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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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加站在跑道尽头，看着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从这个角度看，对方更像是迎面向他奔来。
胸膛似乎有什么东西鼓动着，让他情不自禁想要伸出手，接住点什么东西。
“让开！快让开！小心！”
周围传来一阵叫喊声，他却毫无反应，手动了动，似要抬起。
哗——
余峰从他身侧掠过，带起一阵风，灌进领口，贺加脑海中空白了一瞬间，手停在半空。
感觉这风不仅吹过他的身侧，似乎也在他心里转过半圈才离开。
人群欢呼着涌向身后。
贺加呆立不动，肩膀被撞了好几下，隐约听见几个同学的声音。
“怎么能站在跑道上呢？”
“那钉鞋往你身上踩一下，你可就要进医院去了。”
“太危险了。”
好一会儿他才回头看去。
现在所有人都围在余峰身边，但还是能一眼看见，他站在人群外的草地上，手里拿着毛巾，却无心没有擦汗，正在微微抬头等裁判的宣布。
晶莹的汗水顺着下颚滑落，晚宴留下白色的校服衣领，脖子留下细细的水光。
黑发被汗水浸湿了，就连乌黑的睫毛也湿漉漉的，显得眼睛更加明亮。两人隔得有点远，但还是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眼睛的自信和期待。
短跑是他最擅长的项目，贺加想起老何之前说过。
“余峰，9分35秒，第一！”裁判的声音这时传来。
周围立即传来一阵欢呼。
余峰唇角微微扬起，笑容在阳光下缓缓化开，扩散到全身，整个人都充满喜悦，像是早就已经预料到这个结果。
是贺加从未见过的自信和张扬。
他看着余峰的每一个小动作，飞扬的发丝，嘴角的弧度，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对方在听见获奖名单时，瞳孔里绽放出的光，一点一点向外扩散，胜过此时冬日的暖阳。
嗡嗡嗡——
手机又震动起来。
贺加低头接通。
“有事？”
倪亚莲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怎么现在才接啊？我这都快急死了！”
“看比赛呢。”贺加随口道。
“什么比赛？好看吗？”
闻言，贺加脑海中浮现刚才余峰迎面跑来的画面，笑了一下。
“好看。”
余峰等到比赛成绩公布结束，找到卫昊。
卫昊把衣服和手机一股脑塞给他。
“喏，衣服我又去给你拿回来了，快穿上，别着凉了。”
“那你呢？”
“我穿这样就行了，不冷。”他扬了扬只穿着短袖的胳膊，神色有些激动。“我不仅不冷，还感觉有点热。”
说完，也不知想起什么，咧嘴笑起来。
余峰有些摸不清这人怎么想的，刚才不是还叫唤着冷？
卫昊一脸傻笑，突然想起另一件事。“刚才可真有点危险，贺加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站在跑道上差点撞着你，我但是都给吓坏了，心想他这要是被你踩一脚，脚肯定废了，还好你避得及时。”
经他这么一说，余峰才想起这事，转头朝周围张望。
“他人呢？”
“走了吧。我刚才过来的时候，正看老何气急败坏到处找人呢，我看他这次肯定被骂得狗血淋头。”
余峰回想起刚才的情形，确实有些为难。
每次运动会的时候，老师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以前还曾经发生过钉鞋把人踩伤的情况，刚才贺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算了，没事就好，你下午不是也有跳远？先去看看你的竞争对手。”
几场短跑比赛把现场气氛烘了起来，操场上一扫之前的萎靡，到处都是加油声。
余峰下一场比赛在后天，结束之后就和卫昊一起给其他同学加油，一直到下午快结束的时候，卫昊才终于忍不住问：“今天早上被别人欺负那人，后来就没找你？”
他这一整天都欲言又止，余峰就觉得他心里有事，可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没有。”
“那她也没说要把校服还我？”
“还没有，你要是等着穿，就先穿我的吧。”
他自己也只见过喻修洁几次，当时情况突然，没来得及留联系方式，今天在操场转了一圈都没看见人。
现在不用上课，去教室里找人更是没用。
要拿校服还真有点难。
“不是这个。”卫昊神色有些着急，憋了半天。“算了算了，就当老子做好事，不要了。”
当天晚上，班主任在教室里播放电影之前，果然点名批评了贺加站在跑道上的事。
余峰以为他会当耳旁风，继续睡大觉的时候，他竟真的站起来，老老实实认了错，惊得所有人都愣了好一会儿。
似乎从他转学过来到现在，态度就没有这么认真过。
他说话的时候，余峰偷偷侧头，刚好看见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有些吓人。
连续两天不用上课，全校学生都跟脱缰野马似的在操场上撒野，余峰结束了自己的两个项目，都获得了不错的奖项。
第二次跑的时候，卫昊特意提醒小心站在跑道上的人。
说的就是贺加。
余峰笑道：“昨天晚自习的时候，他不是认错了吗？应该不会了。”
“他今天没来吧？”卫昊转头张望。
整个百米跑道都被围得严严实实，他没注意看就被裁判叫走了。
决赛选手实力都比较强，余峰在起跑的时候虽然没有占到优势，但后面追了上来。即将到终点的时候，本来围在终点线外围的观众纷纷散开，像幕布一样被拉开。
余峰一下看见了刚才找不到的贺加。
他和昨天一样站在尽头，只不过这次离得很远，远超过缓冲带，像是专门等在那儿似的。
“他胆子真大，昨天才被老何骂，今天还敢往那儿站，也不怕今天晚自习又被说吗？”卫昊实在无法理解他的想法。
“今天晚上不是要颁奖吗？”余峰道。
“对，我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为了鼓励学生，年级主任专门为前段时间的月考安排了颁奖，正好现在运动会只剩下集体赛和三千米长跑项目，就把两个颁奖活动合并了。
本来这样的颁奖是要占用一节晚自习的，但这次老师特意选在运动会期间，很会利用时间。
刚宣布的时候全班表示抗议，本来应该看电影的时间被占去开会，没人乐意。
但是老师根本没理他们的抗议。
所有人无能狂怒之后，还是在当天晚上乖乖走进了礼堂。
一到考试颁奖环节，余峰就像是进入了主场。
从最开始的单科最高分，到年纪最高分，从上台开始，就没怎么下去过，几乎站满了全程。
拿完最后一个奖准备下台的时候，又被老师叫住，颁发运动会他参与过的一百米短跑，同样是第一名。
全场再次沸腾了。
文体双修，把学校历史往前倒几年，都不一定能找出来。
余峰下来的时候，光是奖状都厚厚一叠，震撼力十足，给所有人看得有些心潮澎湃。
年级主任趁热打铁，在台上宣布：“以后每次月考，我们都会给成绩进步凸出的学生奖励，大家努力学习，余峰就是你们的榜样！”
这一管鸡血下去，所有人都激动起来，就连卫昊也有些心动。
“我决定了，等明天看完最后那场比赛，我也跟你一起自习！”
“你不是没项目了吗？”
“我没有，但贺加有啊！”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都笑起来。
整个运动会，所有人都等着他明天跑三千米呢。
从一开始全班人在知道贺加报名这个项目的时候，就开始等着看好戏了。平时他大多数之后都趴在桌上睡觉，连起身的次数都屈指可数，让人实在想象不出他跑三公里是什么模样。
卫昊起身朝其他同学招手：“大家明天可别忘记了，接力赛后面就是，大概十点，都来都来啊，争取把贺加最狼狈最慢的样子都拍下来！”
周围哄笑一片。
贺加坐在斜后方，戴着耳机闭目养神，似乎根本没听见周围的声音。
余峰想了想他难得狼狈的模样，竟然也有些期待起来。
一直到颁奖结束，所有学生陆陆续续回家，余峰让卫昊先回去，自己回教室拿东西，这个时间教室里都空荡荡的。
他拿了书刚走到教室门口，迎面撞见正要进来的贺加。
“你也回来拿东西？”
余峰朝他笑了笑，侧身往左，贺加往右，两人又齐刷刷地撞了个正着。
不得不再次停下。
抬头一看见他，脑海中突然想起刚才在礼堂里卫昊说的话，忍不住低头偷笑起来。
“你先走吧。”
贺加却没动，反而盯着他。
“你最近心情不错？”
余峰微微点头，压不住脸上的笑，提醒道：“明天下午你要跑三千米，今天晚上好好休息。”
闻言，贺加高高扬起眉。“就因为这个幸灾乐祸？”
余峰乐了一下，但不敢笑得太明显。
“你可以提前喝瓶红牛，不要逞强，以前也有好多人跑不下来，这个项目你能报名就已经很厉害了。”
贺加却明显看出这人不是在关心自己，虽然低着头，但还是能看到她藏不住笑的眉眼，幸灾乐祸的。
却让人心里发痒。
“这么好笑？”
他上前一步，仗着身高优势将人逼到墙边，垂眸看着余峰鸦羽一般的睫毛。
“我没有笑你。”余峰终于止住笑，小声道。
“笑也没事。”
“ 那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
刚走出一步，余峰再次被堵住，神色慢慢严肃起来。
“你有什么事吗？”
少年脸颊白嫩嫩的，贺加站得很近，竟然都看不到毛孔。
之前听说，经常运动的人似乎皮肤都不错？
他脑海中又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余峰在赛道上奔跑的模样，和现在小兔子受惊的模样截然不同，小脸蛋还颤了一下，让人想上手。
贺加盯着那团白嫩嫩的脸颊走神了两秒，才道：“我就想问问你，什么时候把我从你的黑名单里放出来？”
黑名单？
“我还在你黑名单里呢。”贺加道。
语气莫名其妙地有些委屈，像是专门来诉苦的。
“我没有拉黑过你……”
说到一半，余峰突然反应过来，全段时间自己确实拉黑过一个人，当时他还以为是路任明。
“那个人是你？”
“你把我当成谁了？”
余峰平时很少拉黑人，那天是被逼急了。
其实仔细想想，如果早知道那个号是贺加，没准他还会拉黑，可现在当着对方的面也不好拒绝。
“抱歉，我不知道那个人是你，回去就把你放出来。”
没想到贺加认真地点头：“好，我等你。”
“好，好。”说完迅速绕过他。“我先走了。”
这次贺加没有再阻拦，看着余峰逃跑似的溜出了教室，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把手机放在桌上等着。
等了约莫五分钟，才翻出短信功能，尝试着给余峰的号码发消息。
【余峰】
很快就收到回信：【？】
放出来了。
看到屏幕上的问号，贺加心情莫名其妙地有点好，站起身，双手插兜在教室里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什么好拿的，空着两只手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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