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不再绕青梅（下部）》风逝百合

10、校庆

　　季洋做片子一向手快，而且越有压力往往做得越好。所以他们主任总是爱接些加急的任务给他，美其名曰是信任，其实不过是想充分利用季洋这种略带自虐的工作特点。
　　这次苏润他们学校的片子对他来说不算太难，不过就是个学校的宣传，不需要太过花俏，自然省了不少制作特技的时间。他找熟识的朋友帮忙配了音，又用一晚的时间搭起了整个片子的结构。
　　本来季洋打算最多用三天把这个片子做完，可谁想公司那边说有活儿了，要他赶紧过去。这样一来，季洋只能利用晚上来给苏润做，又拖了好几天。
　　苏润相信季洋一定能做得好，但是他也架不住师娘一直催。其实也不能怪师娘着急，学校那边也催她呢。毕竟这不是说片子做完了就能完事的，还要领导去审，不行的话还要再改，这么一来一回又要耽搁时间的。
　　眼瞅着距离开学只有两天了，苏润实在坐不住了，给季洋打了通电话。
　　彩铃响了很久，才听到一个迷迷糊糊的声音说：“喂……”
　　“呃……”一听就是在睡觉的声音让苏润有小小的负罪感，放轻了声音说：“睡觉啦？”
　　“嗯……”
　　“那个，你熬夜做片了？”
　　“嗯。”
　　“哦。”
　　一阵沉默，让苏润以为季洋又睡着了，只好说：“我一会去看看可以吗？那个，学校那边在催……”
　　“嗯，行。”
　　“那你继续睡吧。”苏润讪讪地挂了电话。
　　他一看表，下午2点，想了想决定再等等，请季洋吃晚饭去。
　　晃到下午5点，他又打了通电话，季洋说片子已经做完了，他赶紧带着毛毛到了季洋家。
　　小屋很明显没有上回来时干净了，好几件T恤随意散落在床边、椅背，空饮料瓶、啤酒罐也扔了一地。再看季洋，应该是刚洗过澡，头发湿漉漉的，看起来还算清爽。
　　苏润一看这情景，顿时觉得过意不去，“对不起啊，让你这么忙乎。”
　　“没事。”季洋这人吃软不吃硬，最怕别人跟他客气，有点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
　　苏润坐在电脑前，看季洋给他放片子。
　　他第一次如此深刻地体会到电视语言的魅力。明明是他自己写的稿子，没有任何词句的改动，配上画面之后竟然增加了那么多的意义。学校悠久历史的回顾厚重大气，历代杰出校友的辉煌，新时代校园新政策，现代化教学办公设备和朝气蓬勃的二十一世纪大学生，尤其是最后一个画面，新校区的湖上升起一轮红日，从太阳的光辉上延伸出3D效果的线，在天空中组成学校的校徽。
　　“呼……”久久，苏润长出一口气。
　　季洋问：“怎样？”
　　“太棒了！”苏润的眼睛都在闪光，显得十分兴奋。
　　“那就好。”季洋也笑了。
　　季洋很喜欢这份工作的原因除了很有挑战性和创意之外，最重要的就是成就感。每次做完成片，看到客户满意的笑容，即使这片子的内容本身与自己无关，却也能从中得到快乐。
　　而此刻，看到苏润的表情，季洋觉得又多了一些无法解释的情绪，那是一种突然涌上来的满足，好像可以把他那已经被掏空的心再次填补。

　　苏润把成片送给师娘和校领导审查，自然毫无异议地被通过了。很快就到了开学那天，学校在新建的大礼堂举行了隆重的开学典礼兼校庆晚会。
　　季洋坐在苏润给他安排的座位上，有些不自在地抓着后脑的头发。
　　苏润只是告诉他今天是校庆，会放上次做的片子，也会有些节目看，他觉得反正今天没事，就来了。苏润给他安排了第三排右手边，就跑去后台帮忙了。谁想到前几排都是学校领导和那些有头有脸的校友，再看他T恤加牛仔裤，跟后面大片大片的学生没两样，怎么看都像是草鸡掉进了凤凰窝，真是够囧的。
　　就在他寻思着要不要换到后排的时候，节目已经开始了。两名在电视台做主持人的校友当司仪，开始报幕。
　　季洋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第一节目诗朗诵的表演者竟然是苏润！
　　全场一片漆黑，苏润一身笔挺的中山装站在唯一的光源下。
　　他朗诵的是他自己写的一篇散文诗，内容无非就是歌颂学校，歌颂教师，但是那样老套的话语，经过他的演绎竟让人一点也感觉不到歌功颂德的虚假，反而从心底怀念起了那段青葱岁月，那段无悔的青春。
　　当最后一句结束，他冲着观众深深鞠躬，同时身后的幕布拉开，巨大的LED屏幕出现在舞台上。观众的视线完全被季洋做的宣传片吸引住了，15分钟毫不觉得冗长，红日演变成校徽的画面出现的时候，季洋注意到坐他身边的那位老校友已经托着眼镜抹眼泪了。
　　“不错吧？”苏润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季洋一回头，看到他弯着腰凑在他旁边的走道上笑嘻嘻地问。
　　“没想到第一个节目是你啊。真不错，我都感动了。”
　　“呵呵。”苏润笑着，舞台上的灯光映着他脑门和鬓角的汗珠，晶晶亮亮的，十分好看。
　　季洋想说点什么，可张了嘴又不知道说点嘛好，还在苏润也很快就回到后台帮师娘忙乎去了，没有注意到他的尴尬。

　　晚会结束后，已经快9点了。苏润决定请季洋吃饭，感谢他做了这么一个出色的片子。
　　“其实就是工作，也没什么的。”季洋发现自己在苏润面前竟然经常会觉得不好意思。为什么呢？是因为他太客气太温柔了吧？
　　“就给你这么少的报酬，实在是很过意不去啊。师娘还说回头要请你去她家吃饭呢！”
　　“太客气了吧，不至于的。”
　　“我师娘做的饭可好吃了哦！”苏润眨眨眼睛。
　　“呃……那好吧。”
　　苏润开着车，两人从新校区回市里，刚商量好去哪个地方吃烧烤，还没到地儿呢，苏润的手机就响了。
　　“喂，妈，什么事？”
　　季洋看到苏润的脸色突然一变，“我马上就到，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