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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内有乾坤 ...

  •   一样骄傲的人,若没有一方服软的话,只会两败俱伤。
      ——《圣淑皇后手札》

      九月菊花遍地黄,秋意莹然,和风飒飒,晴空万里。
      一场盛大的皇家赏菊宴就在这么风和日丽的日子里举行,霎时群芳争艳,人比花娇。

      只是,三两知己谈心的聚会远远比无意义的宫宴来得有趣,这在谢晴初很小的时候就知晓了,可是那时是在凤羽,有爹爹,大哥二姐照应,更有甚者,有皇子小七护着,所以在不如意或者无趣的时候开溜常而有之,无人有异议。可来到南陵,再无人问她的意愿,无人替她挡风,一切只有靠她自己。

      刚踏进这里的那一会,所有人都把目光睇向她,想看明白到底这传闻中的女子与自己有何不同,待那英姿一现,或嫉妒或羡慕或赞赏的眼光接踵而至,一直打量着她。
      到底有何不同?不过少了分女儿家的娇态,多了分如男儿般的自信,可偏偏又那么的吸引人的目光。姣好的面容,又是大家出身,位列三卿,只随便一样,就是别人一生难求。

      她只坐在御花园中的一隅独饮,对眼前的花团锦簇毫无兴趣,也无和贵族小姐攀谈的雅兴,毕竟在这里无熟识之人,显得有点孤单。新裁的宫装,新制的首饰,新绣的花样,新编的舞曲,都将那娇俏的黄花比了下去。这赏菊宴如群芳会,没有一丝新意,据闻这是一场替南陵皇子选妃的宴会。谢晴初不知君娉兰为何邀她而来,自己根本是与此格格不入的。她突然很想像年少时那般任性的离席,却还是被自己的责任给强压下来。

      看着那些个管家小姐在皇太后面前极为温驯,处处表现出其良好的教养和大家风范,应该是想攀上皇家的高枝,做那人人称羡的凤凰。
      女为悦己者容,那些女子不是故意刻薄,故意嫉妒,只因,自己从未有那般不输人的自信,所以只能有家世的抬家世,有相貌的比相貌,有才情的显才情,只怕别人不知自己一样。她摇头叹气,这实在是没有必要,平凡如惊澜,却有一身惊天绝地的琴技,可听过她抚琴的人,十指可数,只因她从来只弹给喜欢的人听,再平凡无奇的外貌,也无损她的自尊,照样怡然自得,在凤羽的商场过得如鱼得水,潇洒自如。不过,到底是凤羽与南陵的不一样,这束人的礼教,让未见天外天的姑娘们失去了翱翔的翅膀。

      也许是瞧见了晴初眼底的离落,君娉兰这才走过来,眉目含笑,“谢使节觉得很无趣是么?”她大方的在一旁坐了下来,马上有宫人为其奉茶,优雅的掀动杯盖汲了一口。

      “不敢不敢,公主唤我晴初便可。这倒不是无趣,只是有点认生罢了。”事实的确如此,小七说她的适应能力极强,到哪里都不怕寂寞。

      “不用跟我说见外的话,我也觉得很无趣,可是再无趣也得参加呢!”君娉兰的音调清婉,似有无奈,“我想‘身不由己’说的就是这般样子,依你的性子,怕也是不喜欢。不过皇祖母亦想见见你,所以我也只好做这个丑人,希望你别见怪。”见晴初这般好相与,她也和善的以你我相称,没有一丝架子,反而像认识很久的朋友般说开来,这博得晴初的好感,同时多多少少也替她解闷了。

      “不会。晴初自然明白,得公主惦记就足够了。”谢晴初只是笑笑,横竖不过几个时辰,她还能熬得住。

      “谢使节觉得哪家的小姐好?”君娉兰状似无意的问道,“她们都有可能成为我的皇嫂呢。”

      “这……各有千秋,晴初实在是说不来。”又不是我哥哥找媳妇,问她作什么?突然又想起那时大哥追求大嫂的时候的窘样,不禁微扬起嘴角,柔和了她略显僵硬的身子。

      “我觉得呀,谢使节就不错……”

      “咳咳,咳咳。”这一句话差点让谢晴初一口气上不来,一命呜呼。开什么玩笑,做她的嫂子岂不就是嫁入南陵,那将会是一场噩梦。

      君娉兰连忙替她顺气,笑着说,“呀,开个玩笑,倒是吓着你了。” 不过我是真的觉得不不错呢,她在心里暗暗的说着。

      “呵呵……”除了陪笑,晴初不知自己该做什么反应,单手捧起茶碗喝茶来掩饰自己的讶异。

      这时君娉兰看见她依旧包扎的手,眼底里有着深深的歉意,柔声道,“我那日不知你受伤了,不然断不会做这么鲁莽的提议。现在伤可好了?”

      “已经开始愈合了,再过数日就可大好,不用裹得这般夸张,公主不必挂在心上。”晴初客气的回答。对于君娉兰的突然示好,她还需要时间来适应。

      “那就好,不然我的良心难安。哥哥也责备我不知分寸,让我思过呢!”说着说着,君娉兰突然神秘的凑近,小声的说着,“为了补偿,我有法子让你可早点离去,怎么样?”她的神情很是俏皮可爱,让人撤下心防。

      嗯……这的确是很诱人的提议。可是谢晴初自小就被教道,天上不会白白的掉馅饼,太过吸引人的事情往往有着不可预见的代价。所以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常年深处皇宫的君娉兰早已练就火眼金睛,见她似有犹豫,也没继续往这话题绕下去,只是吩咐着身旁的人,“都瞎了眼了,没瞧见谢使节的杯子空了?还不快满上?”瞬间变脸如翻书,疾言厉色,让一干宫人瑟瑟发抖。

      于是很快就有人上前替晴初斟酒,可兴许是太害怕的缘故,那捧壶的手抖得不成样子,眼见着就要洒出来,本来眼疾手快的晴初想扶住,奈何手伤未愈,动作稍显迟钝,结果好端端的被淋了一身的湿漉漉,幸好茶是温的,不然就更糟糕了。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那宫女吓得脸色发白,身子伏地,一直求饶。

      谢晴初刚想说不碍事,可是训练有素的宫人已在君娉兰的眼色示意下将人带离,看来少不了一顿责罚。瞧君娉兰那倨傲的不带任何柔情的样子与君平岳如出一辙,兄妹就是兄妹,而且还是帝裔,神圣不可侵犯。

      不过……她刚刚还是一副厉害的公主架势,可到了谢晴初的面前,却又温驯柔和,“不长眼的奴才!呀!你的衣服湿了,不如到我宫里换一身衣裳,这秋风天容易受凉。”

      “不……”用了。自己没那么娇弱,这小小的一片茶渍还不至于会着凉。可君娉兰已不由分说的拉着她走到南陵的皇太后面前,撒娇的说,“皇祖母,昨儿个皇兄差人送来新裁的宫装,孙儿正愁没个眼尖儿的人帮忙看是否合意,今日难得谢使节进宫一聚,孙儿本就想让她帮个忙瞧瞧,现下谢使节的衣裳又被奴才们弄湿了,正好可以去我宫里换套衣裳,您就准了吧!”

      “嗯,这样也好。不过谢使节初来乍到,你可要好好招待人家,切莫怠慢了才是!”皇太后想了想,沉吟吩咐道。

      “孙儿明白,谢皇祖母恩典。”君娉兰服一服身,娇柔的回应。

      “谢皇太后!”谢晴初不得已的告退,跟着君娉兰离去。

      这时御花园里的女子都羡慕,这突然出现的凤羽使节,如此得欣阳公主的欢心,恨不得自己化身成为她似的。

      于是谢晴初经过了几重宫殿,九转回廊以后,被带到了君娉兰所住的殿宇,如同君娉兰本人一样,这宫宇也布置得娇俏雅致,不算很奢华。

      她们来到偏殿的内室里,早有宫人把精致的鹅黄色宫装呈上来。

      “这都是新做的。瞧你我身形差不多,应该合身,请你先将就着吧!”想想又说,“我让春儿留下来帮你换装可好?”君娉兰关心道。

      “不用麻烦了,只需告知我穿着的顺序,我自己来就好。”于是宫女春儿就一一向谢晴初解说这南陵衣着的穿法,见到晴初一直紧皱的眉宇,还自告奋勇的要留下来,可都被她婉拒了,除了蝶舞她们,她不喜别人近身。

      “那好,我在外头等着,你若有什么问题再唤我们。”这当然是客气话,难道还能指望公主替自己换衣么?

      “有劳公主了……”她欠一欠身,有礼的说。

      经谢晴初鉴定,这是很复杂的衣服,比民间女子的更为繁复,她叹了叹气,忍忍,没什么不可以的!认命的一件一件穿妥,穿了好久,终于才把它穿好了,可是太过长的裙摆让她难以招架,早习惯了大步流星,现在却碍于裙裾而轻移莲步,别提多别扭多难受了。

      等她走出偏殿以后,却没有一个人?到哪里去了?应该有人留下来做照应才对啊!

      “公主?公主?”如是唤了几声,还是没有人回应,又在原地等了许久,她决定凭自己来时的记忆沿途走回去。

      可偌大的皇宫,十弯九折,走着走着,她已经不知自己走到哪里,似是迷了路,更奇怪的是这一路上竟没见到一个宫人,想想依南陵的富庶,应该不至于养不起宫人吧。

      好不容易看见了不远处的一座八角凉亭里坐着一人,她下意识的趋前想向其问路,却一时忘了,能在皇宫中肆意流连的人身份通常不低,而且走近了才发现,这人,自己是认识的,正正是君平岳本尊。

      她惊得找不着北,一个不小心,差点被长裙绊倒,恰好一个有力的臂膀及时将她扶住,免于亲吻大地。她苦笑,这一路上跌倒的次数是有生以来的总和,实在是丢脸。

      抬眼对上的是一双锐利冰冷的黑瞳,如刀削般立体的五官,深邃俊美,“殿下?”连忙收拾心情,稳稳的站妥,不着痕迹的挣脱他的搀扶。

      “看来你的确很合适穿南陵的衣服,而且……女装看起来清丽许多。”君平岳初见她,眼底却没有惊讶,倒是有着浓浓的笑意,仿佛早料到会碰到她一样。

      “这是不得已才换上的,让殿下见笑了。”怎么他会在此?几次见他都难有笑意,今日怎么会如此的开怀?而且他眼力实在是不好,如果十步有九步是歪歪斜斜的还算是合适的话,那天下再没有合适她的衣裳了。

      “御花园就在前面的拱廊转右就能到了。”君平岳淡淡的说着,且极力的隐忍怀中人挣离他时那莫名的空虚感,想必那是自己的错觉而已,无妨,他要的从来只是结果。

      “谢谢殿下的指引。”顺着他的话说着,突然发现有点不对头,他怎么知道自己是去哪里?而且似乎是一早就等在这里的样子。

      “不谢。如果谢使节记得我说过的话,那就该明白,道谢的应该是我才对。”他意有所指的说完,然后才慢慢的往另一个方向离去。

      他说过了什么?她穷极自己的记忆,终于摸索到最令她深刻的一句话。
      那日不知怎么的,说到了各人办事的手段。
      他似玩笑般的说,“我想要什么,就势在必得,所有的事,顺着我所想的发展,结果如我所料就好。”
      “即是是不择手段?”她以为他不过是场面话,为的护着自己的面子。其实最不容易如愿以偿的就是皇家人,即使权力滔天,也不能随心所欲。
      “然。因为……我这个人不喜欢事情不受控制。”
      不受控制……
      那与他们今日相遇又有何关系?似乎这是有心安排的会面。
      看来你的确很合适穿南陵的衣服……

      突然像想起什么有关联的事情,她的手紧紧的攒着,咬紧牙关,忿忿的想,兜了这么大的圈子,难道就为了让自己乖乖的换上这身她当日不肯穿的宫装?他这是警告自己,他说的话字字珠玑,没有半点虚假,只要他想做的,就一定做得到?
      真是猖狂的人!

      一缕怒气缓缓的升起,气得她全身发抖。她平生不喜与人争,可更不喜别人威胁自己,却在两个月内,受人威胁两次,偏偏还不能适时的发作,怎么不气人?她本来就对君平岳无好感,现在更是厌恶上几分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看了一本关于仙凡恋的书,哭得稀里哗啦的,都有动笔想写一个完美的仙凡恋的念头。
    不过想想,自己写的没什么人看,还是算了。
    回去蹲墙角,继续画圈圈。
    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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