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养全人类》恺撒月

21、021

　　宁珩被困在狼王团的日子漫长而艰苦，到底过了多久，他已经不记得了。
　　只记得那天十分混乱，他们被负责管理的那支狼王团小队粗暴地驱赶回平时休息的仓库。小队长反锁了门，还在外面放了火。
　　在宛如焦热地狱的烟熏火燎中，宁珩跟其他被困的劳工们已经陷入了绝望，有个清朗的声音穿透烈焰，震得人仿佛突然灵台清明，生出无穷勇气。
　　“机会就在眼前，最坏不过也是死，为什么不死得轰轰烈烈？”

　　宁珩和其他几个年轻人们拼命站了起来，门外有人救火，还能动的人，有的搀扶着同伴逃出去，有的抄起随便什么趁手的工具冲出去，奋力反抗那些耀武扬威的狼王团成员。
　　那是一场混乱的、上不得台面的人类内讧，却也是一场值得写进教科书当做案例的成功奇袭，曙光小队以72人之力击溃狼王团600多人，解救了被困在西福市的上千劳工。狼王团独吞的八百多吨食品、医药各类物资也被景尚瑜他们找了出来。
　　从那时候开始，景尚瑜就是他的神，胜利之神，拯救之神，希望之神。

　　不对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自从宁珩捡到了平板后，一切都跟上辈子不一样了。这个巨大的蝴蝶翅膀，该不会扇得整个历史轨迹改变，连未来的曙光首领也提前死了吧？
　　神明陨落……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宁珩就被巨大的恐惧紧紧攥住心脏，害怕得连肌肉都僵硬起来。

　　他脑中混乱，却依然强迫自己行动，用羽绒服包着景尚瑜手臂上最严重的伤口，薄薄的布料也很快透出湿意。宁珩拼命抓住自己抖个不停的右手，颤声自言自语着：“冷静，冷静，好好想想……”
　　宁珩紧张得呼吸困难，使劲抓住了胸口的衣服，碰到了藏在衣服里的平板，顿时眼前一亮。

　　能带明明进去，那说不定也能？
　　他立刻扯出平板，启动游戏，同时将景尚瑜抱在自己怀里。
　　眨眼间白光蔓延，将两个人一起吞没。
　　阿拉斯加大狗茫然地看着突然间空空如也的洞窟，来回转了两圈，接着惊恐地大叫起来。

　　宁珩看见草坪和小屋出现在眼前，就立刻半拖半抱地将景尚瑜拖进卧室里。那青年比他高比他壮，但他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没花多久就将他放到了床上。
　　接着冲进卫生间里，取出镜柜后头的酒精、双氧水、脱脂棉花、纱布和消炎药，去厨房拿来厨房剪，剪开景尚瑜的衣服，将酒精淋上去。
　　伤口被酒精烧灼的青年依然一动不动，而这一点意味着什么，宁珩彻底拒绝深思。

　　伤口太多，250毫升的酒精根本不够用，宁珩站起来，再次打开平板，从家具商城里一口气买了九十九个镜柜，每个镜柜里都配备着基础药物。
　　他忙进忙出为景尚瑜的伤口做了彻底消毒，有些撕裂严重、很深的伤口需要缝合，可是就算金手指也没提供这样的帮助，只能先勉勉强强用脱脂棉花和纱布包扎起来。

　　直到包扎完了，宁珩才不得不去做一件事。
　　他用发抖的手指贴在景尚瑜的颈侧，确认生死。
　　花了好几分钟，他才确认，虽然微弱，但脉搏依然在跳动着。
　　而且经过亲测，处于游戏环境中可以加快伤势痊愈。

　　宁珩又小心翼翼低下头，将耳朵几乎贴到景尚瑜的鼻孔上，感受到轻柔气流平稳地吹拂过耳廓绒毛。
　　他终于放下心，顿时全身脱力、两眼发黑地倒在地板上。
　　“阿瑜，阿瑜……你要是死了我可怎么办……”

　　他正喃喃低语着，视线里突然出现一个望远镜形状的黄色脑袋，是沃利。
　　“欢迎回来，镇长，请问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吗？”
　　宁珩想要坐起来，然而之前紧张太久了，现在是在没力气，依然有气无力地躺着没动，问道：“哦，沃利，你终于从电视机里爬出来了吗？”
　　沃利点点头：“小镇升级到Level 2，我就可以从二维升级为三维，以便为镇长提供更多服务。”
　　顿了顿，沃利接着又说：“欢迎回来，镇长，请问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吗？——请容我重复第二百二十八遍。”

　　宁珩之前全副身心都在景尚瑜身上，完全没有留意到沃利跟在他身边，滚着两个小轮子跟进跟出。也多亏这小机器人敏捷，或者说，大概安装了非常出色的防撞系统？完全没有妨碍到他。
　　只是……不知道为啥，宁珩从那个平板如同机械的声音里竟然读出了一点小情绪。
　　你一直不理宝宝，宝宝不高兴了——这样的。

　　他抬手轻轻拍了拍沃利的望远镜脑袋，“有，你能……检查一下那个人吗？他有没有生命危险？能康复吗？”
　　他指指静卧床上的景尚瑜。
　　沃利望远镜镜头似的大圆眼睛对着景尚瑜亮了亮，突然停顿了。
　　在宁珩怀疑它是不是死机了时，它眼睛里的光才消失，并且回答说：“生命体征稳定，但是……”
　　宁珩一颗心提起来：“怎、怎么了？”
　　沃利慢吞吞地说：“康复还需要48小时。”

　　宁珩一口气立刻泄了，他缓缓坐起来，这才留意到屋子里一片狼藉——沾满鲜血的棉球、翻倒的空消毒水瓶，以及堆积成一滩滩的，被染成红色的消毒水。
　　他捞起景尚瑜被剪得破烂的衣服，准备拿去洗干净，一边问：“沃利，你能打扫一下房间吗？”
　　沃利的轮子滑动般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瓮声瓮气地回答：“这是我的荣幸，镇长。”

　　它用两只钳子手将那些废弃纱布棉球瓶子之类捡起来，塞进方形肚子开出的门里，捡完后在肚子里压缩成个方块，扔到门外垃圾桶里。然后去卫生间拿抹布擦地板。
　　小小的机器人还不到宁珩小腿高，进进出出忙忙碌碌，是个升级版扫地机器人。

　　宁珩看了会儿决定先帮景尚瑜洗衣服，他走进卫生间，找了个盆装衣服，一边心不在焉倒洗衣液，一边后知后觉想起来，好像……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事？
　　随即手猛然一抖，连忙扔了洗衣液瓶子跑出门：“明明！！”

　　屋里屋外都没有明明的踪迹。
　　找狗时还被他发现了惊人的事——通往隔壁小屋的空气墙消失了。他隐约猜到，应该是小镇升级的缘故，不过也没空深究，而是跑进那个构造很不一样的小屋里找了圈，这才确认……明明真被他忘在外面了……

　　他叫来沃利先确认：“如果我单独离开游戏，把其他人留在这里会不会有影响？”
　　沃利边擦地边瓮声瓮气地回答：“会，影响就是小镇时间流速依然保持和外界一致，每24小时需要消耗1%能量。”
　　这没啥，宁珩松口气，叮嘱了句：“我出去一下，你打扫完了去做点吃的……冰箱里有五花肉，红烧吧，再炒个青椒鸡蛋，西红柿汤，差不多了。”
　　沃利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动望远镜脑袋，镜头形状眼睛上方的小小遮雨棚跟眉毛似的上扬起来，慢吞吞地回答：“镇长，我不是厨师……”
　　然而宁珩早就没了踪影。

　　他重新出现在洞窟里，明明却不见了。
　　宁珩无比愧疚，喊了声：“明明！”
　　远处立刻传来明明惊慌失措的一连串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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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ao3被墙了……保护得好好的地盘就这么被一群垃圾给毁了。唉还说过阵子往上放大碗肉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