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碰爷的蛋》北冥小鱼竿

16、毛用没有

　　令李林大发雷霆的事是昨天市公安厅表彰年轻先进的事情。

　　市厅给了各分局十个名额，落在城关分局的名额只有一个。本来李林是说什么也不肯将魏长风列在候选人名单里的，但谁知道市厅的领导对于他递上去的名单颇有微词，甚至打了个电话问他：“怎么没有魏长风？”

　　李林也是无奈，但魏长风从进局里开始办的案子几乎都成了明星案例，也是奇了怪了，不管什么没眉目的案子到这小子手里都显得十分的顺畅，那些相当清晰的证据链条令他时不时的觉得这小子是有些暗门渠道的。

　　但不管怎么说，魏长风在办案能力上确实没什么可指摘的，且十分出色。

　　因此市厅的领导这么一问，李林便觉得是不是自己对这小子确实太苛刻了些。年轻人嘛......行事有点子不拘一格也能理解，毕竟还年轻，只要大事儿上别出什么乱子就行。

　　因此，李林倒也没太说什么，只将魏长风的名字又加了上去，而后来他也确实在简历出色太多，以至于一路绿灯直达了最终市厅评审环节。

　　而昨天，也就是市厅评审的当天，魏长风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愣是和谁都没打招呼，直接放了台下十几个领导一通鸽子。

　　李林坐在市厅评审领导身后，豆大的汗珠不停地落，眼睁睁看着好好地一场十杰评审会变成城关分局审判会又变成魏长风个人批斗会最后又落脚于他管理实则，手段不硬，老好人做派等等一系列的问题，直批斗的他那一身月白衬衫湿了个透，最后还整了个四不放过压在他脑门上，这才放他回了分局。

　　李林看着眼前其乐融融的师徒二人，联想到昨天种种不由地火冒三丈，“我这一张老脸在市厅里丢了个干净不说，现在人领导还让我写检讨，下了四不放过给我，还让我在部级视频会议上做深刻检讨，这些都算了，最关键的是未来三年城关分局不能参与任何相关评奖活动，魏长风！你是真的行，太行了！行的很啊！”

　　魏长风闻言没说话，只耸了耸肩便又看向站在一旁的苏凛。

　　“老李，你先别急嘛！”苏凛依旧眯着笑眼，看向快气疯了的李林伸手虚拍了拍对方，“长风他多半都是有事儿才......”

　　“有什么事儿不能打电话！”李林拍桌，“别给我找理由！你现在说说城关分局未来三年评奖没戏了怎么办！”

　　“那破奖......”魏长风嗤了一声，满脸嫌弃道，“毛用没有，还整的花里胡哨的。”

　　李林：“你？？？！”

　　眼瞅着李林准备脱鞋上手抽人了，苏凛忙小跑过去按下了对方的手，“诶诶诶？老李老李，咱都当上局长了，还是别总这样动不动脱鞋上手的，给人看见不合适。”苏凛说着，又看着一边不为所动的魏长风啧了一声，“这事儿还是你错的多一些，快道歉！”

　　“什么叫他错的多一些？”李林觉得自己头顶的那把火快赶得上火山喷发的量了，“怎么地，我错的少？我也有错？”

　　“这话我师父可没说啊！”魏长风道，看着苏凛十分无奈的回了句，“师父，我可是从进门开始就道歉的，这都俩小时了，李局就是听不进去我有什么办法？”

　　李林：“滚滚滚！”

　　通常来说，李林生气的时候是没这么多话的，他行事相当雷厉风行，动辄就是绩效考核从不废话，一般人在面对绩效考核的时候多半都是不怎么敢顶嘴的，但奈何魏长风这个二世祖从来不在乎这个，就算给他定个待岗他都是哦一声没啥反应，让干啥就干啥，就是啥都不给你好好干。

　　至于为什么不辞退，纯粹是没办法。

　　毕竟这小子业务能力好，就算干了点什么违反局里制度的也从来都是踩着制度线边缘给你游走，外加苏凛这个护犊子的，整的他一个局长每次都能被个小兔崽子气的跳脚，时间长了他都开始在抽屉里常备速效救心丸了。

　　“别别别，有话好好说嘛。”苏凛小心翼翼的安抚着跳脚的李林，一边伸手拍着他的后背，一边递了个眼神给魏长风，让他给气头上的李林倒点水，魏长风虽然老大不愿意却也照做了，只是那点老大不愿意也露在了脸面上。

　　“别气了，喝点吧，你看这孩子也是知道错了，给你道歉了嘛。”苏凛说着，将魏长风递过来的茶水接了过去送到了李林手边，“要我说这事儿已经发生了，总是揪着也没什么用，他也知道错了，骂也骂了打也打了，这事儿就这样吧，你说呢？”

　　“我说个屁！”李林看了眼茶水又看了眼魏长风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一张脸气的铁青，“城关分局的脸面都被你丢干净了！”

　　“丢人.....丢人就找回来嘛！”苏凛依旧是笑着的，伸手将茶杯塞进李林的怀里，“这小子别的不行，案子不是还挺可以的嘛，你后面就什么难给他什么，最好是一点眉目都没有的就让他去弄，弄的好了，多弄几个好看的，面子不也就能回来了嘛。”

　　魏长风没说话，只搓了搓鼻头，嘴里咕哝了点谁也听不清的话。

　　李林见了他这副显然不怎么满意的模样就来气，拳头都握紧又是一锤砸在桌上，“你还他妈有什么意见？”

　　苏凛见状哎呀一声，忙握着李林的手腕子将他的手放回原处道，“他敢有啥意见，这不都听你话的嘛！”

　　魏长风被李林批了几个小时人也疲了，这会儿也没什么劲头顶嘴，他确实也没觉得自己在顶嘴，只不过是李林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话，他道歉道的久了多少有点烦躁罢了。

　　见魏长风那张嘴不再鼓捣些什么，李林这才在苏凛的安抚下稍稍消了些气，“这件事不是小事！你年纪轻我不和你讲什么别的道理，你也许不重视这个奖，对于局里以后的发展也没啥想法，甚至对自己的发展都没啥想法，但不代表别人没有，你自己一个人的行为导致局里年轻人未来三年都没这个机会了，你回去也反思反思自己。”

　　李林说着，抬头看了魏长风一眼，见他并没有反驳只没什么感情的哦了一声，李林也不知道他到底听进去多少，他这会儿已经没了刚才的气性，外加苏凛在一边说着好话，他倒也慢慢放缓了语气，“市厅对你很看重，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面的几个案子你确实办的很漂亮的原因，但这不是万金油，不是你公然挑衅权威的理由，我这边能说的就这么多，老苏从昨天开始就给很多人哈着腰道歉，就为了把你留在局里，他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为了你这几十年的脸面都卖出去了，你以后办事儿就算不想着点我，不想着点局里，也为你师父想想吧！”

　　魏长风一愣，他看了看站在李林边上一直拦着对方说话的苏凛，不由地蹙了眉头，“闹这么大？”

　　“对，就这么大！”李林叹气，“你看不上的东西，有的是人看的上，我不说你是错的，但你这件事做的算不算对的，你也可以想想。“

　　魏长风蹙眉，他其实对工作并不是很感兴趣，对他而言，现在他做的一切都不过是找个暂时还算喜欢的事情混混日子罢了。

　　他对工作是这样，对人也是这样。

　　对他而言，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链接是异常脆弱的，无论是亲人挚友还是爱人，都可能某一天某一瞬间毫无理由就背叛自己，他也是花了许久才明白，原来感情这种东西只有当下是真心的，过了当下就都是有待考究的了。

　　只不过他始终是个人，情感这种东西很难说断就断，就像他师父，就像董老，包括别墅里的所有人，一旦与人有了关系，他就很难做到真的不去在意。

　　苏凛能为他做到这一步，在他意料之外，也在他意料之内。

　　意料之外是因为他一直以为苏凛醉心学究，从来没什么官场上的朋友，他以为苏凛最大的官场朋友也就是李林了。

　　意料之内是因为，苏凛对他确实堪比父兄一般。

　　面对苏凛的时候，他总是少有的耐心，肯将自己一部分柔软展示给他，苏凛和董老的不同大概就是母亲和父亲的不同吧。

　　与董老的严苛不同，苏凛是温柔的，是对他寄予厚望却偏袒至极致的。

　　大概是魏长风平时总是吊儿郎当惯了，突然这么正经的蹙眉又一言不发的样子，倒是让李林开始反思自己刚才的话是不是说的有些重了。

　　“好了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苏凛笑着看向魏长风摆了摆手，“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别听老李说的好像我多可怜似的。”顿了顿，苏凛再度将眼光看向李林，“说了也说了，你看他也知道错了，不如这事儿就这么过了吧？”

　　“这个月绩效减半。”李林摇了摇头，“绩效减半这是领导打电话说安排的，另外还有一件事。”

　　苏凛：“什么事？”

　　李林：“还真让你说着了，确实来了个棘手的案子。”

　　苏凛：“怎么说？”

　　李林：“昨天市厅转过来的，我看了下卷宗不太好办，既然你开口了，那就让你这好徒弟接手吧，刚好也是市厅转过来的，办的好看点兴许能有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