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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非爱.错过(大修) ...

  •   一年后。

      玉满楼客栈。

      卓玖玉火大地扛了把白森森的菜刀往桌上一拍,一脚踩在凳子上,一手叉腰满脸怒色。她的长发随意的挽了个髻用一根竹筷子插好,一身半旧洗得发白的长袍拖地部分已经磨烂了。白净的脸眼下隐着阴影,显得有些憔悴。

      “玖玉,为什么我们每次见面都要这样剑拔弩张的。”曲靖东悠闲地轻啜了口清酒,不紧不慢道,他顿了顿含笑着凝视她张开口刚想说话,卓玖玉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一见他又要念叨,头都大了,银牙一咬,回头朝里堂大喝,“阿昌!阿昌!死哪去了?”半晌没有回应。皱着眉头,半天没人回应,“再不出来这个月的月钱减半!”她使出杀手锏。

      一直躲在柜台底下的阿昌不情不愿地冒出头。卓玖玉得意的哼了声,指着曲靖东道,“还愣在那里干什么!等着太阳出来晒啊!把这个家伙给我撵出去!”

      阿昌这才一步一步地挪到曲靖东那桌。“曲少爷。”他为难地挠头,转头看他火暴脾气的老板娘。他自然知道这曲少爷有什么事情。前几天才派了个媒婆上门,就被卓玖玉赶了出去,这不今天就亲自上门了。

      “我是认真的。”曲靖东正色表明心迹。

      “我也是认真的。”卓玖玉口气强硬道,她横了一眼阿昌,意思若是再不办事,就小心你这个月的工钱。

      “卓掌柜的,你别得寸进尺了!咱们少爷喜欢你是看得起你!”不愤主子被人欺,小厮曲贵为曲靖东打抱不平.自从半年前少爷见着了这个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要家世没家世的卓掌柜之后,天天上朝回来就到这里来站岗。不论刮风下雨,从不间断。最后,连门户观念重的尚书老爷也松了口,睁只眼闭只眼的让他自己做主。

      卓玖玉脸沉了下来,冷哼了声。

      “退下,阿贵。不得对玖玉无理。”曲靖东疲惫地叹了口气。他挥了挥手,身后的几个家丁近上身来,其中的一个从钱袋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卓玖玉命阿昌收起来。“不送.”她连虚情都懒的应付,收回架得几近发麻的腿,临走前还不忘带回菜刀。

      她穿过喧闹的大堂,行酒声,谈笑声,杯盘相击声,所有的声音淹没的她的心声。她失神落魄。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一次又一次地态度强硬地拒绝曲靖东。不是他不好,而是他太好,她,配不上他。现在的她,什么都要不起,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就是好好经营这家父亲苦心创立的玉满楼。好好的守住玉满楼。所以,她什么都不想。

      车水马龙,京城人烟鼎沸。
      一辆马车在城门口停下。一个面容清秀的小厮从马车上跳下来,他恭敬地掀开帘子。

      先下来的是名神俊的男子,一张俊逸的面孔,墨黑的眼瞳益深邃不可测。一袭白衫穿在他身上,潇洒斯文中见优雅。喧闹的街瞬间静止,几乎所有的人都停下手中的活,惊艳地看向马车。

      “下来吧。”他向马车里伸出手,面无表情。

      “这么快就到了?”欢快的声音。一只嫩白纤细的手伸出来搭在他的手上,马车内的女子轻盈地被他抱下。

      站在玉满楼门口的卓玖玉静静地看着他们。

      “我饿了!”林珂韵在一家干净的客栈前定身,抓住沈元希的袖子。她是个很懂得撒娇的女孩子,她觉得沈元希也应该要喜欢她,所以对他很是依赖撒娇。

      沈元希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想到她是千金之躯路途迢迢的从扬州跟他到了京城也是真累了。“那好吧,先吃些东西垫底。”跟着林珂韵转入客栈。

      走至客栈,林珂韵疑狐地看着站在门口的清秀女子,沈元希只是淡然的微笑瞥了眼站在门口的身影,面无表情。任珂韵挽着他的手臂,两人走进一家叫玉满楼的客栈和呆站在门口的女子擦身而过,沈元希近得几乎可以闻到她身上浅浅的熏香。

      “老板娘,你站在门口干什么呢!”

      “没,没是什么。”卓玖玉慌忙掩饰,“小线,怎么了?”

      “黄叔要我来跟你说声,今天是猪肉店结帐的日子。”

      “哦,知道了。”卓玖玉含糊不清地应了声。她回头望了眼客栈里的一对金童玉女,逃也是的离开玉满楼。到猪肉店结完账,一个婢女在门口拦住了她带着她去见了一个人。这个人便是百花楼的老鸨水明心。“他要见你,在后山。”水明心轻轻的淡笑,她的眼底有一抹若有若无的忧伤轻柔飘过。

      卓玖玉愣了下,她垂着眼点点头。踏着磨的光滑的石阶,卓玖玉慢慢地踱着步,漫山的梨花疏疏朗朗地开着,隐隐的暗香袭人。纯净美好地落了一地。空气中旋转着悠扬的古琴声,绵长铿锵,似人哀叹。盘根错节的千年古树下,纷纷扬扬的纯白梨花似雪般落下,一抹淡雅的身影席地坐在落花中,微伏着身子抚动琴弦,风一吹,细纱长衫随风飞舞。

      那树下的男子唇角微微上扬,白皙的俊脸幽雅风姿,他淡笑着望着她。

      与辰泽夜也相识了很多年了。她还记得初遇他的那一晚。那一晚父亲还没有去世,身体不舒服就早早的离开玉满楼。夜渐渐深了,她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玉满楼里空荡荡的,紧闭门窗的楼内微弱的烛光摇曳,桌椅在墙角排放整齐。

      什么声音?好象有打斗的声响。卓玖玉小心翼翼的开窗,从缝隙里探出脑袋窥伺外头,她惊地睁大了眼。

      不远的房顶上,几十个黑影跳跃打斗.刀剑相击溅出的火花在幽静的月夜里格外刺眼。看了好一会儿,她才明白过来.原来那么多的人都在围攻一个似乎受伤的人。这真是太可恶了嘛!以多欺少完全不讲江湖道义!

      她从杂物库里找出年庆用的大铜锣.厚实的铜锣在微弱的烛光下闪着金属光泽。先找来棉花堵住耳朵,又吐了点唾沫在手心里搓了搓,然后使尽吃奶的力气狠狠地敲了一记.

      “锵~锵~锵~”即使是耳朵塞住了,她仍旧被震的眼冒金星,耳鸣头涨,分不清东南西北.

      就在那一瞬间,街坊邻居宿内的等嗖嗖地全亮了起来,更甚是,有泼辣的女人披了件外套开了门在门口破口大骂,原本幽静无声的夜,一下子就沸腾喧闹起来。不及她反应过来,在她目瞪口呆中,几十条身影嗖地一下跃如空中消失不见了。

      卓玖玉抱着一大堆的帐本走在黑漆漆的小巷里,胆小的她故作镇定地哼着小曲.忽然,一滴冰凉的水滴在她的额头上,她伸手抹了一把,却嗅到了浓浓的血腥味,僵硬地抬起头,巷子的高墙上,黑乎乎地坐了个人。

      害怕的还没来得及尖叫,那黑影就飞速地从墙上跃下,锋利的剑光刺的她睁不开眼。“别叫!”紧捂住她的嘴的黑衣人急急地压低声道。卓玖玉拼命挣扎,她狠狠地在他手心上咬了一口,那人吃痛地松开手。得到新鲜空气的卓玖玉急促地呼吸还不忘尖叫求救。

      黑衣人竖起掌要杀她,但他迟疑了下,手终是垂了下来。“你走吧,我不想杀人。”黑衣人捂着胸口的伤虚弱地靠着冷然道。

      卓玖玉帐本都来不及捡就慌忙地逃走。跑了好一阵,她跑的老远,看那人没有追上来才敢停下来大口地喘着粗气.她的脑海里不停地翻滚着他鲜血直涌的伤口,触目惊心,深可见骨。

      他在流血!他会失血过多而死的。要不要回去救他,他流了那么多的血,他会死的。可是不能回去,他手中有剑,他一定会杀了他的。说不定他是逃犯,说不定他是个杀人犯。她可不能好心办坏事。卓玖玉越跑越慢,她心一横,又鼓足劲跑了回去.

      小巷子里,那个黑衣人倒在地上蜷成一团,地上是一大滩的血,他的脸苍白的吓人,脸上满布血污,教人看不清他的五宫,鲜血让他看来狰狞可怖。

      “你没事吧?”卓玖玉跪在地上轻摇他.

      黑衣人艰难地睁开眼,“滚开!不然我杀了你!”

      “我帮你看看伤口。你都伤的那么重了,还是让我先看看伤势吧!”

      黑衣人倔强地推开她,他摇晃地拣起地上的剑对准她,“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你再过来,我就杀了你!”

      “你这人怎么这么固执!”卓玖玉也动了怒气,她都好心救他了他还动不动就拿剑指她,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黑衣人眯眼看她,黑瞳冷绝,“你不要以为救了我就可以在我身上得到任何好处!”他断续,□□地一字一句道。

      卓玖玉气得涨红了脸,这人都快死了,连把剑都握不住,还唧唧歪歪地说一大堆有的没的话。不再理会他的威吓卓玖玉夺过他手中的剑扔在一边,从怀里掏出绢帕捂住他的胸口的伤,但是不一会,绢帕就被血浸湿了。

      “这样不行,你得到个干净的地方包扎伤口.”卓玖玉担忧地捂住他的伤口,短暂思忖了下,“来,我扶你.”她俯下身拉扯起他,“你别担心,我带你去城西的别苑,那是我家的老房子,没有人会知道的。”

      失血过多的黑衣人迟疑了下,终是伸手搭在卓玖玉的肩上。虚弱地任她扶着朝城西走去.

      “啊!”他躺在床上痛苦地□□.

      卓玖玉为他解开划破的衣裳,不小心触到了他的伤口,他咬紧牙关痛得冷汗直流.

      “对不起,对不起.”卓玖玉愧疚地不停道歉.

      黑衣人强忍着抽气。

      卓玖玉找出金创药,她打开瓶塞,轻轻地倒在他的伤口上。药效的刺痛,他痛苦地弓起身子,牙咬的直响,硬是没发出一声喊叫.

      “虽然会很痛,但是血马上就会止住的。”过了好一会,药性缓过,黑衣人虚弱地看她。“你为什么要救我,你不怕我是个危险的人。”

      卓玖玉一边在热水盆里洗着满是血迹的手,她道,“你不是受伤了吗?快要死的人怎么能不管呢!”她回头在他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我本来才不想理你呢,可是刚刚你明明可以杀了我,但是你没有,我就想,你还算有一点良心。既然你是个有良心的人,当然不能白白的见死不救对吧?”

      那男子涣散的眼神,渐渐凝聚,视线锁住她的眼,他抬头看着她,眼里是迷惑和探究。看他呆楞的样子,卓玖玉掩嘴一笑,真是个怪人,“你就真那么想给我报酬?”她真就歪着脑袋想了会,“要不你就给我个万把银子吧,话说我近来还挺缺钱的。”

      黑衣人哑然失笑,嘴角不知觉地弯上好看的弧度。卓玖玉看傻了,“你,你真该多笑笑.你笑的时候很好看。”她觉得自己话说错了,有些不好意思。她毕竟是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能说这么露骨奉承的话呢。

      “你叫什么?”她叠好湿巾放在他的额上。那男子微闭着双眸不理会她。见他不理睬自己,卓玖玉耸耸肩,无所谓的轻柔地为他擦干脸颊的血迹,帮他整理好衣裳,盖好被子。卓玖玉站起来要走。

      一只手轻轻地拉住她的手腕。“恩?”她不解地低头看着拽着她的手。

      “虽然知道这么说很冒昧,但是,可不可以留下来,陪着我,好让我安稳的入睡。”他垂目轻声道。

      “啊?”卓玖玉惊道,“原来你胆子这么小,你怕一个人呀?”

      那男子仍就没有睁开眼淡淡道,“我伤的很重,真的需要休息。”

      卓玖玉愣了下,脸不觉羞红了。

      “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那男子苍白的脸颊也染了一丝红晕,他垂着眼虚弱道。

      “那好吧,你睡吧.我就在这里陪着你.”想了又想,终于,她不再执拗,坐在床边靠着床际,静静地看他逐渐入睡呼吸渐渐舒平。他眉际的皱痕始终都没有舒展。她毫无睡意,撑着下巴,她仔细的观察着他的脸。现在终于稍微有了点血色,刚刚那张脸白碜地怪吓人的。

      线条优美的侧脸,高挺的鼻梁,浓长的睫毛,白皙的皮肤.要不是刚刚光着他的上身给他上药知道以及肯定他是个男人,不然还以为他是个绝世美人呢!五官如此精致,让身为女子的她都十分的汗颜啊!不知不觉地她迷迷糊糊地靠着床睡着了。

      清晨的阳光照着身上懒洋洋的,卓玖玉揉着眼睛还晕乎乎地搞不清状况。她这是在哪里啊?好像不是她的房间。脑子的空白渐渐淡去,她才想到昨晚的一切,他受了伤,于是她就把他救到老房子来了。

      “你怎么起来了?”伤好了吗?卓玖玉看着站在她的面前低头看她男子。

      辰泽夜微点了头道,“我该走了。”他想了想,欲言又止,卓玖玉看着他想说也不说的模样心里头替他急,终于他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塞进她的手里,“给你。”

      “什么?”她接过他递来的东西,那是块巴掌大的金牌,方形的中央刻着条朝西仰头的神龙,四边是凹进去的细雕纹。“金的?真金?实金?”她欢喜地迫不及待地放在牙齿下咬了下,“果真是金的!”如此沉甸,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你可真是贪钱.”看她那小财迷的模样,辰泽夜深幽的瞳眸望着她。 “这个令牌可不仅仅只有几百两的价值,你好好的保管,别给我把它给卖了。”他毫不留情面的当面戳穿她的坏心思。

      被看穿心思的卓玖玉羞红了脸,“我,我怎么可能会把它给卖了呢!你,你也太小瞧我卓玖玉了吧。”她急着辩解,抬头对上他扯弯的薄唇。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有什么事可以拿着这个令牌去找百花楼的水明心,她会带你来见我的。”他顿了顿又道,“我叫辰泽夜。”

      “百花楼?”那不是京城第一的青楼吗?她一个姑娘家到那找人合适吗?

      “我有时候,也会在那小住。”他像是自己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卓玖玉听。

      “那么,没什么事?”卓玖玉看看手中的令牌。

      “咳,”辰泽夜看看她,“其实,没什么事,也可以来找我.”

      脚下一拌,卓玖玉从沉思中醒来。她遥遥看着面前的辰泽夜,“好久不见。”一曲终罢,辰泽夜微笑着站起身来,如雪的梨花纷纷飘落,散了他一身,好像迷人的梦境般叫人不忍心醒来。望着在她心中萦绕长久的面孔。“好久不见.”许久,卓玖玉才喃喃道

      她满怀心事地低着头,拨弄着地上的厚厚的落花。

      “你有心事?”辰泽夜坐在古琴边,他从铺在一边的锦毯上倒了杯清酒递给席地坐在旁边的卓玖玉。

      “没有啊。”接过酒杯的卓玖玉淡淡地笑了。

      见她不想说,辰泽夜不再往下问。

      “为什么突然想到来找我?”他不是消失了整整一年了吗?为什么突然在这个时候回来。

      “我听明心说你找过我好几次。”

      “已经没什么事了。”见杯见了底,卓玖玉够过锦毯拿过酒瓶,径自倒了口酒,她细细地品着。“真是是好酒。”

      “你喜欢吗?喜欢的话我叫人多准备一些送到你客栈里。”

      “不用了,谢谢。”卓玖玉客套地回绝他。几杯酒下肚,脸颊开始了不自然的红晕,她说话也开始不利索。

      辰泽夜黯然地看着她。

      辰泽夜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听说,这一年你家发生了很多事,你父亲他。”

      “这一年?让我想想,哦,是啊,发生了很多事呢!”醉酒的卓玖玉兴奋地打断他的话,倾上身子靠到他的面前,“你知道吗?我们家的花狗阿福生了七个小仔,个个都好漂亮啊!还有,还有,黄叔居然有喜欢的人,你知道是谁吗?隔壁村的刘寡妇。呵呵,我早看他俩不对劲了。”

      “玖玉,你喝醉了。”他平静地夺下她又提起的酒瓶。

      “没有!我没醉。来我们再喝。”她嬉笑着抢过他还没喝光的酒杯仰首就一饮而尽。喝的还不尽兴的她索性站起身来,提起裙摆摇晃地,站都站不稳的她,踉跄着随着漫天飞扬的落花旋舞。

      “来啊,夜,你快弹琴给我伴舞,像以前那样,快啊!”她嫣笑如花地低头靠近他,拉扯他的袖口撒娇。

      提着酒瓶的辰泽夜静静地看着她,蓦地,他扔下酒瓶,一把拉住她,紧紧地从后面抱住她,他的脸深深地埋在她的发里,眼里满是自责。

      “对不起,玖玉。”

      卓玖玉就那样任他轻轻地抱着,她坐在他的怀里,想微笑,却不小心流下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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