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成轩》梵卓

21、第二十一章

　　沉默一直在蔓延。
　　谁都没有先开口的打算，虽然心里很清楚彼此的重要性，但是那经过时间积累沉淀的早已不是当时开口即可的问题，有些东西错过了便再也无法挽回。
　　直到玉轩因为长时间的侧坐而麻木了身体，挣动着想要起来时玉崔嵬才开口：“轩，你后悔吗？”
　　玉轩怔了怔，离开那温暖的怀抱，抬头看着玉崔嵬那焦残的半边脸，心中有千言万语可是出口的却是最简单的一个字“不”。
　　玉轩很清楚，他从来没有后悔过，不曾后悔甚至是庆幸，庆幸那年那天那时出现在小巷中的人是他，庆幸他给了自己一个可以容身的住处，庆幸他给了自己姓名给了自己一个可以依靠的港湾……
　　那艳丽得双眼看着身前稚嫩的人，淡淡微笑轻轻托起他的下颌，眼神的交织温柔缠绵，慢慢启唇：“可是，我后悔过。”
　　只一句最简单的话语，便在瞬间击的那青涩的人一脸惨白，双唇颤抖着不知如何是好。
　　他后悔过？
　　是后悔当初救了自己，还是后悔之后的种种依恋纠缠？千百种思绪如春雨后的藤蔓般疯狂的生长，盘根错节紧紧缠绕。胸中的空气渐渐减少，窒息的感觉慢慢传遍周身，那不是疼痛，只是一种沉闷，虽不尖锐但却致命，致命的沉闷，如同毒药般在不知不觉间腐蚀肌肤、□□、灵魂，渐渐的枯萎、消亡、腐败、溃烂，慢慢剥落的不知是千疮百孔的身体还是支离破碎的感情……
　　“听我说。”
　　那可以轻易挑动每一根神经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声音到来的是一直依恋的手，捧着惨白的脸庞，温暖的触感带着怜惜。玉崔嵬低下头注视着那双如墨的眼，不曾改变的眼神，即使脆弱也要表现的坚强，心中有着叹息，轻轻地额头抵着额头。
　　“我后悔过让你常在身旁，你是一张白纸，而我是武林中人人得而诛之的鬼面人妖。”
　　玉崔嵬没有再说下去，相触地额头传递着彼此的温度，呼吸细细密密的交织，这是独有的交流带着一种若有似无的暧昧，淡淡的围绕着两人。
　　“玉……”
　　心中的沉闷因为那简单的一句话消散，可转而却变为了酸涩，一种浓重的苦涩带着心酸袭遍全身，他是明白的，武林中人对于玉崔嵬的评价，那种语言，因为不了解因为流言因为自身的原因！可是玉轩很明白很了解，这个人从来就不是恶人，非但不是恶人还是个好人，温柔的好人，所以他不后悔，从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会后悔，可就是因为你的不后悔啊……我后悔……”
　　稍稍拉开一点距离，玉崔嵬仔细的望着玉轩，仿佛可以望进内心，那个把他当作天当作地的人的内心。
　　“玉……不后悔，不后悔……”
　　一遍遍的重复着，如同誓言一般重复着，那是一种承诺，不是爱你入骨的誓言却有着生死与共的决心。
　　“我知道。”玉崔嵬紧紧环住玉轩，眼波流转，嘴角带起一抹笑，“所以，我不会放手，你，是我的玉轩。”
　　苍白的脸色因为这句话而两颊飞红，玉轩不知所措的想要转过头，可惜两人靠的太近，温柔的触感从唇边划过，当玉轩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他那原本就殷红的脸早就红的可以滴血了。玉崔嵬轻笑出声，柔和如春风的眼眸凝视着怀中僵着身子无措的人：“轩……”
　　低低的声音带着诱惑催人抬头，抑制着心脏的剧烈跳动玉轩慢慢抬起了头，却在触及那温情似水的目光后轻轻躲开了。玉崔嵬缓缓低头鼻翼轻擦过玉轩的脸侧，呼吸触及肌肤。红色的唇抿着，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什么有着一丝的颤抖。
　　“玉……”轻声地叫唤响起，玉轩把头飞速的埋进玉崔嵬的颈项，紧紧地抱着他。
　　那原本要落于唇上的吻由于他的逃避行为而轻轻落于耳畔，玉崔嵬笑着看他不安的蹭着自己，安抚的拍拍玉轩的脊背：“好了，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