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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相思·入了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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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九渊送思修回宫城府的时候,白子曰独自一人靠着房间内的窗户坐着。
良久,只是一言不发的望着窗外热闹繁华的街景,嬉嬉闹闹的人群。
夜幕降临,阿英端着洗漱的东西敲门进来,瞧见白子曰依旧保持不变的姿势,静静地发着呆。
阿英上前将窗户关上,白子曰似乎才在那一瞬间回过神来。
“小姐,吹了好一阵子风,别着了凉气,我打了些热水,洗洗早些睡吧。”阿英说道。
白子曰低低嗯了一声,手落进水盆里,一阵暖意浮了上来。
“阿英,九渊还没回来么?”
“怕是有事和思修大人谈呢,小姐先睡吧,别等了。”
阿英服侍白子曰更衣躺下,掩好被子,正准备熄灭蜡烛,白子曰却一手挡住了她:“阿英,你留下,陪我说会儿话吧。”
“好,小姐想说什么?”阿英笑着应声,搬来了凳子坐在床边。
白子曰侧躺过来,扶着脑袋,视线和阿英的角度刚刚好。
“说说我离开北翟之后,你的生活。”
“奴婢的生活哪有小姐来的热闹,不过是寻常的每一日,多亏了王爷和青竹子大人的照拂,在王府里过的也自在。”阿英依旧带着笑容,说起话来轻声而温柔。
“他们关照你不假,但我才不信你没受到一点欺负,王府上下那么多管事仆人,总少不了他们看不见,又爱找事的家伙寻你麻烦,就算后来没有,起先那会总该会有的不是么?”白子曰说。
阿英一副了然的神情,抿嘴笑着:“就知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小姐。”
“那你还不赶快从实招来!”白子曰挠了挠阿英,惹得小姑娘痒痒的笑个不停。
“我说我说就是了,小姐别挠我了。”阿英求饶,白子曰这才停手。
“起先的时候,王爷因为沉浸在失去小姐的痛苦中不能自拔,颓废了好一阵子,王府上下一应事宜,包括与宫中往来皆是由青竹子大人在操持,府中上下看似平静,实则人心乱的很,自然也没人想起我来。”
“他们有为难你么?想来应是不愿你出现在九渊身边的。”
“小姐说的对,起先我还在王爷和小姐的院子里侍奉着,但有次整理内屋的时候被王爷瞧见,他竟一时失心疯般的又哭又笑追问我小姐到底去了何处?为何还不回来?我当时被王爷捏住肩膀,又疼又怕,我从未见过他那个样子,最后是青竹子大人带了人赶来才将王爷安抚住,却也因此被管事的人调离了院子,辗转去了王府最为幽癖,不得王爷的地方,做一些粗鲁的活,像是洗衣之类的。”
“你在那一定没少受白眼,那些婆子们定是看人下菜,没少嚼舌根自子,安排你做更多的活!青竹子竟没说什么么?”
“过了阵子吧,想来是王爷的状况有所好转,青竹子大人便遣人来唤我回去了,做些清闲的活,院子里的姐妹婆子们都对我十分客气,却也没人愿意与我说话,直到差不多半年后,我才再次见到王爷。”阿英回忆道。
“你是说他那半年都未曾在府中?你都未曾见过他?”
“对,先头我以为王爷不回院子是因为怕想起小姐,后来听嘴碎的婆子们念叨,才知我被青竹子大人唤回去的时候,王爷已经离开王府搬去了阪香寺住了,说是有思修大人在身边会好的快些,总之,王府上下那时都在传,王爷因相思入骨病入膏肓。”
白子曰听到这话,心中疼痛难忍。
眼角隐隐的泪痕不禁滑落,又慌忙拭去,闷闷的声音继续问道:“后来呢?”
“后来,王爷表面上似与从前并无异样,整日忙于政务,只字不提小姐,下人们也没人敢提,王府上下就好像从来没有过这样一个人一样,一切都恢复了平静,王爷的母妃时常会来看他,每次都带着秦姑娘,言语之间多有留下她的意思,可王爷从来都是推拒的,也不曾再对哪个女子上过心。”
“是么?我倒是偶有听说秦姑娘的事,虽然私心里不大喜欢,但我那时却希望她能替我照顾九渊的。”
“小姐说的什么胡话,王爷心里可只有你呀!我有次夜里想小姐了,坐在小院的石阶上默默流泪,结果王爷突然出现,还递了帕子给我,我才知,原来他常一个人偷偷躲在小院里睹物思人。”
“还好都是过去的事了。”白子曰喃喃地说着。
“第二日,青竹子大人就说是王爷的命令,让我随他开始习武,随侍左右,不必再去做洗扫的琐事,日子就那样一天天过下来了,直到在南月重新见到小姐。”阿英话说到这,脸上才渐渐露出些释怀的笑容。
“看来我真是那个最没心没肺的人,还游历山水结识新朋友。”白子曰拍着自己的脸,又是懊恼又是自嘲的说道。
阿英急忙拉住她的手,劝慰道:“小姐有小姐的苦衷,更何况奴婢还不了解你么,越是难过的时候,越是玩的更起劲儿,其实都是一个人背地里躲在被子里面哭呢。”
白子曰一边狡辩说:“我哪有?”一边却是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阿英都被染的也落了泪:“诶呀,小姐,这不是都过去了么,咱们又重新团聚了,再过些时候就能回北翟了不是么?都会好起来的。”
白子曰哭着摇头:“不能回去,至少现在不能回去。”
“为什么呀?难道,难道是思修大人下午说了什么?”
“即便他不说,其实我们心里都明白,你大抵也可以猜想,毕竟你近来都在青竹子身边,关于北翟的政事多少也是知晓的对吧?”
阿英这才思虑到,半晌,回说:“是因为六王?”
“也不光是,六王是起因,毕竟我的假死是因他而起,再者,如今国主在世,六王虽已不再得权,但肯定,也一定会在但凡抓到一点九渊把柄的时候,奋力最后一搏,而契机,你也知道的,北翟的国主时日不多了。”
“这?难道?难道小姐和王爷还要分开?”
“至少,在大局得以稳定前,必须要这样,思修说的没有错,从前他为了敛去光芒甘愿拖着病痛假装是个将死之人,走过了多少不易,我不愿成为他前进路上的绊脚石,我宁愿他是从前那个会利用我的人,也好过现在感情用事。”
“大不了就换个身份,只是长得相像而已,他们说什么就打死都不承认呗,再不成待在王府里不出门,谁还能瞧的见?”阿英琢磨了半天说道。
白子曰哭笑不得:“禁足乃极刑也,会憋死的!那我宁愿待在东燕。”
“啊?不行吗?”阿英眉头紧皱,苦恼的不要不要的。
“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明的不行,说不定可以走暗的,待我想想。”白子曰眨巴着眼睛似是想到了什么。
正说着,慕九渊推门而入,阿英便立刻起身行礼退下了。
白子曰作势要起来,被慕九渊拦住:“都躺下了,就不必起来了,我自己可以。”
说完,便自顾自的又是换衣裳又是出门打水洗漱。
白子曰趴在床头,单手倚着下巴,含着笑意默默瞧着。
等慕九渊过来的时候,她的视线也一直跟随着。
慕九渊坐在床边,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尖,笑着说:“还敢说本王没有魅力,眼睛可是都离不开了。”
白子曰笑的更是明朗,忽的爬起来,一把抱住慕九渊,双臂环住,均匀的气息洒在他的脖颈处:“有你在真好。”
“还知道好呢?”
“我又不傻。”
慕九渊鼻子哼了一声,带着嘲笑,故意调侃道:“说的跟真的似的,本王差点都信了。”
白子曰可不就不乐意了么?
原本跪着的,这一下,直接一跃坐到了慕九渊怀里,张牙舞爪的威胁道:“再拿我打趣,我可就要咬你咯!”
慕九渊才不怕她,随便使了些力气就轻而易举的将白子曰反制住,扑倒在床榻上,饶是自信满满的说:“谁咬谁还不一定呢!”
白子曰立刻下意识的捂住了慕九渊的嘴巴,咯咯地笑着:“我可是听说了,某人相思入骨,差点病入膏肓,只能睹物思人,以解心中惆怅。”
慕九渊扒拉开她的双手,重心下降了些,在白子曰的耳边轻声低语道:“想到发疯,想到差点死掉,你满意了?”
等他将头再次抬高,看向白子曰的时候,眼睛里分明多了泪光。
只是还没等白子曰说什么,慕九渊却问道:“我回来之前,你哭过了?”
想是眼睛泛红还有些微肿,白子曰不禁低眸,眼神微动,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慕九渊却笑了:“你倒是说说怎么个对不起法儿?”
白子曰抬眼看他,瞧着他突然一副幸灾乐祸,又贱贱的模样,顿时心头歉意全消,没好气的说道:“当我没说,起开!”
“我就不!”
“你再说一遍!”
“我就不!就不!就不!”
“你有病!”
“所以才需要你这颗药呀!”
慕九渊话音刚落,一手便抬起,用力将床榻的帷幕拉下。
“慕九渊!你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