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子曰·归期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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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死吧你！”
白子曰手执一柄长剑，直指对方眉心，清冷果断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
而在她面前的人，一身残破铠甲，凌乱的发髻被风吹的萧瑟，混抹着黄泥和血迹的脸上，只瞧得见一双坚定而决绝的眸子，带着泪，却无一丝畏惧。
那眼神，让白子曰在一瞬间忽觉似成相识，诧异和惊恐浮上心头，混杂着来自不同方向，不同声音的“子曰”两个字充斥在耳边，天旋地转……
一声“慕九渊”像是直击心灵的嘶吼一般，让梦中挣扎的白子曰清醒而立。
半坐在床榻上的白子曰，额间全是汗，颤抖的双手紧握着被角，她下意识的抬手，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刚才梦中的画面。
她，为什么会拿剑指着慕九渊？
那样清冷的模样，还是她吗？
如果不是，那又是谁？
……
阳光从窗外透进来刺的人眼睛疼，白子曰忍不住拿衣袖遮了遮，渐渐热闹起来的集市街道传来店家的叫卖之声，以及混杂着各方传来的声响。
白子曰有些无力的从榻上下来，走到书桌前坐下，桌上散乱的丢置着一些纸团，有几个还滚到了地上。
笔尖的墨已经干了，旁边展开的纸张上打头写着‘焉离’两个字。
白子曰再次执笔沾墨，抬手的瞬间，笔尖的墨滴就急匆匆的先落了下去，落在那‘离’字上，匀匀地散开了，白子曰的手顿在空中，神色里透着百感交集。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即便是店小二的声音：“白公子，往来南月的商队说，如果您准备今日出发，请务必于午时过后在城门外集合，过时就如您所说，先行了。”
“好，我知道了。”白子曰顿了顿，回道。
细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白子曰看向床脚早已收拾好的行囊，心里想着‘原本就是想回去的吧’。
当初假死离开北翟之时，美人思修还曾问过子曰是否他日会回去南月？这一晃三年的时光，白子曰环其余三国而行，乐得逍遥自在，仿佛早就忘了昔日人事。
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足够一个女子嫁人生子，一个男子争下几座城池。
西鸣没有海，中吴没有山，东燕的香樟树更是比不上南月都城郊外的那颗老榕树。
就像白子曰在现代的母亲曾说过的，回家的路再长，也依旧还是要回家的。
而如今，她竟连家在何处都有些恍惚，现代的家没门路回，这一世的家…
也就那么一瞬的功夫，白子曰的思绪停下了，随意整理好穿着，拿起行囊，飞奔着跑到楼下，将一锭金子甩给店家，店家慌忙接住，险些闪了腰，再回过神来的时候，白子曰已经出了店门，不见踪影。
……
城外的商队已经整装待发，马儿在路边哼着鼻子出着气，脚下不住的打转，商人们嘻嘻哈哈的检查着货物，管事儿的老杨回头看到白子曰气喘吁吁的出现在眼前。
“白公子这是下定决心要去南月了？！”
白子曰喘着气，还没回答，就听到老杨又说：“也好，南月如今气势正旺，公子颇有文采学识，说不定能在南月谋得一官半职，赶着白太傅辞官，新王求贤若渴，也正是好时候…”
‘颇有…文采学识？！’
白子曰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曾几何时她明明还是个‘混吃等死不学无术放荡不羁的女公子’，这眼下倒换了属性！也不知道该说一直以来是慕九渊的演技好些，还是她白子曰自己更胜一筹。
想到这儿，白子曰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笑死人了。
不过白老头会辞官倒是出乎了白子曰的意料，她可从未想过，这老学究爹爹竟然也会有愿意丢掉梳理整个国家道德规范意识的一天，想不明白啊，想不明白……
但话又说回来，如今天下时局早就变了模样，谁又保的准，人，不会随之而变呢？
南月太子焉离继承皇位，野心勃勃，扩大版图视为首要政绩，短短六个月的时间，西鸣已被夺去了三座城池，而这位君王早在登基之初就已昭告天下‘北翟必取之’。
五国因南月的战略格局发生改变，从平迹祥和的时代跨越至天下再次的纷争，流亡失所的人比比皆是，都城下的繁华显得苍白无力。
焉离，似乎变成了白子曰不认识的焉离，却又是本该如此的焉离。
只是，‘北翟必取之’的含义，她怎会不懂不知？
所以每每想要提笔送去书信，告知焉离事情的真相，想让他放下莫大的仇恨停止征战，可笔尖总是落了又起，起了又落，终是没能写下。
“东燕如今以和为贵，甘愿对南月俯首称臣，公子身为东燕之人，去南月不失为上策之选，混得好的话也算是为咱们东燕争了口气。”老杨虽常往来各国，但其实算起祖籍也是东燕出身，这也是当初能和白子曰因缘际会巧合相遇的原因。
白子曰周游期间在东燕待的时间最长，便自此对外宣称乃东燕人士，名字什么都没变，为的也就是适当地掩人耳目罢了。
“不过…”
“不过什么？”
“公子在东燕贵族中也算是说的上话的人物，宫城府上下对您礼待有加，何故云游四处，漂泊不定，如今还要再去南月？”
“好男儿志在四方，如今南月是大势，谁不想去分一杯羹？老杨你不也是顺势而为，往来南月的么？”
“倒也是没错！”老杨笑着回道，不过转头又颇有些感慨的说：“反正啊，去哪儿也别去北翟的好，我如今也断了在那边的生意，毕竟南月新王对北翟恨得紧，往后的日子就说不定了。”
正如老杨所说，北翟如今和南月的关系天下谁人不知。
前两年内斗消耗，也正是白子曰离开之后发生的事，眼下慕九渊‘出人意料’的脱颖而出，在内斗中成了最后的赢家，虽还未继位，但已然成了实际操控北翟军事政权的人，而这也恰恰是焉离更加‘变本加厉，穷追不舍’的原因所在。
“他可有再娶妻？”冷不丁地，白子曰脱口问道。
问完又觉后悔。
“这你都不知道？嗨，娶是没娶，就是有个名义上的未婚妻，好像是北翟皇室里的人，反正没对外宣布…”
想来也应是秦木摇了吧......
“真没想到公子竟也会对这等贵族八卦小道颇感兴趣！失敬失敬！”
白子曰听到这话，刚递到嘴边的一口水，硬生生地吐了出去，想要解释，却被对方那‘我懂，我懂’的神情噎住，随即便听到一句：“但就算有妻也并无大用。”
白子曰挑着眉毛：“无？大用？”
“对啊，怕是皇室急着出子嗣硬塞的吧！听说当初九王妃未亡之前，坊间多有传言两人‘相爱相杀’，但也有说这爱大过‘杀’的，毕竟北翟九王爷的病因为人家九王妃好的，天下谁人不知？！就这，临了也没留下个‘爱的纪念’，那你说！你说！大家同为男子，你觉得这妻有何大用？我觉得吧，还是这九王爷…不行！”
老杨的话音刚落下，白子曰尴尬万分的嘟囔道：“本公子严重怀疑您已超速行驶，我听不到，什么也听不到！”
“白公子你说是不是？”
“呵呵呵呵呵呵…那…可能是有苦衷的吧？”
“这种事儿还能有苦衷？”老杨一脸的不可置信。
“那别人关起门的家务事儿谁知道呢！咱们还是赶紧出发吧！”白子曰觉得这话题再说下去也没什么营养，就急忙催促着老杨赶紧出发。
老杨也算是爽快人，不说也就不说了：“得嘞，白公子坐稳咯！咱们这就出发了！”
……
东燕都城距离南月其实并不算太远，步行两月有余，马车也就是十几二十日的功夫，但仅仅是这般路程，却远没有想象中的顺利。
从西鸣押送至南月都城的一些‘重要人物’和白子曰所在的商队狭路相逢，原本老杨已经准备避开绕道而行，奈何突然出现的流民彻底打乱了场上的局势，白子曰一行人被无辜卷入了一场事先计划好的乱斗之中。
这叫什么？躺枪？
白子曰一脸大写的无辜和黑人问号。
反正大概就是那群流民先是装作乞丐讨饭的模样，无助且可怜的分散在这附近，看起来真是‘无公害’还惹人同情心的模样。
可就在事发前五分钟，白子曰还曾将一块大饼送给了一个年幼的流民孩子呢。
谁又会想到五分钟过后，这群人就跟吃了炸/药似的，不管三七二十一抡着斧头、铁锨什么乱七八糟玩意儿的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吓得商队的人以为是流民仇富要打劫，第一反应是先护着自个儿马车上的贵重物品，结果人群穿过，除了撞倒了几个体弱的，再一转眼的功夫，直接奔着那群押送‘重要人物’的队伍去了。
“喂喂喂！”白子曰在惊慌中大喊道，身体已经随着人群的流动不受控制的前行。
人家顶多是撞倒，白子曰这个体弱的，直接被人群顺拐走了，背对着众人被推向了前方押送的队伍。
绝了……
“今天出门绝对没看黄历，不然就是没看塔罗牌，再不然就是…”白子曰哭喊着，手指向的地方，老杨正一脸爱莫能助的苦涩脸。
“我说各位大哥大姐大叔大妈弟弟妹妹们，我不就是想回个家么？看在我刚才给了你们大饼的份儿上，把我踢出去可以么？”
“……”
没有回应。
“我说这么大哥，从刚才开始，别人都是无意识的推搡，你一直拽着我的胳膊是几个意思？我忍你很久了！说吧，你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白子曰翻着白眼推了推旁边从开始就死拽着自己胳膊不放的男子。
见对方毫无反应，还始终避开白子曰的视线，不正脸瞧过来，白子曰的火气嗖的一下窜上来：“我说你这人是听力有问题？还是觉得本公子闭月羞花美貌无敌不敢看啊？”说着，白子曰的另一只手试图挣扎，却在抬头低头之间，脖间一阵酸疼，瞬间失去了意识。
这绝对是…有…预谋的…
额…
白子曰这回是真的翻着白眼倒下去了。
耳边仿佛想起了悲凉的二胡之音。
“不就是想回个家么？这么难的？”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子曰·归期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