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也要遵纪守法》千湄歌儿

29、师兄，你喝粥不？

　　忙碌的费鞅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半了。
　　往常这个时候，他会放下手头的工作，收拾收拾，然后回自己住宿的院子洗漱，读一会儿书后在十点钟准时关灯睡觉。

　　今日也不例外。
　　费鞅没有将资料摊得到处都是的习惯。他习惯看完一份卷宗就立刻将其归位，所以收拾办公桌是件极简单的事：将正在看的文件放回原位，将茶水倒了就可。
　　但，今日多了一件事：扔一只一次性纸杯。
　　纸杯里的水还是刚送来时的模样，没有少一滴。水中的虞美人花瓣因为长时间的浸泡变得更舒展了，飘飘悠悠地占满了整个水面。

　　费鞅在将杯中水倒入茶水篓里的那一刻鬼使神差地缩回了手，盯着水中的花瓣好一会儿。花瓣因为水面的不稳而晃悠起来，仿佛在水中优美地舞蹈。
　　万一问起来这花茶口味、功效怎样，自己总不能骗人吧？
　　诚实不撒谎的费鞅最终将纸杯举到了唇边，将水一饮而尽，然后纸杯扔入垃圾桶中，又在垃圾桶前驻足了片刻。
　　嗯，淡淡的白水味道。
　　舌尖在口腔上腭上一抵，生出一口淡淡花香的唾液。
　　嗯，还有些花香甜味。
　　明日可去茶水间拿些花茶，在吃惯了先苦后甜的茶叶之余偶尔泡杯馥郁香甜的花茶换换口味也不错。

　　费鞅带上办公室的门、下楼，一楼那个几妖常聚的办公室里还亮着灯，里面传出熊猛嗷嗷叫的声音和红馥轻声曼妙的指挥。
　　这些妖是在打游戏，而且看这架势是有熬夜游戏的趋势了。
　　费鞅已经习以为常了，无声地从亮着灯的办公室前走过。室内的灯光映在他脸上，能看出有丝异样的诧异在他平静的面容上突然一闪而逝。
　　费鞅驻足、思索，又立了片刻。
　　屋内熊猛和红馥的声音仍然持续传来……乐望果真不在。

　　像找个凡人这样的小事通常费鞅是不会过问经过的，往往都是乐望他们自己作主，等事情结束后跟他报备一声。
　　费鞅拿着手机犹豫良久，现在打电话过问，似乎没什么好借口。
　　等等……
　　如今已入鬼月，中元将至，夜间到底不如其他时间安全。
　　费鞅握紧了手机，慢慢举起。

　　这么晚了，乐望在哪呢？
　　难道还带着小殷在调查？

　　*
　　乐望正与殷菲郁一起将邹书茗送回去。

　　对话告一段落时，时间也已经晚了，毕竟是他们耽误了邹书茗回家的时间，于情于理总该将她送到家。
　　乐望提议将邹书茗送回家。

　　这一顿饭下来，邹书茗虽然对二人放下了戒心，但毕竟不熟，不好意思让人送，又是一番推拒后才有些受之有愧地被说服了。
　　心怀感激的邹书茗一时脑热冲动：“你们如果要去沙口村看看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去。”

　　有熟人愿意亲自带路自然是很好的！
　　乐望心下一喜，忙道：“不知你什么时候方便？我们去接你。”

　　邹书茗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时间：现在请假来不及了，明天早上到公司后再跟主管请半天假，应该是可以的。
　　“你们九点四十到国贸接我，我们从国贸过去大概四五十分钟。”

　　说话间，车已经进入樊家门了。
　　这是邹书茗新租住的地方，壅凉区樊家门。
　　樊家门远离九州市区，但由于几十年前有两家大型石化企业在此建厂，已这两家厂的生活区和樊家门本地居民为核心渐渐发展起来，自成繁华，宛若一座小小的城镇。
　　夏夜微凉，白日里躲在屋中的人们趁机出门。
　　夜晚的樊家门有着不输城市中心的热闹，散步、逛街、吃饭……，比起人情冷漠的城市，小地方的熟人也多，路遇熟人站在路旁乘凉闲聊的人也多，更添了几分温情。

　　红色小车在光华超市附近停下。
　　邹书茗还是留了个心眼，没有报具体地址，只是报了个附近的超市。
　　“送到这里就好了，我住的地方也开不进去。”邹书茗坚持着，并不停地道谢。

　　乐望猜出了她的顾虑，没有强求，看着窗外发光的超市招牌好一会儿，才慢慢道了声再见。
　　邹书茗不疑有他，微笑着跟两位好心人道谢兼再见后转身离去。
　　看着邹书茗拐弯进入一条小巷后，殷菲郁发动了车子，往南北泊岸而去。

　　樊家门很偏，回南北泊岸时要经过一段几无人烟的公路。
　　路的一侧是竹山，山如其名，满山的竹子，白日里可说清幽，到了夜晚就有些阴森了；另一侧是大片的农田，种了水稻，凉风拂过，稻浪起伏，黑暗里看着总有一种下一刻就会蹦出个什么东西来的恐惧。
　　只有那不算亮的路灯一路蜿蜒逶迤，陪伴路上零星的夜行者。

　　乐望瞧着昏黄寂寥的一路，这才惊觉地叹了一声：“时间过得真快！”
　　殷菲郁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顺口接道：“是啊，小时候就一直盼着能快点长大，却感觉怎么也长不大，等到大了之后就觉得这一天天的眨眼就过去了。”
　　乐望“嗯”了一声，瞧着稻浪上飘飘荡荡的几条影子，无声地笑了会儿，才转过头来看着殷菲郁认真地嘱咐：“太晚了，一会儿你送我到南北泊岸门口就不用跟我回公司了，直接回去吧。深夜别在外面逗留太长时间，早点到家比较安全。”

　　*
　　费鞅已站在院中许久，终于还是收了手机。
　　虽然已入鬼月，将近中元，但有乐望在，应该是安全的。而且到底是个花妖，不论怎样也应该见识过这些，不该会受到惊吓。
　　这么一想，费鞅觉得自己刚刚真是多虑了，抬脚就要往另一处院落走去。

　　乐望就在这时快步走了进来，一眼就看见了师兄的身影，先是一愣，然后才缓过神喊了声：“师兄。”
　　师兄怎么才回吗？
　　这样也好，省得浪费了小殷的好意。
　　乐望提了提手里的餐袋。

　　费鞅停下脚步，看上去颇意外：“你才回来？”

　　“嗯，我们今天找到了汪秋的朋友邹书茗，跟她吃了个饭聊了会儿，谈了些关于汪秋的事。”乐望顺口答道，“邹书茗告诉我们汪秋可能四月底就去了撰县，还答应明天带我们去她们以前住过的地方看看。别的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毕竟隔了几个月，时间长了，汪秋离开的具体日期和其他细节也记不清了，只能记个大概。”

　　“哦。”费鞅瞥过乐望身后，他身后空无一人，“吃个饭吃到这么晚。”

　　乐望“嘿嘿”笑了几声：“哪能呢！但是吃完饭也已经八点多了，我们耽误了邹书茗回家，这不要发挥一下绅士风度嘛！把她送回去了才回来。”

　　难怪这么晚才回来。
　　费鞅点点头，仿佛很理解他：“这么说，你把小殷也送回家才回来？”

　　乐望顿时卡了壳，尴尬地咳了好几声后才老实地回答：“没有，我只是让她不用回公司了，赶紧回家。”
　　他又没车，难不成陪着小殷到她家后再让她送自己回来？
　　这不是傻嘛！
　　乐望想到此顿时理直气壮了：“我没车啊！我也不会开啊。”

　　费鞅又点点头，看不出喜怒：“嗯，送个外人倒是积极，自家小师妹反而不上心了。”

　　师兄的声音不高，语气听上去也很平静。
　　但乐望还从这平静的言语里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那种看似风平浪静的湖面下仿佛蓄着汹涌波涛。
　　乐望不敢掉以轻心，毫不犹豫地转移话题，将手里的袋子往前一送：“师兄，本来我们还能早点的，小殷绕了路，特意去给你买粥了。”
　　说着，他也不等费鞅再发话，只将粥往费鞅手里一塞：“喏，这是她特意为你买的，皮蛋瘦肉粥。小殷说了，时间晚了，其他食物都不易消化，只有粥比较容易消化吸收，最适合师兄这样饮食不规律的人吃了。”

　　费鞅下意识地抓住了硬塞来的袋子拎手，刚要开口就又被乐望的借口给堵了回来。
　　“师兄，这不，马上要中元了，我刚刚看见路上已经有鬼魂游荡了，我其实也就是回来给你送个粥的，既然送到了，我就出去了，去看着这些鬼魂，放风归放风，别闹出事来。”
　　乐望一溜烟地逃了，真的如烟一般轻飘飘地飘上了天，那最后的几个字也如云一般飘渺地落下来，瞬间无声，只留了个空荡荡的院子给费鞅。

　　费鞅又好气又好笑地抬头看着已经飘远的乐望好一会儿才无奈地转身往自己的宿处走去。
　　他的脚步很快，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角门处不见了踪影。

　　屋内两个电脑前的身影仍保持着原姿势，但一个嗷嗷叫声慢慢变小，另一个呼喝指挥声也越来越低，两种声音最后都渐渐归于寂静。
　　熊猛和红馥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
　　红馥才道：“应该是走了，我们赶紧回去，以后还是在自己院子里玩得好，被师兄这样堵住了，借口都找不到。”
　　熊猛虽然看着壮实威猛，但却柔弱地将头点成了小鸡啄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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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费鞅：一碗粥就想堵住我的口？
……
……
……
嗯，堵住了，谁让这是小花亲自买的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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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喉咙还有点疼，但我也算是从躺尸中复活了，我回来啦，小天使们也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