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原点·初中篇（4） ...
-
窸窸窣窣……
氤氲热气将视线格挡，灌木丛里，支撑着滴水观音宽阔的叶面的茎叶朝着一边倒伏而去，什么东西在黑暗中压迫着草木和苔藓而过，在泥土地上留下一道湿润的长印，在可以看见全貌之前，没入了石块遮挡的水潭中。
“我回来了。”
古川瞬次带着心操人使拉开自己家的门，两人手里还拿着刚刚重新绕道去超市买的菜。
“……”
从外部看，古川家的房子是一栋十分现代化的临海别墅，但从内部看，完全是两个世界。
客厅里一片昏暗，四面的窗帘都拉着，茶几和桌面上堆放着各种吃空了的薯片零食包装袋，沙发上的靠垫散乱一地，在地毯上三三两两地躺着，和它们一起作伴的还有耳机线和游戏手柄。
一股颓废的宅男气息。
心操人使头顶挂下几道黑线。
古川瞬次没有对此表现出什么意外，只是换上拖鞋，把食物随手放在门口，然后拉开了通向后宅庭院的落地门。
“苍尾哥，我回来了。”
“咕嘟咕嘟咕嘟咕嘟……”
水潭里冒出几个泡泡。
紧接着猛地扬起了一条有成年人大腿那么粗的蛇尾！
那条鳞片排列整齐的棕褐色蛇尾上排布着黑色轮廓的黄色斑点，像是穿着天然的迷彩服，在漫天水帘下迅速地贴地蜿蜒而行到了古川瞬次脚边，顺着他的小腿缠到了腰上。
“……欢迎回来，瞬次酱。”
不知何时，一个戴着细边黑框眼镜、上半身赤-裸的青年趴在了他的身后，眯着眼懒散地回应。他头上的长发，更确切的说……一条条及腰的顶部带着红褐色纵纹的长蛇，正贴着少年的脸亲昵地吐信子。
“不要这样大哥，制服会弄湿的。”古川瞬次把那红褐色蛇发拨开，顺便把几条自己缠过去的青色小蛇拈回来。
“哼哼~”人身蛇尾的青年搭在他身上一只手里还拿着游戏机，另一只手则非常自在随意地在少年的脑袋上揉来揉去，把那群小竹叶青揉得神魂颠倒。
那条长到半条尾巴还浸在潭水里的蛇尾也跟着愉悦地摇摆，上面的金黄色椭圆形斑点一起一伏，把池水搅得哗啦啦响。
“真是的，游戏机不能带到池子里哦。”
少年熟门熟路地把扔在一旁的衣服和毛巾捡起来，抱在怀里，打算一会儿丢到洗衣机里。
“又没关系，我套了防水袋的说……”青年惬意地挂在他的身上，发音呢哝不清。
“苍尾哥总是这样，像个孩子一样。”古川瞬次拖着青年回到客厅，“今天家里可是有客人哦。”
“……”
“打搅了。”不知道何时已经把门口的菜拎到了厨房还系上了围裙的紫发少年手里拿着锅铲走出来。
“哦，心操君这样看好贤惠！”
古川瞬次刚发完一句感慨，就感觉身后一轻，刚刚还懒懒地像是没有骨头一样趴在他身后的大哥已经消失了，留给他们的是二楼卧室传来的“啪”的一声关门声。
“……抱歉，我哥他……有点怕生。”
“……啊。”
看出来了。
……
等再次出现，青年已经披上了T恤，脸上的黑框眼镜换成了瞬次同款墨镜，头上的乌鞘蛇也乖巧地捋向脑后，缠绕成了蜈蚣辫的样子，只不过大概是由于自身气质影响，T恤是皱皱的，人也是垮垮的，仿佛没有椅子支撑随时都会溜到地上去。
“好丰盛啊！”
古川瞬次看着饭桌上的菜肴，有些意外。
“只是些家常菜，随便吃些。”心操下意识地一说。
“好，我开动了。”古川瞬次没察觉到哪里不对，把筷子合到掌心说了一句。
“我开动了……”后面那句虚虚的是属于古川苍尾的。
“……”这种反客为主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心操头疼地想。
……
吃过饭，社恐青年古川苍尾就又找个理由躲进自己房间了，留下弟弟一个人招待客人。
“好久没有吃那么撑了……”
心操人使走过来的时候，古川瞬次正坐在自己房间的阳台边沿上，双手撑在身后。
“想不到心操君居然有那么好的手艺。”
“算不上好，只是普通而已。”
“不管怎么说，多谢款待了。”
“……”
心操人使站在阳台门口附近，几条青色小蛇从背对着他的少年脑袋上支起身体，扭来扭去地朝他使眼色。
“……”
心操走过来，单手一撑，双腿越过台面，坐到少年旁边的空位上。
古川家的住址靠近海岸线，从阳台上望出去，可以看见堤坝下翻滚的浪花，而不远处，便是正在缓缓沉入大海的橘红色太阳。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海风的气息，耳边是潮水平静而富有节奏的韵律。
“……心操君应该有听说过吧，我出生在一个犯罪率超高的家族里。”
“……”心操扭过头看他，少年脸上依旧是一副风淡云轻的表情，墨镜上倒映出蔚蓝的海水和明亮的天空。
“我的家族最早的起源，只是住在海边，以捕鱼为生的一家人。”
“不知何时起，这家人中诞生的孩子一个个都被发现拥有了不起的[个性]，有的人身鱼尾，可以在水中自由呼吸，有的可以用歌声和音律迷惑人，有的拥有翅膀，可以像鸟类一样在空中翱翔。”
少年语气平缓，仿佛在叙述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
“很快他们意识到，这样的改变不仅仅发生在他们身上，而是在整个世界的范围内出现。平静的生活因为[个性]的生活被打破，但我的家族却执着地认为这是上天赐给他们的机会，在那个混乱跌宕的时代，他们所拥有的强大能力足以让他们获得想要的一切，很快……名为[戈尔贡]的犯罪组织在一干邪恶势力中脱颖而出，成为了暗黑世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他单手覆上自己的镜框，“这个[魔眼]，是我们家族引以为傲的个性，唯有拥有[石化魔眼]的人才能成为[戈尔贡]的领袖，是家族不成文的规定。为了能够确保血统的纯正，同时也为了将权力集中在自己人手中，我的母亲嫁给这个组织的上一任领袖，同时也是她的亲哥哥……”
心操猛的一窒。
“很快，她就怀孕了……但就在她准备分娩的时候，噩耗传来，那个统治着整个地下世界的人失败了，整个家族的人被全部剿灭，黑暗势力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只有她和自己的丈夫一起逃了出来，投靠了表亲。”
“在这里，她生下了一对双胞胎，。然后，她把孩子托付给自己的表亲，和自己的丈夫，同时也是哥哥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古川瞬次把手放下，低低地说出故事的结局。
“很多年过去了，那对双胞胎长大了，他们依旧没有回来，有些人说，他们潜伏在某处随时准备东山再起，还有人说，他们已经死了。而我对他们唯一的印象，就是通缉单上那两张模糊的照片，还有‘瞬次’，这个他们给我取的名字。”
“……”
第一次听到这么戏剧性的身世故事，心操人使内心有一些触动，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我呢，从小在古川家长大，所以自以为这些事情，都是离我很遥远的事情，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会给我带来什么影响。”
“但是，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知道事情始末的，光是‘父母是敌人’这件事情，就可以让他们给人贴上‘坏孩子’的标签，更何况那个人还长着一副令人害怕的外貌呢。”
“之前一直没有说，是因为想要表现得游刃有余的样子，其实……”
有着一头青色蛇发的少年扭过头来，对着身旁的同伴道。
“心操君，是我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紫发少年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偏过头，挠了挠自己蓬松的头发，“我也是。”
“唉？什么？”
“你……也是我的第一个朋友。”
蛇发少年一怔，脸上扬起一个犹如春花初次绽放一般的微笑。
“我好开心。”
紫发少年耳朵尖都红了，“别傻乐了，这不是什么好得意的事情吧。”
“是吗？”
“……”
“呐，心操君，我可以叫你人使吗？”
“随便你。”
“那……人使酱？”
“……不要加‘小’在前面。”
“可是那样子多可爱啊。”
“不行。”
“那，人使叫声‘瞬次酱’来听听？”
“……不行。”
“哎？？？人使好小气。”
“……”
夕阳的余晖下，少年们黑色的背影在阳台的瓷砖上显得无比亲密，那是青春留下的影子。
让我们为二位点一首周华健的《朋友》作为本章节ED。
“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
……
美好的气氛被心操人使的一句话打破了。
“说起来，你哥看起来有点……显老。”
“哎？人使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苍尾哥是我的大表哥，他从小看着我长大的。”
“……你不是说你母亲生了个双胞胎吗？”
“哦，那位啊……在几年前离家出走了，至今未归哦。”
“……这样真的大丈夫吗？”
“没事，死不了。”
“……”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原点·初中篇（4）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