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武陵桐

33、第 33 章

　　“渝城的生活还习惯吗？”燕然的声音在听筒里响起，有些不太真切。
　　我把手机夹颈间，一边奋笔疾书一边随口答道：“还行。就那个样，没差。”
　　燕然哼笑一声，让人听上去很想打她：“你说你一年级前几，非要选这个热可以热死冷又特别冷的鬼地方干啥。她都多久没出现过了，还惦记着呐？快两年了，也该放下了。”
　　“哪儿年级前几啊……”我放下笔，好好地拿着手机，到宿舍外面的阳台上，“真不是因为她……真不是因为她说过会在这里等我。”
　　本来想解释考X大的原因，结果进了自己想去的专业后，才发现依旧有什么没完成的任务在心里膈应。我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有人相遇有人分别，还有转角碰到许久未见的故人。
　　“算了算了清明我过来看你……”那边的声音还在唠唠叨叨，我的神智渐渐涣散。不知什么时候世界突然安静下来，我才清醒，清了清嗓子：“燕然？”
　　“回魂了？”她的声音带上些许戏谑，“那我清明过来看你，说定了啊。”
　　我哭笑不得：“别介，您过来看我……啥身份啊？我老祖宗？大中午的别讲鬼故事哈。”
　　“滚滚滚。”那边笑骂着挂了电话。
　　手机撤离耳边，又移到了面前。我想我的表情一定很神经，前一秒还笑得春光灿烂，后一秒收敛住笑意，面无表情。
　　手机屏幕里的秋景笑得灿烂。
　　室友回来，看见我看着已经自动锁屏的手机发呆，拍了拍我：“在这儿思春呢？”
　　我“嗯”了一声，跟着她回到宿舍。
　　室友看我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挑眉道：“你这是……失恋了还是没抢到新专啊？”
　　“啥……新专？！”我垂死病中惊坐起，急忙翻身拿手机，“什么时候又出新专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之前在网易云上有demo啊，是你自己不看。你是有多久没听她的歌了？”
　　我翻了翻近期的微博，还真有一个新专预售的链接。微博发送的时间是三分钟之前，而预售……是三天之后。
　　“靠你竟然骗我！心脏病都要被吓出来了！”
　　“看你那么不开心想要再不开心点咯。”
　　Newer最近越来越火，有要大众化的趋势。很多著名唱见都翻唱过她的歌，甚至选秀节目里也有歌手唱过。
　　结果那首歌火了，人没火。
　　室友算是一个比较了解Newer的人，虽然不是真爱粉，但在我的影响下也渐渐歌单里全是她的歌。
　　之前就说过小姐姐不高产，所以两年了只有十几首慢摇类的单曲。但好在人家财力雄厚，一年甩出两张专辑不要太潇洒，而刚刚预售预告的那张专是今年第一张。
　　更巧的是，三天之后是我的生日。
　　室友也点开链接，看到日期后笑了：“要不我就买张专辑送给你？”
　　我睥睨她：“我绝对是第一个买到新专的人。”
　　三天之后，正好在周六。
　　是被夺命连环call吵醒的。我一脸不耐烦地把手机丢出去，又被室友拿回来：“电话，不是闹钟。”
　　我翻身坐起，忍下起床气接起电话，就听见那头一阵爽朗的笑声：“落落我在你们学校门口了来接一下我呀！”
　　“燕、然，”我控制住正准备摔手机的手，咬牙切齿道，“你最好给我个把我周末打乱的合理解释。”
　　“……来给你过个生日。”
　　……好有道理啊。
　　这下彻底醒了，和燕然说等我十分钟，便起身从衣柜里随便翻出一套衣服，随便洗漱了一下便赶往学校大门。
　　看见人时，不多不少正好十分钟。
　　燕然看着我这么豪放不羁的模样，一愣：“你这是……刚起床就跑过来接我了？”
　　“不，”我很诚恳地回答道，“还刷了个牙洗了个脸。”
　　“……我很好奇秋景是怎么看上你的。”
　　我瞬间不想笑了。
　　许是我表情变化得太过明显，燕然也沉默了下来。我带着她到我们宿舍，室友已经打完一局游戏，看见有客人来招呼了一声：“美女好呀。”
　　这句话成功打破我们之间的尴尬。燕然收不住的撩妹本性暴露无遗：“小姐姐好呀。小姐姐有女朋友了吗，没有的话介不介意有一个啊？”
　　“你都多大了还装嫩啧啧啧。”我看着话题转向越来越奇妙的地方，急忙打断她们，“这个是燕然，我朋友。这个是黎浅，我室友。好了自我介绍结束，马上十点。”
　　室友反应过来：“对该开始抢专辑了。”
　　上午十点，是预售开启的时间。
　　我看向室友，表情温和中带着赞许。室友毛骨悚然：“这这次没说前几有签名，要要要是我抢到带签名的我我我和你换。”
　　“你别紧张嘛。”我的表情更温和了，“我只是怕抢不到，又不是非要……嗯，对吧？”
　　室友被迫点头。
　　燕然插不进我们的话，待我们达成共识后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Newer。”室友答道。
　　我补充道：“十点出她的新专，我想抢首杀。”
　　燕然一脸问号地看着我，我一脸震惊地望回去：“就那个微博最近各大营销号都在夸的、都想蹭她流量的、被评为‘黑马’和‘后起之秀’的那个！”
　　“小众歌手。”室友报了被威胁的仇。
　　靠啊为什么你要说出来就不能等我多夸一下吗！
　　燕然了然：“怪不得……”见我表情太过狰狞，急忙补充道，“这么让咱们烟落这么上心真是独一无二绝无仅有空前绝后舍我其谁啊哈哈哈。”
　　我报以微笑。
　　“只是……我是不是在哪里听过这个设定？”她好像想起什么，把头转向我。
　　我回忆了一下：“就是……我们最后一次去酒吧时，看到的那个姑娘。”
　　在我向燕然解释时，室友突然“咦”了一声：“Newer要来渝城开见面会了。”
　　我立马激动，掏出手机来点开微博，只是还是没有室友手速快：“就是这上面说……要持有首专的人才能参加，因为她把地点定在了一个酒吧里，空间太小。”
　　燕然瞬间把目光投向我。我抿了抿唇：“第一张专辑好像是线下发售的吧……”
　　室友点头。
　　我开始感受到了心跳：“而且貌似只有五十张，大多是老粉购买，一概不卖……”
　　室友继续点头。
　　我出现心悸的症状，整个胸腔砰砰直跳：“而且是在明城举办线下活动时顺便卖的……”
　　室友一脸生无可恋。
　　燕然一拍床，大吼一声：“哇靠烟落你这运气……”
　　室友正要叹气。
　　“……也太好了吧！”
　　是的没错我人生中购买的第一套专辑，是Newer的首发。我解释给室友来龙去脉，室友感慨道这怕是为我量身定制的，还没来得及骄傲就听见燕然轻叹口气。
　　我微微皱眉看过去，她晃了晃手机：“我找到链接了，还剩一分钟。”
　　我和室友立马切回个人微博首页，翻到预售的那条微博，数着秒数点进去。勾选，立即购买，付钱，over。
　　“你们……有第一吗？”室友抬头，弱弱问道。
　　我刷新了一遍，看见总销售量立马变成一千多，感慨道：“怕是不太可能……我家小妞真是越来越受欢迎了啊。”
　　“那啥，好像我是……”燕然突然开口，“客服问我要什么赠品。”
　　“然后呢？”
　　“我选了签名＋额外录音。”
　　不愧是我带来的人。我仰起头，睥睨着整个寝室，仿佛在接受千万人顶礼膜拜：“我说过，我会成为第一个买到新专的人。”
　　“……个鬼哦！”室友汗颜。
　　吃完午饭后，我又和燕然在校园里逛了会儿，聊了下天。晚上室友和燕然两人给我买了个蛋糕，我们三个找了家馆子嗨了一顿。
　　燕然说她买的机票是明天下午的，要在这儿过一夜，我又在学校附近帮她找旅馆……其实好找得很。陪着她开好房，又送她进了房间，刚要离开，她一把拉住我。
　　我回头，只是看着她。
　　她支支吾吾开口：“其实……我真的喜欢过你。”
　　我挑眉：“……过？”
　　“好吧我现在也很喜欢你。”
　　我没回她，只是边哼着那首听一遍哭一次的《过客》边把她没用太大劲儿的手扒开，然后微笑点头，转身离去。
　　“我想我也变了
　　我的眼神不再炽热
　　面前虚无抑或其他
　　反正不是我爱的，在意啥
　　……”

　　只是没想到Newer的见面会这么难挤进去。
　　虽然她还没大众化到万人空巷的程度，但这个排队进场的趋势也很让人唯恐避之不及了。本来就只准备了五十个人的“票”，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还要排队？
　　“因为前面有人复印了首专的扉页，夹在其他专辑外面，所以保安在一个个查。之前保安没看，直接涌进去百十来个，你是没看见那场面有多壮观。”有人解开了我的疑惑。
　　我一怔：“啊，那Newer……”
　　“妞儿和之前一样，全副武装地混在staff里，没人发现。”
　　好不容易进场，发现里面和外面真是一点都不一样。如果说外面是门庭若市的话，那二层小酒馆里这十来个人可能就是人迹罕至。
　　我和其他不认识的粉丝们打了个招呼，找到一个位置坐下，打开我昨天缓存的Newer新一期采访。
　　快问快答环节，主持人问道：“新专里的歌哪一首你感受最深？”
　　戴着口罩戴着帽子戴着眼镜的小姐姐一脸严肃：“感受都深。”
　　主持人表示这个回答真的好想让她继续问下去，于是她就问了：“那哪首歌里的故事你最念念不忘？”
　　“嗯，《不徨》吧。”Newer语速很慢，把快问快答硬生生改版成“我要煽情”，“里面的女孩儿确有其人，我这首……算是在劝她吧。”
　　“我猜也是这首歌，demo里就只有这一首和其他的风格不一样。”主持人很有眼力见儿地没继续问下去，留了个悬念吸引消费者，“那就期待一下专辑里的这首《不徨》吧。下一个问题……”
　　《不徨》，这个名字起得还蛮好听，只是按照Newer的惯性，她起名字永远不会和歌词有关系。
　　人数到齐后，又把外面的人赶跑了大半，只留下一小撮人隔着门偷听，才把混在酒保里的妞儿请上舞台。
　　她没说话，直接开始唱第一首。
　　熟悉的旋律响起时，我整个人整颗心都在抖。我看见Newer边唱着边摘下眼镜，然后放下吉他清唱，边唱着边摘下口罩。
　　她不需要摘帽子。
　　我看见她眼里灼灼的光，略显哀怨的细眉，和好看的唇形。所有人都倒吸了口气，因为大家猜测她现场总把自己包裹得看不出人形，是因为太丑。
　　可我现在终于特么知道是为什么了。
　　我的视线和她的交融在一起，她微微一笑，弹着吉他唱起了高_潮部分。
　　“我的女孩
　　值得更好的存在
　　别再囹圄里徘徊
　　试着逃出来
　　也试着放肆去爱

　　这个世界（せかい）
　　有太多人可以依赖
　　别再在桎梏中等待
　　我的女孩

　　……”
　　这是秋景当年在真心话大冒险时，在酒吧里清唱的歌。
　　这是Newer在第三次小型线下会时，在外面还有几十个人偷听的情况下，说给她的女孩儿的话。
　　一曲毕，我毫无形象直接冲上台，紧紧搂住那个笑得和手机屏幕里一样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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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撒花。
笔名自杀。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