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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勇闯云谷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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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原计划,谈歌等人过完端午就要出发去江南的,可是第二天一早,却听说纪十五失踪了,沈云东和程松雪不敢让纪思蓝知道,只能将此事暂时瞒了下来。
“会不会是出门游历去了,不是说……”宋天敬猜测道。
不是说他经常外出游历,一年都见不到几回吗?
“不会的,我师兄往常出去都会跟门中人打声招呼,这次却不一样,甚至连他从不离手的叠松扇都没有带。”程松雪握着手中的扇子,眉头紧蹙。
纪十五的叠松扇就相当于剑客的剑一样,没有人会行走江湖却不带武器。
纪十五床上的被褥都是乱的,这把扇子就摆在他床头。若不是被人掳走,那又是什么要紧的事连扇子都来不及带上呢?
沈云东背着手,沉沉道:“你师兄轻功虽不如你,但论身手,旁人想要赢他也难,更遑论不声不响从咱们君子门把人带走。除非……”
“除非他是自愿的。”谈歌轻轻开口。
“不错。”沈云东抬头看向他们,“昨日你们回来的很早,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程松雪想起了燕七娘,她很有可能便跟此事有关。
“我去找燕七娘问清楚。”
听到燕七娘的名字,沈云东发愁。但愿这件事不要跟无方园扯上关系才好,要不然就棘手了。
“你好好问人家,尽量不要起冲突。”沈云东嘱咐道。
程松雪知道分寸,所以面对燕七娘一直客客气气的。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你师兄去哪儿了?难不成你们君子门丢个阿猫阿狗也要来问我吗?”燕七娘懒洋洋地道。
“你……”程松雪心下生气,但想着师父的话还是忍了,道:“那你可能保证我师兄的失踪跟你无方园没有半点关系?”
燕七娘像是听见了什么极其好笑的事,扬声笑道:“我为什么要给你保证?你算个什么东西?”
程松雪本不是气量小的,但这事关系到他师兄和纪思蓝,她一时气急抬手欲要拔出腰间的短刀,宋天敬见状忙上去劝,“别别别,有话好说。”
“你护着她?”程松雪甩开手道。
宋天敬无言以对,这家伙平常看起来聪明,怎么关键时候不长脑子?燕七娘能跟孟大哥打平手,你又怎么能在她手下讨得了巧?纵使他们现在人多,闯到别人地盘上打人传出去总归是不好听的。
他这哪是在护着燕七娘,他这是在帮你啊笨蛋!
燕七娘还道他总算有点良心,不自觉地勾了勾唇。
宋天敬拦下程松雪,转头道:“燕七娘,我们是诚心来问你的,若你真的不知道也就算了,倘若你知道的话,还劳烦告诉我们一声。”
“纪师兄的事你当真不知道?”宋天敬问道。
燕七娘此刻心情好,往椅子上一坐,挑起一根发梢玩儿。
“既然是你问我,那我就知道了。”
“我师兄在哪儿?”程松雪急道。
“我确实知道,但那是他二人之间的宿怨,旁人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既是宿怨,纪师兄连武器都没带,想必会有危险。
“纪师兄现今人在何处?”宋天敬接着问道。
燕七娘却不答了。
燕七娘不答不代表君子门就没有别的方法知道了,据下面的人来报,有人见过伽蓝夫人往城外云谷峰万生崖的方向去了。
“云谷峰万生崖?”沈云东喃喃道,“那云谷峰在重峦叠嶂之中,罕有人迹,她去那儿做什么?”
“师父,无方园的人阴晴难测,我们得赶快找到师兄啊!”程松雪道。
沈云东又何尝不急,毕竟是自己一手教出来的爱徒,若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他怎么对得起亲手将儿子托付给他的挚友?
只是他身为君子门的掌门,总得有他的考量。沈云东叹声道:“话虽如此,可那云谷峰偏僻的很,重山之中,又岂是儿戏?”云谷峰连着山脉,想要在深山之中找人谈何容易?
“那难道咱们就这么等着吗?若是师兄有什么不测,蓝儿以后怎么办?”程松雪急道,毕竟是她从小带大的孩子,唤她一声姑姑,教她怎么忍心看她变成孤儿?
“太师父,姑姑,我爹爹怎么了?”纪思蓝光着脚丫子,愣愣地走出来。
程松雪忙把她抱起来,柔声安慰道:“没事,你爹爹没事。”
“那姑姑为什么哭?”纪思蓝伸出小手帮她揩去眼泪,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噙着泪道:“爹爹是不是不要蓝儿了?”
“怎么会?你爹爹最喜欢你了,又怎么会不要你呢?”程松雪绽出一个笑道:“他只是有事出去了一趟,很快就会回来的。”
“真的吗?”纪思蓝的泪水打着转。
“姑姑什么时候骗过你?”程松雪揉揉她的头发,让侍女带她下去。
程松雪整理好情绪,毅然决然地朝沈云东道:“师父,无论如何,我要去找师兄。”
他们与程松雪一路同行,算是朋友了,此时她有事,置之不理有些说不过去。
谈歌本不想掺和,但是沈云东拿出了一张巴蜀的详细地图,蜀地是中原要塞,她虽然并不赞同丘慈王的主张,但毕竟领了命,样子还是要做一做的。要不然到时候跟哈扎会和,她拿什么交差?
纪十五是死是活,徐叔夜毫不关心,他原想趁此机会跟这帮人分道扬镳,自己好快些去江南找宋云澜。
谁知一向只顾自己的谈歌倒是这次倒是格外的积极,他也就跟着一起去了。
然而情况却比想象的要复杂的多,有的时候,人多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比如眼前的瘴气林。
谈歌一行五人,翻山越岭,足足两日才算进入了那重山深处。他们清晨时分出发,本以为很快便能到达云谷峰下,谁知半路却被一个瘴气林挡住了去路。
谈歌初见那朦胧白气,还以为是山中的云雾缭绕,所以没有在意。可走着走着渐觉得头痛发寒,空气中似有异香,这才惊觉这哪是什么雾气,而是瘴气啊!
“这林子里满是瘴气,快捂住口鼻。”听徐叔夜如是说道,谈歌迅速吞了一颗玉凝丸,用随身携带的帕子把口鼻包住。
几人先前也已经感觉到不对劲,听徐叔夜这么一说,恍然大悟。
“瘴气不是该出现在鲜少树木的沟谷之中吗?怎么这山中也有瘴气。”孟进之吞下谈歌挨个发过来的玉凝丸,奇道。
程松雪没有随身带帕子,而是跟男人们一样撕下一片裙角遮面。
“我猜应该是此地处于山林深处,四面环山,恰好形成沟谷之势吧。”程松雪仰头环视四周。
“可我听说有瘴气的地方多生毒花恶草,这里除了这些高树并没有多少灌木,那这瘴气又是从何而来呢?”宋天敬不解。
不错,这里的植被很正常,瘴气倒是来得蹊跷。
谈歌却顾不上这些,抬头望天,见日头马上就要下去了。阳光一散,瘴气便会渐渐聚集,变得浓郁,即便他们吃了玉凝丸还蒙了面,也难保不会有危险。
“先不说这些了,还是想想怎么才能离开这里吧?这林子怪的很,我们走了这么久都没能走出去,若是等天黑了,山中的云雾挡住月亮和星星,我们分辨不了方向,那就难办了。”
“听,有水声。”徐叔夜正色道。
几人闻声都安静下来,竖着耳朵仔细听了半晌也没听到哪里有什么水声。
“哪有什么水……”
宋天敬话还没说完就见徐叔夜笃定地朝瘴气深处走去,众人拦都拦不住。
越往里走,那股香气越浓烈,就连迎面刮来的风都有点辣眼睛。
宋天敬走着,脚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险些一个踉跄摔倒。还好一旁的孟进之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的手臂帮他保持了平衡。
宋天敬道了声谢,有些气恼地要去踢那绊他之物,谁知一脚下去,竟是一节白骨飞起来了。
气氛瞬间变得寂静异常,宋天敬只觉胸中“砰砰”直跳,顺着自己的脚尖看去,一具白骨正半掩在土里。而他刚才踢飞的,正是那白骨身上的半截肋骨。
孟进之用剑挑开周围的泥土,让那白骨看起来完整一些。
“是人。”
而且,不止一个人。
他们沿路走来,每隔一段距离便有几具类似的白骨,越往深处,白骨越多。到了徐叔夜所说的有水之处,那溪边的石块上更是密密麻麻铺满了死人骨头。
原来,这便是那瘴气的源头,那些瘴气就是这些尸体腐烂后产生的。
“这里……怎么会死这么多人?”宋天敬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变了。
不只是他,在场的所有人都没见过如此大规模的白骨。这些白骨沿着小溪的流向一直绵延了很长,加上他们一路走过来在路上发现的那些,初步估计至少有几百人曾经一起死在了这里。
如果是因为迷路,尸体不会如此密集,那又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么多人死在一处呢?
“那是什么?!”
众人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撼之中,就听程松雪指着远处的一团金光惊呼道。
说话间,但见丛林灌木之内灿灿然作金光,忽而从半空坠下来,小如弹丸渐渐飘散,大如车轮忽然进裂,非虹非霞,五色遍野,香气逼人。
“是瘴母!快跑!”徐叔夜来不及多解释,赶着众人顺着溪流疾奔而去。
瘴气之中,唯瘴母最为可怕,人若受着这股气味,立刻就病,药石罔顾。
所幸他们身手还算敏捷,在瘴母飘过来之前逃出了那片林子。
小溪的下游是一条细长的河流,河道不算太宽,两岸平整宽阔,只生了些不到半人高的杂草灌木。河流近旁无高山峻木,唯有极目处立了几座青山伴着云雾,环顾下来视野倒出奇的开阔。
先前他们在山中,被绿树高木挡住了视线,还以为天色已经不早了。此番走出来,到了平阔之处,抬眼望去,才知那日头不过刚刚开始西移。
几人歪坐在河边的草丛里,想起方才的事还有些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