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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遇见 ...

  •   这尘世间,也只有一个人的声音,能让温禅听到的瞬间乱了心跳。

      他慌乱的后退一步,下意识转头望去,眼中便倒映出一个俊俏的少年。

      来人披着朱红色的大氅,领口和底边都围着雪白的狐裘,衬得少年肤色亮白,长发绾成马尾,以墨色玉冠束起,俊美无双,通体贵气。

      与记忆中的面容完全重合,温禅惊愕的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他身旁的人,全身都僵硬住,耳边能清晰的听见自己不断乱撞的心跳。

      少年的眼眸如同淬了繁星,熠熠生辉,他看了温禅一眼,没有察觉温禅的失态,上前一步弯腰顺着温禅方才抠出的小洞往里看,扬起轻笑,声音低低的,“原来你在看这个。”

      温禅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他,惊慌失措的咽一下口水,本想开口说些什么,可是害怕自己一开口,声音就难掩颤抖,干脆利落的转身,想要离开。

      谁知他竟一把拽住温禅的手腕道,“别急着走啊。”

      “你做什么。”温禅条件反射的挣扎,一开口果然带着颤音。

      “你是哪个宫里的小太监?”少年绕两步,挡在他前面,仔细将他的脸看了一遍,“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温禅把头埋低,也不回答问题,只是道,“放开我!”

      见他抵触得厉害,少年松开了手,语气软和许多,“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手上的力道消失,温禅什么也理会,匆匆抬步,不停发抖的手掩在袖子中,生怕被人看见,自心口涌出的一股热潮袭卷四肢百骸,甚至连原先的冷意都被覆盖了。

      少年没有得到回话,看着温禅离开的背影,忽而提高声音,也不怕暖阁内的人听见,“梁宴北!”

      别回头,别回头!

      温禅一直反复念着这一句,可是在听到这个名字的一刹那,他仿佛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回头看去。

      少年身量高挑,站在金灿灿的灯光之下,精致的眉眼一半明一半暗,在看到他回头的瞬间,眸中染上丝丝笑意,“我的名字,希望还能再见到你。”

      温禅落荒而逃。

      梁宴北,正是前世的梁衡。

      上辈子的梁宴北在其弟死之后,改名为梁衡纪念其弟,一叫就是数十年,梁宴北这个他原本的姓名,早就被遗忘在过往中。

      这个人贯穿了温禅的生命,从少年至中年,直到温禅驾崩之时,守在床榻边的,也是他。

      他曾经带给温禅万丈暖阳,也曾让他坠下深渊。

      温禅真是怕极了自己控制不住的情感,像洪流一般,他以一人之力死死守在堤岸处,只要稍一挪动脚步,洪水便会顷刻决堤。

      可越克制越痛苦,这种疼痛来自心底,无法治愈,无法拔除。

      他走的很快,冷风呼呼的打在脸上,也丝毫不觉,一会儿的时间,竟走到了正在找玉佩的阿福身边,寒意很快就将他骤升的体温降下去,连呼吸也慢慢平稳。

      待温禅觉得自己的情绪复平之后,才开口说话,“阿福,玉牌我已找到,你无需再找了。”

      正在埋头苦寻的阿福听见自己主子的声音,当下便从茫茫雪地中直起腰来,惊道,“殿下,你为何不先进暖阁?身上还是湿着的,可不能久经风吹啊!”

      “我们一起进去。”温禅的声音淡淡的,根本看不出来方才情绪有过激烈的起伏。

      叫上阿福一起折返回暖阁时,梁宴北已经不再那地了,暖阁内私会的两人也匆忙逃走,除却温禅自己抠出的两个小洞,什么也没留下。

      屋内比外面温暖许多,两人刚坐不久,琴棋和书画便带衣归来,阿福拿了衣物到暖阁外面穿,温禅独自一人在里面。

      把身上的衣物里里外外都换了个干净,当蹬上一双干爽的锦靴时,他才终于没再感觉寒意侵体,这次无端而来的祸灾,回去必然会让他小病一场。

      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待温禅整理换下的衣物时,却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玉牌好像真的不见了!

      他先是将浑身上下都摸了一遍,什么都没摸到,又去湿衣裳,来来回回抖了个遍,就是没找到那块巴掌大的玉牌。

      原本只是为了骗阿福随便找的借口,却不想现世报来得这么快,方才还跟阿福说找到了,如今又不见了,该怎么解释呢?

      温禅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不死心的又把衣裳翻一遍,还是什么都没有,他无端生来一股怒意,把衣服摔在地上。

      阿福和琴棋书画三人在门口候了好一会儿,才见温禅推门出来,阿福见他衣裳都已经换好,暗暗松了一口气。

      然而见主子站在门旁没有动作,阿福便忍不住开口催促,“殿下,咱们该去赴宴了。”

      温禅不吭声。

      阿福是自小跟在温禅身边长大的,平日里又善于察言观色,对温禅的一个神情一个动作都了如指掌,眼下见他不说话,就立即改口,小心翼翼的问,“殿下可是有何处不满?”

      温禅咂咂嘴,“那块玉牌……”

      “那块玉牌,殿下不是找到了吗?”阿福接下后半句,而后慢慢试探问,“难不成又丢了?”

      温禅立即投给他一个赞许的眼神,心道阿福有时候还是很聪明的。

      接受到赞扬目光的阿福一时泛起愁来,他真的很想问殿下一句,是怎么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那个贵重东西丢了又捡,捡了又丢的?

      可是求生欲让他说出了另一番话,“那定是掉在这暖阁周围了,奴才这就帮殿下找找。”

      “恩……”温禅淡淡的应一声,为了挽回自己一丝丝面子,他道,“我也一起找。”

      “殿下不可!你金贵的手可碰不得这冰天雪地!”奴才还在,哪有主子满地找东西的道理?阿福几乎是立即就出言阻止,“方才才沾了冬水,若是再冻坏了手,奴才真是十条命也不够谢罪啊!”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找到东西才能快些去赴宴,若是迟了,父皇定然要教训我,莫要在多话了。”温禅抬了抬手,示意他闭嘴,而后走下小阶梯,直奔着窗子边去。

      暖阁周围都是齐及脚踝的冬草,铺天盖地的大雪也阻挡不住他们的绿意,茫茫白色中带着点绿,远远看上去赏心悦目。

      可是找东西时,就不那么简单了,玉牌有些分量,若是掉在地上,极有可能掉进草堆中,所以要找的话,就要把草拨开,温禅也怕动手,就用靴尖扒来扒去。

      阿福看他还真动起手来,拦又拦不住,便着急的对琴棋书画小声道,“咱们寻快点,千万不能冻着殿下。”

      两个护卫自然也心知这一点,三人立时动身,分别散在暖阁周围找。

      事实证明,就算多了份力量,该找不到的东西还是找不到,四人把冬草翻了个东倒西歪,愣是没看见玉牌的一点踪迹。

      温禅找得有些累,鼻尖上出一层薄薄的汗珠,站在空地上自言自语,“难不成是我出殿的时候根本就没带上?”

      “什么?”阿福在一旁听见了,扶着腰站起来,惊讶道,“殿下,你第一次掉的时候,后来不是找到了吗?这说明你肯定带出殿了呀,且第二次定是掉在这附近了。”

      “这边没有。”琴棋站在几丈开外,脚下的冬草几乎被他翻秃了一大片。

      “这边也没有。”书画走过来,眉宇之间略显沉重,“殿下可有在此处见到其他人?许是被人捡走了。”

      温禅听后脑子中刹那就浮上那张俊美的容颜,随后又突然想起在屋内私会的男女,思量一番道,“我觉得这玉牌可能找不回来了,改日我向父皇报备一下。”

      每一个皇嗣手中都有玉牌,正面是排行数,背面是一个“皇”字,将身份彰显得明明白白。

      因为象征着皇嗣的尊贵身份,玉牌的做工非常精致昂贵,就连玉料都是经过万里挑一留下的顶尖货。

      若是其中有一个人丢了,为了不让捡到的人拿玉牌起歹心做坏事,所有皇嗣的玉牌也都要全部收回,做出新样式,所以丢了玉牌之后,就必须亲自向皇帝请罪受罚。

      “殿下……”阿福扁着嘴,一脸的担忧。

      “行了。”温禅沉沉的叹一口气,“怨不得别人。”

      全都是他这张开过光的嘴造的孽。

      放弃了寻找玉牌,温禅带着人继续赶往年宴。

      停轿的地方本身离年宴场地就不远,若不是温禅摔一跤,又为了找东西耽误些时间,这会儿早该到了,好在赶去的时候,年宴并没有开始。

      年宴办在南岭园内。

      南岭园的入口处有一座九尺高,十丈长的石雕之门,白色的石雕状似天上的云朵,上方镶嵌艳红的珊瑚珠,个个都有手掌一般大小,极其耀眼。

      此时正有络绎不绝的官员向入口走去,温禅看得很认真,将尘封在记忆深处,多年不见的面孔一个个翻出来。

      换了行头的温禅少了两层棉衣,倒不再显得笨重,玉冠嵌珠石,银氅压金丝,静静站着时,从容的气质中还尚带着前世尊为皇帝时的威压,令人侧目。

      他平日里很少在朝臣面前露面,是以就算众人看见了他,也不知他是何身份,只当是哪家官员之子。

      站了一会儿,温禅觉得自己该进去了,于是迈开脚步往里走。

      刚走几步,忽而在此时,一声呼唤从旁传来,“九殿下。”

      温禅顿步侧头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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