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浮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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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老师！”
有人在他身后惊喜地喊：“真的是乔老师吗？”
乔归循声望去，就看见女经理一脸骄傲，矜持地对身边两眼放光的年轻人点点头，见他回头，立马无缝切换成温柔的笑脸：“乔先生，您来了。”
乔归冲她笑了笑当做回应，只扫了一眼她身边涨红了脸的年轻男孩，抬脚便往画廊里走。
“乔老师！！”出乎乔归意料，那男孩居然开口叫住了他，“我真的很喜欢您的画！！那个······”
他顿了顿，像是给自己鼓了鼓气，接着说：“其实我有一些困惑已久的问题想要向您请教···请问您接下来有时间吗？！”
也许是因为太过紧张，说到最后，他几乎是闭着眼睛在喊了，那句“有时间吗”更是稍稍有些破音，听起来竟有点气势汹汹的感觉。
乔归听得有些想笑：“有。”
那年轻人喊完之后就一直埋着头，此时愣愣地抬头看他，满脸没反应过来的茫然。
···我茫然的样子也这么傻么。
“你运气真好，”女经理酸溜溜的，“乔先生很少答应和人见面的，更别说指导别人了。”
她酸完，转头对乔归说话时又换成眉眼弯弯的笑脸：“先生，这位就是上次和您提起过的大学生，您还夸过他的画呢。”
“大学生”这三个字被她加重语气近乎是一字一顿的强调了一下，让原本有些反应不过来的乔归迅速回忆起了和这三个字相关的对话，一时间有些无语：“啊。”
那个据说因为有些经济问题导致需要卖画的大学生闻言，脸红的更加厉害了。不过他脸红起来倒是有些可爱，脸上没有红晕，表情也是木木的，只一双耳朵，从耳尖红到耳根，将主人的心绪暴露无遗。
也不再管女经理在旁边不怀好意的挤眉弄眼，乔归拍拍那大学生的肩膀：“进去说吧。”
大学生被他拍的浑身一僵，看起来简直想立正敬礼。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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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你有什么想问我的？”
大学生本来看起来平静了一些，之前还好奇地看着一路上两边墙上展示的画，一进办公室，立马肉眼可见的动作僵硬起来，听到问题之后，更是不安地想从他对面的座位上站起来：“我······”
“放松点，”乔归接过女经理递来的茶，难得笑脸迎人，“我又不是老虎，不会吃了你，你有什么想问的，问就是了。”
“好，好的。”大学生磕巴了一下，战战兢兢地把屁股又放回了沙发上，“我，我其实一直很想问······”
······像在蹲马步。
青年忍不住又笑了笑，他对面的那人见他笑了，神色更加木然，耳朵却红得像要滴血：“我一直想问，现在大家对乔老师的画大部分评价是正面而温馨的，还说您的画作能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但是，我却觉得，您一直很痛苦。”
一旁静静侍立着的女经理柳眉一挑，眼看就要说出一堆喷人的话，却被青年用眼神制止。
大学生浑然不觉自己惊险地逃过一劫，还在认真的讲述自己的困惑：“您的画作，虽然画风清新，颜色饱满温柔的偏多，但是您也有杂乱和颜色阴暗的作品，当然，这种类型的很少，我也只是有幸见过几幅，可是，当我看过那几幅画之后，再看您的其他作品，不知为何，总是觉得您的画作里，有一种痛苦的情绪······”
乔归有些恍惚。
他好像在哪里听过类似的话。
“殿下，您的画，技巧无可挑剔，画风美好，颜色温柔。只是，我总是觉得，它们看起来很痛苦。”有人对他说，“您因什么而感到痛苦呢，殿下。”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含糊不清，仿佛是喊了一个名字，“人人都有痛苦的时候。”
“我明白，殿下。”那人温和而关切的回答，“但是您似乎一直身陷其中，从未脱离过。”
“殿下，您没有感到幸福的时刻吗？”
“乔老师，您没有感到幸福的时刻吗？”
两句话像是在喊不同的人，内容却窃窃地重叠混杂，像是在向同一个人提问。
“如果作为人的一生中，没有任何时刻感到幸福的话，是件很可悲的事。”
他记得他原先的回答，就轻避重，只说了一句是事实的废话。
青年若有所觉，他突然收回了原本懒洋洋停留在窗外的视线，认真的对视上对面那人的眼睛：“没有幸福时刻的话，岂不是过得太可悲了一些？你觉得我看起来过得可悲吗？”
大学生怔住了，反应过来之后急忙摇头：“没有没有！您看起来过的很好！”
他又摇头又摆手，一副恨不得全身都晃动起来好证明他真的没有这种想法的样子，把面色冷冽的女经理都逗得弯了弯唇角。
“我之前，可能的确不太乐观，”他放轻了声音，“但是我现在确认了一件事。”
“我确认世上还是会有可以持续不变的事物的。”
大学生动作缓慢地点头，看起来没能听懂他话的意思，却又不好追问。乔归不想向他解释，只是突然有点想念自家在外出差的祁先生。
大学生想了想，又问了他几个关于绘画技巧的问题，他耐心地一一解答，大学生听得十分认真，讨论完之后开开心心地和他道谢。
“不必谢我。”不知为何，乔归总觉得他看起来十分亲切熟稔，忍不住和他多说了几句，“你问的问题很好，让我想明白了一些事，是我要感激你才对。”
大学生被他一夸，瞬间从平静状态进入了应激状态，僵硬地结巴道：“没，没有这种事···我问了那么失礼的问题···您愿意回答我真的很高兴···”
他红着耳朵出去了，女经理为他拉开门的时候，他还颇为不舍的回头看了一眼仍然坐在办公桌后面的乔归一眼，然后猝不及防地和青年眼神相对，惊得又鞠了个躬，慌慌张张地走了。
女经理跟在他身后，大约是要将他送出画廊后才会折返。
乔归想了想，还是把手机摸了出来，打开了和“祁醋精”的聊天界面，输入：“在干什么？”
···为什么要问在干什么啊，这个时间点肯定是在工作啊。
青年皱着眉，又将刚刚打的几个字一个个删掉了，却看见左上角的备注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
“小乖，现在在干嘛呢？”
···这么默契吗。
青年握着手机，眼神不自觉地变得柔软。
“在画廊呢，”他回到，自然而然的接上一句，“你呢？”
“我在开会啊，”祁先生回的飞快，“这些人真的好麻烦，明明这件事情已经商量出结果了，还要继续扯些有的没的···”
乔归有些无奈地：“···你摸鱼摸的这么理直气壮？可怜可怜你们老板的头发吧。”
祁昊：“他天生头发就少。”
乔归都能想象出他的语气，带着些许不服气和推脱，假装这件事和自己没有一丝关系。
“乔先生，”女经理送完人回来了，“您在看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没什么。”乔归这才发现自己的嘴角似乎一直扬着，连忙向下撇了撇，“只是在发信息。”
“这样。”女经理怀疑地瞅瞅他，又例常开始询问，“祁先生怎么没有和您一起来？”
“他出差了。”手机又震动了好几下，他强忍着去看的欲望，尽量轻描淡写地回答。
“什么？！”女经理惊呼，“他居然出差了？”
真是和朋友一模一样的反应。可见祁醋精平时黏他到底黏的多紧。
“恩。”乔归还是低下头去看了看手机，就见祁昊酸溜溜地在问他现在身边有没有别人，还有他开会期间偷偷玩手机被老板发现了，对方“十分不礼貌”地瞪了他好几眼，他只好暂时把手机收起来了什么的。
回了句“好好开会”，乔归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看向神色复杂的女经理，有些失笑：“出差而已，有什么好奇怪的。”
女经理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叹了口气，便开始说起工作的事：“那个大学生的事，我已经出手帮他解决的差不多了，这次他是来道谢的，没想到运气这么好，有幸和您碰上了。”
“他挺不错的，”乔归想起他问问题时认真的表情，肯定地点点头，“你继续保持和他的联系。”
“乔先生好像很欣赏他，”女经理说，“您······”
乔归心中突然一动，他打断了女经理的话：“我是很欣赏他，他在绘画上有天赋也很认真，将来一定会有一番成就，但是，也仅仅是欣赏而已。”
女经理定定地看着他，一瞬间，她的眼神看起来像极了一个人，只是乔归记不起来那人到底是谁。一些记忆似乎在挣扎着从水面下浮出，让他有些头痛。
“您不会以为我真的会给您拉皮条吧？”女经理突然露出一个笑，看起来又像是平时的她了，“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啦，才不会承认人家是有一点点嫉妒呢。”
她撒娇般的嘟嘴：“我知道您是一个专一的人啦，就算祁先生不守诺言，您也不会离开他的······”
疼痛愈发剧烈了。他忍不住伸手扶额，却摸了一手湿冷的汗。
这不正常。
思考变得艰难起来，眼前的景象慢慢变得扭曲而虚幻，站在他面前的女人像是发觉了他的痛苦，他看见她的嘴唇张合，仿佛在喊他的名字，但是他听不见她的声音。
黑暗温柔而不容抗拒的拥抱了他，带着他渐渐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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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有人喊他，“您好像很欣赏那个画师。”
“恩，”他听见自己心不在焉地回答，“他有些话说的挺好的。”
对方沉默了。
许久之后，那人才继续问道：“您···您和元帅······”
“我和元帅怎么了？”他的声音淡然反问，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右手悄悄捏紧，像是压抑着什么。
“没什么。”那人低声回答，“只是元帅他······祁昊他······”
祁昊？？？
“祁昊他托我问您一句话，”不管乔归有多错愕，那人自顾自地往下说着，“他问您，你们的约定到底算不算数。”
······约定？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浮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