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回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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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沉默地看着眼前只有一小片光亮的街景。
虽然早在忘记那个女人的面容时，他就察觉到了现在他身处的这个世界有些不对，特别是随着祁昊的“出差”，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直到如今，那些人挨个在他面前消失，他心中的那一丝侥幸才彻底破灭。
···他其实还蛮希望梦只是梦。
可惜不是。
有人朝他跑来，在看到他的瞬间喊了起来：“乔乔！”
朋友焦急地打量他：“乔乔！这是怎么了？怎么那边这么黑？！发生什么事了？你没受伤吧！”
青年有些惊讶：“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啊？”朋友脸上的茫然不似作假，“我给你发了那么多条信息你都不理我···我本来觉得你是在生我的气，但是我都那样道歉了，以我对你的了解，应该不会，所以我就想是不是你出了什么事，结果一出门就发现那边都黑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朋友身后的街景在无边的黑暗中清晰得有些虚幻，站在这种景色中的人也因此看起来不太真实。
“乔乔？”朋友等不到他的回应，看起来更加担心了，“乔乔，你还好吧······”
他又走近了几步，朝青年伸出手。
他被避开了。
那只手有些可怜的停滞在半空，什么也没握住。
“我本来以为你不是。”乔归说，“没想到你是。”
“乔乔，你在说什么······”
“我以为你不是，是因为在我的记忆里，根本没有你这个人，而且你看起来和他们并不一样。”青年自言自语般喃喃，“你甚至和‘祁昊’有过直接交流······”
他自嘲地笑笑：“所以我之前想过，你会不会是唯一的‘己方人员’。”
“但实际上我根本没能看到过你们直接交流，通话记录可以伪造，声音也可以假装。特别是当我和你说了追踪器之后，就很巧合的发现他其实为了找到我，一直很努力···这是什么奇怪的撒娇方式吗？祁先生？”
“······你不喜欢这里吗？”
一个突兀的问题。但是乔归听懂了。
“我喜欢这里啊。”他回答，“这里简直是理想生活了。”
“那你为什么······”
“我从没想过要离开这里，”青年坦然道，“其实我没什么大抱负，只觉得能和爱人一起平淡生活就很好了。一开始发现不对时我的确很害怕，我怕你也只是一个美梦，祁昊。”
“如果你只是存在于这个世界里，我会把它当做真实的。”青年这样说着，“很抱歉我没你想的那么好。我不在乎现在外面局势到底怎么样了，反正父亲也不止我一个儿子。我没什么大局观，也并不想像他们一样装出大公无私的面孔。我自幼长在民间，就是没办法像那些贵族一样高尚。”
“我只希望能有个永远不会抛下我的人。不管到底发生什么。哪怕是一起死，我也不需要我信任的人打着为我好的旗号离我而去。”
朋友像是被他这一席话怔住了，半天没作声。
“这种性格很糟糕吧？”
“不，”他说，“这样很好。”
最后的，虚幻的光消失了。整个世界漆黑一片，像是上古时期还没被神赐下光的蛮荒。
但乔归依然能看见自己。
那人从黑暗中走出，有光为他的身形打上轮廓。
乔归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发光。没错，字面意思上的发光。
“我一直害怕你会离我而去，”祁昊说，“你不会的，对吗？”
“我为什么要离开你？”乔归反问他，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微妙的高兴，不由得逗了他一句，“就算你跟别人拉拉扯扯纠缠不清我不是也没跟你提分手吗，还想怎样？”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从交往到如今，他还没听过祁昊这么急切的辩解呢。难道是因为脑域里的精神体会比现实外表出来的更加诚实吗？
······原来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患得患失。
他心中的害怕与担忧，原来他也一直有。
想想就高兴。
“哦，那换一件事说，”青年点点头，极力掩饰自己想要上扬的嘴角和语调，“那你变相监禁我，把我的记忆封住，还一直绞尽脑汁用各种手段来试探我，甚至有点如果我没表现好就要借题发挥地来搞我的意思，这总没错吧？”
“······”
“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元帅？”乔归叹了口气，“真的是，你这样把我关在你的脑域里，就不怕失忆的我六亲不认，直接在你的脑域里大肆破坏吗？”
“破坏也没关系的。”
“什么没关系？”乔归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脑域被破坏的话你会死的----”
他说到一半，猛地顿住了。
他明白祁昊为什么会这么说了。
如果祁昊的脑域真的被他破坏，祁昊会死，被祁昊藏在这里的他也会。
“···殉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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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世界里，那个青年是唯一的光源。他长得很好看，眉目凌厉，嘴唇却是饱满而上翘的，看起来仿佛一直都在微笑。
他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长而密的睫毛将他的眼神遮挡住了，这让他对面那个被光照亮的男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黑暗中其实有很多双眼睛。它们热切又无声地紧盯着那个青年，执拗得近乎疯狂。
唯一那个站在青年面前的男人也看着他，表情平静得有些冷漠，只是那双和黑暗中那些一模一样的眼睛暴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他害怕了吧。
他自己也知道这不正常。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他总是会没由来的焦虑，一边心软地觉得像他这样的人，被害怕是很正常的事；另一边却在疯狂的叫嚣着，说绝对不能让他离开自己，不能让他逃掉，如果他想走，那就困住他，拦住他，如果困不住拦不住，那就拖着他一起死去好了。
“殉情其实也不错啊。”青年感叹道，“就是这样默默地有点不太好，要殉情的话当然要让所有人知道啊，说不定以后还能成为被历史铭记的一对呢。”
···他现在的样子一定很呆傻。
但是他的小乖笑得真是可爱极了。他看着他对他伸出手，毫无芥蒂地靠近，把他抱了个满怀。
“我承认我的确是脸皮薄，有些太过直接的情话总是说不出口，”他听见他轻声在他耳边说，呼吸时的气息柔柔拂过他的耳廓，“但是我真的已经很努力地想让你明白了。”
“什么时候你才能明白啊。”
青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语气是宠溺的。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快得过分。
“我是那么的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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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为这句话而震颤。虽然被他抱着的男人依旧一声不吭，但逐渐有了更多光芒的四周却让乔归知道他内心到底有多欣喜。在看到男人脚下开出的粉色小花时，乔归甚至要怀疑自己的视力了。
没想到一句真心的情话能让他高兴成这样。早知道以前就多说一些了···虽然肉麻了点，但是他家祁先生开心最重要。
男人用力地搂了搂他的腰，低声说：“我也爱你。最爱你。只爱你。”
哇，三连击。
乔归老脸一红，实在是有些受不住了：“我······”
不知从何处来的强大吸力打断了他的话。他下意识地抱紧了男人，却感觉原本环着自己的手松开了。
“祁昊？”
那股吸力越来越强，就像是不断吹来的狂风，他渐渐抱不住面前的人了，而风里似乎有人在喊着什么。
乔归其实很快就知道了这股吸力是什么，他将要离开这个祁昊一手为他编织的世界，回到原本他在的地方。
突如其来的惶恐扼住了他，他被风吹得无法睁眼，还是固执地抬头，试图去看男人的面容：“祁昊！你会在的吧！你······”
你不会只是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人吧？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能看见你在我身边的吧？
他努力张合嘴唇，希望他能说出自己的要求----只是一个简单的，再正常不过的要求了，祁昊一向宠他，只要他说了，他一定，一定会做到的。
----我苏醒的时候，可不可以第一眼就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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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好重······
耳边的声音忽近忽远，他只能零星地听见几句话，然后，他能听到的东西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连贯，只是，他一直听不到那个他最想听见的声音。
祁昊···祁昊不在他身边吗？
眼皮重得不可思议，他竭力想要睁开眼睛，可他的上下眼皮简直就像是被线缝在了一起，任他怎么用力，都无法睁开。
病床上躺着的青年脸色苍白，他的眼睛不安地颤动着，带动着睫毛起伏，仿若蝴蝶正拼命挣扎着想要飞起。
“殿下看起来就要醒了！”
“真的吗？！太好了！！这么久了，终于····！”
怎么还是没能听见祁昊的声音！
青年无意识地皱眉，嘴唇嗡动，喃喃着，努力地想发出声音。
“殿下好像想说话？是不是口渴了？”
“我去拿水！”
一阵匆忙的动静之后，有冰凉的东西抵在他的唇上，然后有液体缓慢地渗了进来，滋润了他的喉咙。
“祁······”
他小声地喊着，却没能得到任何回应。
“殿下在说什么？”
“殿下？殿下？您能听到我说话吗？”
还是······还是没有。
焦急的情绪一层层堆积，到最后竟变成了气恼：祁昊在搞什么？？明明是他把我的精神体关在自己的脑域里这么久，搞得我现在这么虚弱，难道他不应该守在我身边照顾我吗？？人呢？？
愤怒的力量果然是无穷的，心情激荡之下，乔归居然成功睁开了眼睛----虽然只是一条小缝。
但是很快，这条窄窄的小缝渐渐变宽，最后变成一个完整的世界。
“殿下···？”
他转眼去看喊他的人。那张哭花了的脸不久前还在另一个世界见过，只不过那个时候带着诡异的微笑。
是小琪。名叫玉琪的他的侍女。能干且忠心。当时在知道他身边必须得跟上一名侍女之后，他带着私心给她起了这个名字。
“祁”和“琪”，根本就是同一个发音啊。
乔归突然有些理解自己的神经病爱人为什么会吃玉琪的醋了。唉，真是的，吃醋还不说，一直憋着，把人关住了才敢露出自己醋精小气的一面，真的是······有点可爱。
青年的目光在周围徘徊，像是在找什么。
“殿下，您想要什么吗？”
另一个面生的姑娘凑上来问他，身上穿着白色的助手服，想来应该是医师的助手。
乔归看了一圈，始终没有看到那个他想见的人，酝酿片刻，艰难地问：“祁······祁昊···”
“祁元帅···在哪里？”
他清清楚楚地看见玉琪的脸色变了，看起来苍白如纸。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她勉强露出一个笑来，正想说话，却被心直口快的小助手打断。
“啊！您是说大元帅吗？他死了啊。”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回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