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怪异 ...
-
“祁昊出差去了？”
朋友惊讶得连酒杯都放下了：“他居然舍得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大惊小怪。”乔归无语地看着表情夸张的朋友，“怎么，我又不是没断奶的小孩，他出个差怎么了？”
“不不不，”朋友连连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这么受欢迎，他敢不留在你身边看着？”
“我受欢迎？”青年笑着摇摇头，“说什么傻话。”
“请问······”
那个原本在台上弹着钢琴的少年不知何时来到了他们身边，红着脸，小心翼翼地询问：“我能和你们坐在一起吗？”
朋友一脸“我说什么来着”的神色，乔归隐晦地冲他摆摆手，表示他想多了。
“你坐吧，”朋友突然开口，将人留了下来。
乔归不知道他又想闹什么妖，但那少年得到允许之后已经欢天喜地的坐下了，此时正招手示意酒保过来，他也不好赶人，只能让朋友和这少年把他夹在中间。
“请问您需要点什么？”
黑衣的侍者很快走了过来，礼貌地微微俯身。
朋友不知犯了什么毛病，冷哼了一声。
那少年和侍者同时被他这声冷哼惊了一下，向这边投来疑惑的眼神。
乔归被这谜一样的气氛搞得十分无奈，只好低头喝酒。
“我想要······这个。”
少年在酒柜上指了指，不知他是有心还是无意，他要的那瓶酒恰好是乔归最常喝的那一种。这让坐在乔归左手边的朋友愈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了。
大概是少年说话的声音太小太轻，那黑衣侍者并没有回答他，反而担心地说了一句：“先生，这样喝酒易醉。”
在场三人，只有乔归的酒杯被他端在手里，这话是对谁说的简直一目了然。
乔归后知后觉的觉得这人似乎有点眼熟，顿时有些尴尬地放下了酒杯：“啊···好的。”
朋友阴阳怪气：“就算他喝醉了，我也可以送他回去，就不用你操心了。”
乔归简直不知道他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原本他因为之前因为心里莫名的感觉而躲开了朋友的触碰，所以心里一直有点愧疚，今天才任他自作主张的让那少年加入谈话。可他现在反常的言行举动，实在是让乔归有些理解不能。
他有点想先行离开，把这群人就这样丢在这里算了。
这时有人敲了敲桌面，打破了一时间十分凝滞的场面：“劳驾，我要那一种。”
一直挂着笑的少年第一次冷下神情，那双眼角上扬的眼睛因主人的心情而更加上挑，看起来像把凌厉的刀。
乔归看着他像变脸似得对他人露出那种和在自己面前完全不同的冷淡神色，想起之前在休息室门外听见的只言片语，不由得无奈地意识到也许的确如朋友所说，这少年对他与对旁人不同。
青年觉得更加理解不能了。他和弹琴少年一共只面对面的见过那两次，话也没说几句，这感情未免来的有些太过容易。
他叹气，决定以后不会再来BULE了，尽管这里有他最爱喝的酒：“你们聊。我有点累，先走了。”
然后他也不管那几人到底什么反应，直接起身离开了。
--
家里果然还是有些冷清。
一想到这几天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舒服，所以才会约上朋友往酒吧去，没想到酒没喝上两口，就又被逼回了家。
手机一直在叮叮当当的响着。乔归不看也能猜到是谁。除了他那个话痨朋友，还有谁敢这么一直给他发消息烦他。
现在时间还早，但乔归已经想去洗漱睡觉了。
突然在执着的消息提示音里，响起了特别的一个铃声，原本懒洋洋窝在沙发里的青年像是被这铃声抽了一鞭般一下子弹了起来，一把抓过茶几上的手机，解锁。
备注是“祁醋精”的人发来消息：“小乖，到家了吗？”
“你怎么知道我回家了？”
消息刚刚变成已读，电话就拨了过来，乔归看着界面上不停跳动的男人面无表情的脸，心里的不舒服突然就散了些。
“喂。”
“喂，小乖。”祁昊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带着些他十分熟悉的温柔笑意，“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
······平时就很肉麻的祁先生在和自家爱人隔了大约一千公里的地方变得更加肉麻了。他这一句黏糊糊的话将乔归刚刚升腾起的一点离愁别绪打散的干干净净，并且成功地把青年堵得无话可说。
···说什么，难道要他乖巧回答“小乖今天有好好吃饭哦”吗。
好在祁先生大概也知道乔归是不会回答他这仿佛是在问五岁儿童的问题的，接着说道：“有人和我说他惹你生气了，你丢下他直接回了家不说，还不回消息，所以他让我来帮忙道歉。”
他干巴巴的随便把人家托他带的话说完，就迫不及待地转了话题，重复他从出门开始不知道说了多少遍的“我想回家”之类的话，然后继续比平常更加黏糊地唧唧歪歪，极力游说乔归过去跟他一起。
被他胡搅蛮缠地说了一通，乔归应付得身心俱疲，最后说着说着，意识越来越混沌，就这样通着话睡着了。
--
祁昊一走，他果然又开始做梦了。
一回生二回熟，乔归静静地看着手中仪器的淡蓝色投屏，上面写着一个鲜红的“13”。
“居然被分到第十三军团，”有人在他身边窃窃地笑，“元帅可不会管他是什么人，听我表哥说，元帅御下极严，如果下属不合要求，可是会被直接踢出去的······”
“但那也是元帅啊，”有人咬牙切齿地反驳，“那可是现在军功最高的人物！也不知道他走的什么狗屎运居然进了十三军团···”
“你也不看看人家是谁，”接话的人声音居然有些耳熟，“高高在上的皇子殿下，想去哪里是去不得的呢。”
乔归心中骤然涌起一股深切的哀意，他明明知道这感情并不属于他，而是这梦中人的心绪，心里却还是被这种感觉弄得一痛。
梦里的人抬起头，看到了那几个熟悉的面孔。
···是之前跟他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那几个男生。
他们也正看着这边，见他望来，并不收敛，反而议论得更加大声：“就是，要是是其他人把会长大人打了一顿，哪还能像他这样若无其事的来上课。”
他握紧了拳。
“也不知道会长怎么招惹他了，下手下的那么狠，真是···”他们依旧在离他不远处说着愚蠢无比的话，“明明会长对他还挺不错的···难道是因为不肯提前告诉他划分名单？”
······真是够蠢的。
他松了手，突然觉得十分没意思。
这些人···把愚蠢当做睿智，把誓言当做笑言。不过是几句安慰而已，居然让他上了心，天真地以为这就算是书里讲过的“友谊”了。
他真心相待，却还不如那个常年挂着虚假笑容的人更得他们信赖。
他早该明白的。所有人都是会改变的，那些短暂在他身边停留的人，总是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把他抛下。没有人会永远在他身边。没有什么关系可以永恒不变。
······这种丧里丧气的想法，还真的和他本人有些相似。
他看着自己收起了那个写着数字的光屏，一言不发地向外走去。
“皇子殿下就是能得偿所愿哈，”有人拦在他的面前，咬牙切齿地说着千篇一律的话，“居然真的进了十三军团啊。”
啊，是那个面相不好的人。不过话说不是你自己说的那个什么元帅最喜欢我这种好学生了吗，一副我在那个元帅手下肯定讨不了好的样子。怎么我进了你又有话说？
乔归默默地腹诽着，但是梦里的人却未发一言。
“是不是你？”那人眼睛通红，看起来很想像疯犬一样扑上来咬自己一口，“是不是你和陛下说了什么？不然陛下怎么会将我父亲······”
陛下？
他听见自己冷笑一声：“懦夫才会从他人身上找自己失败的原因。”
不得不说，从听到那几个之前和他嬉闹的男生说出那样的话之后，他心里仿佛一直憋着一团火，种种情绪在他心里搅成一团找不到出口的乱麻，恍惚间，他又听见了淅淅沥沥的雨声，那只牵着他的手的温度，还有和他共撑一伞的面目模糊的女人。
那个女人蹲下身，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了他。他懵懂的用手臂环着她的脖颈，以为她永远不会放手，永远不会离开。
乔归突然觉得眼眶有些酸涩。这种陌生又无力的感觉像是冲破了梦境的束缚，真真切切地被现在的他感知，让他一时间有些怔愣。
“住嘴！！！”
对面的人可不管他现在是个什么样的心情，嚎叫着真的扑了上来，乔归被他扯着的破锣嗓子吓了一跳，却见自己身手敏捷地一避一踢，把那人直接当空踹了出去。
···我力气居然这么大？
原本就不安静的大厅此时简直像炸开了锅，有一部分人喊着“殿下”，另一部分人喊着一个名字，似乎是在叫如今像条死狗般瘫在地上的那人，竟然就这样界限分明的分了两边，彼此剑拨弩张，仿佛只要他一声令下，随时就能在这发生一场血流成河的械斗。
“吵什么？”
一个他这辈子都不会认错的声音冷冷的从门那一边传来，乔归下意识地回头，但身体并不受他的控制，依旧笔直的站在原地，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在他入梦之前，这个声音一直围绕在他身边，用与现在截然不同的语气，说着一些幼稚的话。
回头啊！回头看一眼！
他第一次在梦里着急了起来，拼命地试图转过身去，看一眼说了那三个字以后便再无声息的人究竟是不是他熟悉的那个人，但是他眼前始终只有脚下那白的刺目的大厅地板，任他怎么咬牙挣扎，视线也无法挪开。
好在那人主动朝他走了过来，脚步声渐渐靠近，一双黑色的军靴出现在他低垂的眼前。
“抬起头来。”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怪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