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同人/TF]再见，阿姆斯特丹》芽猫

3、3

　　指尖触到了冰凉的茶碟小小地颤了下，不二微微吐气，远处花田里的姑娘们正在唱一首古老的民谣，不二似乎闭着眼睛也能看到她们年轻的脸上泛起的晶莹汗珠。
　　记忆中没有美莎这样的情形，她是个安静的孩子，不得不安静的孩子，那次从树上跳下来是第一次见她了病，那苍白的小脸像残暮里小巧的睡莲一样，她乖巧地躺在病床上，戴着氧气罩，不停地发烧。
　　那时也是手塚公开赛的关键时刻，他却放弃了进晋的大好机会陪在不二和美莎身边。
　　“手塚，你不是一个会认输的人。”像指责又像叹息，不二知道网球一直是手塚的梦想，那个曾为了比赛不惜牺牲手臂的少年啊，那些本该翱翔于天空的骄傲啊怎么能让自己折了翼。
　　“不二，美莎她，也是我的孩子。”手塚说这话的时候温柔而坚定，一如当年他说“表学只有一个不二周助”一样，有种温暖而安心的力量。
　　不二深深望进他眼里，良久，将十指缠绕过来，看着急救病房里起起伏伏的心电图分享这一刻的勇气。

　　美莎来势汹汹的病情并没有持续太久，倒是手塚，在接住从高树上跳下的美莎时牵连到了左臂的旧伤，不得不再次前往德国。
　　去的日期刚好是盂兰盆节的隔天，在母亲家用过晚饭后手塚说想去海边转转，不二隐约觉得手塚似乎有话要对自己说，于是美莎被留在了母亲家，两人打的去了东京湾。
　　到达海边时西天的晚霞已经暮色中淡去了，墨蓝的海色如防汛堤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一样与远处天空缠绵成一片。有人在海滩上点起了篝火，欢笑着燃尽手里的烟火棒，绚烂的光斑如延伸进内陆的天空里的点点繁星。
　　咸腥的海风湿湿地迎面扑来，吹得浴衣的袖子鼓鼓的，谁都没有说话，人群的喧闹和着海潮拍岸的声音让不二有些莫名的焦躁。
　　“说些什么吧，手塚。”
　　似乎在想着什么的手塚稍稍有点反应不过来，顿了顿“啊”了一声后却没再说什么。
　　面对手塚少有的心不在焉不二微微叹气轻轻问：“很严重么？”
　　手塚知道他问的是自己的臂伤：“没有，不是的……”
　　不远处的一片喧哗打断了他的话，似乎是游戏什么的吧，玩疯了的年轻人正在打打闹闹，十六七岁的样子，正是梦正浓的时候。
　　不二扭过头去看，笑了笑，似乎想到了当年的自己，每次吵吵闹闹的庆功宴都要爆发出的大大小小层出不穷的战争，有时甚至连身边这位“部长大人”也免不了要被捉弄，然后听他爆发出“绕着什么跑多少多少圈”作为休止符，有时候想想这些事好像还是在昨天，说不定下一刻就会有菊猫苦着脸蹦出来央着要抄自己的作业。
　　思绪还没停顿却被人推了一把，原来是刚刚那群年轻人追闹起来了。
　　“对不起！”撞他的人边说边已经跑远了，声音里带着欢快的神采飞扬，完全无法让人对他的失礼指责什么。
　　身后的“追兵”刹不及车地一起连连撞过来，手塚一个转身将不二带进了怀里，两人被挤到了海的边缘，下一刻已有凉凉的海水刷过脚踝。
　　不二急急地弯腰想要去捡被挤落的木屐，一个海浪扑来，一瞬的站立不稳连着手塚一起摔进了海水里，木屐没捞回来却让海水溅了满身，头发滴滴答答的狼狈模样让不二有些恼了，而这个别扭的生气模样看在手塚眼里却是另一番景致。
　　两人交往以来，一直很辛苦，不二他却似乎比以前更开心了，好像永远不会有笑以外的表情了，有时明明见他受了委屈还在微笑，那时手塚恨不得也许只保持最初的状态才是最好的。
　　不二却对他说：“手塚啊，我是真的很快乐，就算有委屈，只要想到有你在身边我就觉得很幸福。”
　　两人一直有着很好的默契，有些话不必说也知道，那次情急之下说出这样不加修饰的情话让不二非常地不好意思，脸红了半天。
　　看现在的不二，狠狠地拍了下身下的海水，一边无意识地将自己弄得更湿，一边又在低声诅咒着该死的沙地，把刚爬上沙滩的寄居蟹一脚又重新踹回了海里……
　　原来这么多年来这个不二一直不曾变过。
　　他还是那个会笑会怒，心情好或不好的时候都要作弄一下人的腹黑熊。
　　那个低调的天才。
　　当年一直默默站在自己身后一步之遥的人。
　　如果可以，真想就这样守着你一辈子……
　　“不准笑！”对面的不二打定主意今天要耍一把无赖，双手一阵乱拨，水花四溅，将手塚变得和他一样湿还不肯罢手，手塚闪躲了几次后不见效索性放声大笑了出来任他胡闹。
　　闹够了，也累了，就借着人家的篝火静静地烤衣服，看精力旺盛的少年们继续表演。
　　“嘭嘭！”几声巨响后，两人都抬头去看，漫天绽出了五彩闪金的烟花，或明或暗地在脸上投下深深浅浅的影，然后如星雨从头上罩下来。
　　不二的脑子转得比手慢了半拍，在意识到这是一个荒唐的动作时手已经伸了出去，似乎想要接住那些划落的花火。
　　正想收回手去，手塚的手却覆了上来，然后掌心里多了一样东西，冰凉地烫到了他的皮肤。
　　转头去看手塚，他依然抬着看着天空，烟火在他的眼镜镜片上一闪一烁地反光，看不清他眼里的表情，只看见他嘴唇微动，然后，一下子，全世界的喧嚣都不存在了，安静地只剩下他那句话：
　　等美莎好了以后，我们去荷兰，让公主和王子们永远地生活在一起……
　　不二只听着，不说话，然后微笑在抬头同去看天空里的火树银花——他已经知道掌心里的东西是什么了。
　　扣紧手指，让交叠在一起的手掌更为贴近，让那些心跳的脉动紧紧地靠在一起。
　　如果时间可以重新来过的话，不二只想停留在那一刻，那一刻的悸动太深，以至于后来的海上日出和浅草寺的锦灯笼都变得无关紧要起来，以至于以后再如何回忆都逃不出那一刻的圈套……
　　其实那天，我，知道，你，是有话要说的
　　手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