以为她不过唾手可得。
      “你……放开我罢?”熙澜小心翼翼地问他,孰料腰上那手一动不动,她只好硬着头皮勉强找了个理由:“天儿这么热,这样黏着也不舒服是不是?”
      “热?哪里热?”身后那人终于愿意回应了,一双眼睛却不怀好意地在她身上巡梭,还意有所指地问,“是这儿……还是这儿?”
      熙澜急了,“你不是要告诉我关于贺兰青钧的事吗?跟我在这儿闹什么?”
      “哼。”燕倾不太甘心地接过了这个话题,虽不再逗她却不肯放开,“这关那小子什么事,师叔的另一个徒弟也是女子,年纪稍长于你,若是见了她你得称呼师姐。”
      “师姐?”熙澜眼睛亮了,想起师父对师姐的形容,她已对这姑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长得怎么样,叫什么,脾气如何?什么时候入的门?”
      燕倾听出了她的急切只是轻笑,“不知道。我从未去过七情谷,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师叔不怎么提起她,她似乎很早就拜在师叔门下了。如今,他膝下只有你们两个弟子。”
      “那贺兰青钧呢?”熙澜不依不饶。
      燕倾把下颌搁在了她肩上,语气中透出一股无奈,“想知道?”
      熙澜脸红了红,“嗯。”
      燕倾叹了一口气,声音有些低沉,“他是师叔的弃徒。”
      熙澜没想到会是这样,听他这么一说就更是好奇,“然后呢?”
      燕倾却不肯细说了,“这是师叔心里的一道疤,他没想到,贺兰青钧会和他的期望背道而驰……但若说对错,谁也分不清。”
      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燕倾这样讳莫如深?贺兰青钧究竟做了什么,以至于他被逐出师门,也在师父心里留了疤?
      师父……
      她垂下了眼帘。忽然后面伸出一只手,莹白如玉的指尖揉开了她皱起的眉头,“你总是容易有心事,每日忧烦的事那么多,还想这多余的做什么?眼看着会试开考也没几日了,你且趁现在处理完手头的公务,到时候咱们亲自去考场看看。听说这次武举中有不少能人……”
      时间转眼进了七月,城中的暑热也一日盛过一日,离皇城近的客栈个个都已客满,再来的人也只能挑远一些的地方住了。街上人声嘈杂,挑担的货郎和沿街的店铺都忙碌起了各自的生意,这般火热景象,完全掩盖了前半年的愁云惨淡。
      若是熙澜看到帝京此时的市井面貌,大约也会感叹,有些伤痛,是最容易被人遗忘的。
      午后日头正盛,毒辣的太阳烤得青石板路晃着刺眼的光。街上行人稀少,半空中热气缓慢流动着,熏得人昏昏欲睡。路旁树下倒也有人乘凉,只是树上那数不清的知了聒噪个不停叫人没奈何。茶棚蒲扇不解热,但凡手里有两个钱的,都抢着去正经的凉茶铺子里买一碗酸梅汤来喝,若是住进客栈里的考生们,则更是要上一碟花生米并酒茶之类坐在大堂里消暑了。
      抱有此等想法的人不在少数,临街的客栈大多都是外边安静里边喧闹,嘈杂更胜街头热闹的时候。即便是离皇城不算近的客栈,那也是人声鼎沸,文武举人所坐的位置泾渭分明,这边吟诗斗酒,那边划拳行令,这边鄙视武夫粗野,那边嫌弃文人酸腐。掌柜的噼里啪啦拨着算盘核账,店小二端着托盘在店中来回穿梭,那殷勤的招待声混着这些杂音倒也和谐。
      掌柜的核完了账目笑眯眯地捻了捻自己的胡须,一双圆溜溜的小眼睛看着大堂里的众人满意地点点头,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眼角目光随意地往门外一瞟,他眼睛一亮,嘿,又来银子了。
      来人是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年纪在二十五岁上下,相貌端正阳刚,一双眼睛黑亮有神。他穿着一身普通短打行装,气度却不凡。掌柜的自忖最会看人,对方虽着装寻常他也不轻视还亲自迎了上来:“这位客官,您想来点儿什么?”
      男子垂眸瞥了他一眼,“你这里能住店么?”
      “哎呦真是对不住,客官您来晚了,今日已是初五,靠这皇城近些的客栈早都住满了,小店也不例外啊。”掌柜对他拱了拱手,“不过若是打尖儿小店还是有位子的,看客官一路风尘仆仆而来想必还没有好好吃一顿饭吧?”
      男子沉吟了片刻,“给我上一些寻常饭菜吧,再来一壶凉茶。”他把一块银锭抛给掌柜,后者立刻笑眯眯地把他往里引,“客官请随我来。”
      男子随掌柜的穿过一片人群,在一个靠后的角落里坐了下来。这是店中仅剩的一两张还有空位的桌子,他的目光在对面的人身上一划而过,便沉默地将随身带的包袱放在一边不动了。
      “客官要不要来点儿酒?”掌柜报菜之前还周到地问了他一句。
      “不必。”
      他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着,也不看周围只是垂眸不动,大概是在想自己的住店问题怎么解决。邻桌有个瘦小的青年颇有兴致地观察着他,别人在这大热天儿都在喝茶解暑,唯有他一人嘚吧嘚吧地磕着瓜子儿就小酒,一只脚屈膝踩在长凳上,胳膊搭在膝盖上晃来晃去,一副吊儿郎当又颇为自在的样子。
      男子的饭菜很快就上来了,瘦小青年看着他面无表情吃饭的样子突然心血来潮,起身过来要和他对面的人换位子,“这位老兄,能跟我换个位子么?”
      习武之人大都不拘小节,那人很好说话地就和他换了位子。如愿坐到了男子对面,他张口就主动报上了自家名姓:“在下时迁,抚州郡人氏,和哥哥一样进京来参加武举会试。不知哥哥尊姓大名?”
      男子抬眸看他一眼又垂下眼帘,声音漠然,“与你何干。”
      “能够相见必是有缘,哥哥哪里人氏?”时迁的一双眼睛贼亮,人也自来熟。
      男子再次看向他,眼前这人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冷漠受挫,看着瘦小却是个练家子,身上江湖气很重,只是长得其貌不扬,人也看起来有些猥琐。这年头,连这种人也能参加武举了?
      “看哥哥步伐稳健,武功应该是走刚猛路数的,怎不见哥哥随身的兵器?”时迁眼睛太贼太犀利,这让男子心底有些不安。不想再听他说出更让自己心惊的话,他开口堵住了这家伙的下一个问题:“我叫单蒙,清河郡人氏。”
      “原来是单大哥。”时迁对他抱了抱拳,抬手拿过一个粗瓷碗往里倒满了酒,又把碗推到了单蒙面前,“我请哥哥喝酒。”
      “不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单蒙三两下解决掉自己的饭菜,转身站起来不想再跟他纠缠。
      “等等,单大哥。”时迁跟着他站起了身,说出的话转眼就被淹没在嘈杂中却足以让他听见:“你不是清河郡人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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