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荆棘蔷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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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灰蒙蒙的，冷得怕人。哈伦环抱着胳膊蹲在树丛中，大气也不敢喘一口。他借着低矮的灌木丛躲避敌人的搜索，生怕呼出的白烟暴露了自己的形踪。尽管穿了厚实的羊绒皮衣，但固执的寒气还是钻进皮衣和羊绒的缝隙，一直粘着肌肤，手指和脚冻得厉害。这么冷的天狗闻不到气味——或许这是哈伦唯一庆幸的。
哈伦缩紧自己的身体尽量减少热量的散失，现在他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到天黑，今夜没有月亮。女神慈悲。黑夜，寒风，冰雪，陌生的地形……这些不利因素足够让那群南方佬放松警戒，这样自己才能突出盘亘在白水河域的敌军所设的封锁线，把宰相大人的命令送到塞莱利斯关隘。
天色愈晚，寒风渐强，风穿过高耸的针叶林发出高亢悲凉的呼喊。呜呜呜呜呜——
哈伦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小时候从奶妈那里听到的故事——白霜森林里面住着死灵，他们会把路过的人变成冰雕，那些冰雕至今仍矗立在深林的某处。
女神慈悲。哈伦决定不去想那些曾给自己带来噩梦的传说，他把羊毛围巾包住头，只留下一双灰绿色的眼镜。握紧腰间的匕首，他站起来，出发了。女神慈悲。
石岸结了冰，乳白色的河水从冰牙下急速流过，特殊的颜色正是白水河名字的由来。逆白水河而上，翻过大概三四座丘陵，就能到达名家驻守的塞莱利斯关隘。哈伦不敢过于接近河岸，虽然那样会节约很多的时间，可红宝石公爵的大军正驻扎在那里。远远地，他能看见几乎照亮天空的篝火和军营上方飘扬的新月双头鹰旗帜。
我得绕过河流，找到猎人小径，还要避开冬夜饥饿的狼群。还好雪才开始下，否则积雪会掩盖道路，也会留下足迹。哈伦保持一定的速度朝目的地行着，他已经好几年没有走过这条路了，都城的优越生活几乎使他忘记了以前艰辛的日子，而现在他必须靠自己的记忆去寻找那条隐在乱石树丛见的通路。我又冷又累，我想停下来休息，要是有火堆、美酒、热食……
但哈伦很清楚，如果停下来就只有死，雪已经大了。
幽深的树林里隐约可以见到点点火炬，在雪花纷飞中发出橙黄的光。它们在不远的树林中移动，忽上忽下，忽前忽后，那是红宝石的巡夜队，它们在朝着自己的方向走过来。
军营附近不定时会有巡逻兵巡哨，曾好几次与哈伦擦肩而过。当时他们隔得那么近，哈伦能听到他们用那浓重的南方口音抱怨寒冷该死的天气。
哈伦停下脚步，将自己藏身于道路边的矮枞后等待着巡逻队的靠近。十几个骑士，二十几个步兵，举着火把，没有带狗。领头的一位银甲骑士骑着一匹俊挺的马儿，他没有戴头盔，哈伦能看见他火光照亮下深色的卷发，俊美的脸庞，矫健的身形，甚至斗篷下红宝石打磨成的新月鹰纹章。
哈伦把身体贴在树干上，闭上双眼借以平静自己因为紧张而激烈的心跳，平缓呼吸。
1、2、3……他在心中默数。当他数到一千的时候，四周已经恢复了宁静，寒风在树林中叹息着，将细小的雪粉甩到他的脸上。
要抓紧时间。
再次上路的哈伦又困又累，身体已经疲乏至极，呼吸也变得困难，冰冷的空气吸进去都感到疼痛。女神慈悲。他在心中默默地祈祷着：女神慈悲，女神慈悲……每祈祷一句就拖着腿往前迈上一步，女神慈悲。
不知道走了多久，天际已经微露晨曦，站在山坡上哈伦觉得自己听到了下方的山谷中回响着狩猎的号角声，但他不敢确定那是否只是自己因寒冷和饥饿产生的幻觉。颤巍巍地向前迈出一步，积雪下了树根猛地绊住前腿，哈伦一个踉跄，整个人朝山下滚去。等他好不容易在平地处找回自己的平衡感，晃晃悠悠站起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比饥饿寒冷更危险的处境：十多个骑士将自己团团围住，泛着森冷寒光的长矛正抵在离自己喉咙不到一厘米的地方。
骑士们穿着黑色的铠甲，身上没有任何标记归属的徽章，这让本就头脑有些发晕的哈伦难以判断自己所处的局面。
“报上你的名字，小子。”其中的一名骑士开口了，声音如同山谷中吹过的寒风。就在哈伦犹豫是否该编个假名敷衍过去的时候，人墙裂开一条通路，一位身着红甲的骑士骑着一匹枣红色骏马从人群外围走了近来，停马在哈伦面前。带着橙红双色飘带的头盔下一双碧蓝色的眼睛细细地打量着他。半分钟后，骑士抬手掀开面罩，露出一张女性秀美的脸庞。
年轻的女骑士微微一笑，“真没想到是你，哈伦爵士。”
女神慈悲。哈伦认得这位女骑士 —— 名舞，三个月前临枫堡的武斗赛上，她击败所有参赛者，将苍蓝蔷薇编成的花冠献给临枫堡的领主艾拉•弗伦拜尔公爵，并向美丽的领主宣誓效忠。艾拉公爵赐予她红色披风和一套红色铠甲，封她为亲卫队之一。哈伦记得受封仪式上，当领主为她披上红色的披肩时，这位名家大小姐脸上那灿烂而真挚的笑容。
既然是名家的人，那就没必要掩饰任何事，直言相告才是现下当务之急。“格里斯宰相有信托我送达塞莱利斯关隘。”
“都城鸽塔里的信鸽是用来烧烤的么？”名舞一句话引得众位骑士隐隐作笑，她自己却没有露出笑容，“好吧，既然要劳动您大驾，那么想必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
女骑士一抖缰绳，把马转回来时的方向，名舞回头对自己左侧的一位骑士说道：“霍根，带上哈伦爵士，回要塞还有很长的一段路。”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荆棘蔷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