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所谓炒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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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一上午都没课吧？”桌子一端的年轻女子姿态优雅地将叉子上的蛋糕送入口中，一边抬眼看向对面的男子。
“嗯。” 凤信郎随意地应着，语气里带了几分探究之意。“那么，你翘了课约我出来，是想说什么呢？”
相泽静流突然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衬着姣好的相貌，整个人都透出清丽无双的炫彩光华，让许久未见她笑得这般肆意的男子一时看得愣了。“我决定正式放弃了。”
“哦？” 凤信郎微讶地挑起眉，语气淡淡，却掩不住眼里漾起的由衷愉悦。“终于想通了？”
“是啊，想通了。”静流看向房间另一端女子忙碌的身影。“来了这么多次，已经没法再继续欺骗自己说他是一时迷惘了。个性那么淡漠的人只要一进这里的门就变得一往情深，我观察得实在太久了，久得连嫉妒都要退化成羡慕了。”
“既然如此，” 男子的表情忽地变得认真起来。“那就跟我交往吧。”
“哈！？” 静流第一反应是去探他的温度。“你莫非是烧糊涂了，开这样的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 凤信郎依旧一脸正色。“之前是我不懂得好好珍惜你，请务必再给我一个机会。”
静流怀疑地审视着他。“可你不是喜欢水森那孩子么？”
“我是喜欢她。”凤信郎微微一笑，首次在她面前大方地承认了。“但并不是男女朋友间的喜欢。”
“真的？”女子还是一副将信将疑的表情。“那是怎么样的喜欢？”
“唔，类似于兄长之类的。”
“骗谁啊。”女子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确实是这样的。”凤信郎喝了口咖啡，娓娓道来。“初见不久她就摆了我一道，我气不过，就让她到公寓里来想整整她。”见静流似笑非笑的样子，无奈地撇撇嘴。“...我知道那很幼稚。”
“你也知道，那刚好是我们分手的时候。我喝醉那次在醒来后跟她说了我们的事情，你猜她说了什么？她说我们附和着别人的期望在一起，又考虑家族事业多过自己，所以不是真正的感情，所以你在学弟身上找到心动的感觉后就毅然离开。”
静流瞪大了眼睛。“她真的是这么说的？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看得倒是出乎意料地透彻。”
“她其他几点都说对了，但还是有一点错了。我们之间，到底还是有真正的感情的。”凤信郎用陈述事实的语气平静地说。
静流不由得脸红了一瞬，但没有出声反驳，而是催促他继续说下去。
“她在很多方面的想法和表现颇为独特，而且从来不会因为在意我的身份而改变自己原本的作风。某种意义上，我算是有些佩服她的，同时也觉得很不甘心，觉得自己凭什么被她教训。后来她搬出了公寓，这种距离逐渐让我对她的感觉变得越来越理想化，直至产生错觉。再加上她每次都不领我的情，让我更加在意。”凤信郎本是极其客观地进行自我剖析，说到最后一句时却露出了些许不满。
静流看得清楚，依她对他的了解，再联系起前几次的事件，顿时明白了这话的潜在含义，忍不住大笑起来。他与弟弟镜夜从小就在明里暗里地相互挤兑，那无辜的女孩竟是阴差阳错地成了他们两个的竞争对象，她显然是更亲近镜夜，屡次拒绝信郞的好意，而镜夜也几次都是借机毫不客气地嘲讽哥哥一番，也难怪信郞会为此纠结不已。
男子知道心思已被看穿，再解释也只会欲盖弥彰，唯有颇为尴尬地移开了视线，轻咳一声。“静流，形象...注意形象啊。”
女子却是笑声更甚。想着即使御堂在场，她也不再需要顾及什么，便干脆放开了，直到笑得全身舒畅后才停下。
凤信郎无奈地看着她，待她乐够了才继续。“再说了，不管再怎么成熟都好，水森毕竟只是个孩子。她眼中的世界终究跟我们的不同，所以她能提出很好的建议，却没法真正体谅我。”
“而能做到这点，而且真正了解我的想法的，从来都只有你一人而已。”
他的神情真诚而郑重，静流不由得有几分动容。
“我们也算是在相互支持相互帮助之下，走出了各自不成熟的感情。”男子停顿了片刻，看见她脸上的赞同后眼中生出了期盼。“所以，我希望能带着成年人应有的责任感与认真，以结婚为前提与你交往。如此，可好？”
这段时间，出于对御堂枫盲目的迷恋，她一度变得不像自己了，最软弱最没用的时刻，面前的这人都已经看过了，而且非但没有嫌弃讽刺，还真心地为她担忧了，即使那时他也还在为自己的感情迷惑着。而她又何尝不是在两人明明已经分手的情况下还下意识地选择了去依赖他？这次也是，想清楚了决定放弃无望的恋爱之后，第一个想要告诉的不是周围一直也在关心她的朋友，却是这个本不该再这般在意的前男友。
“好。” 静流简单答道，抬头与他两相对视，在那深棕色的眼瞳里看见了欣喜和暖意。
告白成功后，男子竟是有些局促，掩饰性地去切桌上的蛋糕，却不慎让餐刀碰到碟子，发出清脆的声响，当即引得对面的人又是一阵好笑。
对两人再次成为恋人的事实感觉稍微习惯一些之后，静流好奇地提出新的问题。“信郞，虽然你大概迟早都会想明白，但也是需要契机的吧？就像我是在看到老板娘的儿子在发火打了他之后又别扭地给他送绷带和消毒药水，这才彻底死心的。那你又是因为什么改变想法的呢？”
“之前也有几次隐约察觉到了，但最具启发性的那次是在一周前。”凤信郎稍作回想后开口。“我在主宅里碰到水森，得知她居然要单独跟男生一起出国，毫无身为女性该有的防备之心，就很恼火地骂了她一通。”
“然后呢？”静流饶有兴味地听着，虽然觉得他那套“防备心”什么的说法古板得像老头子，但忍住了没去吐槽。
凤信郎想起某人当时理直气壮的一句“你又不是我爸爸！”，禁不住抽了抽嘴角，果断地选择了略过这段。“然后父亲就叫我进了书房，委婉地提醒了几句，还暗示了他对水森的安排。听到之后我的第一反应却不是理应的生气，反而还有几分高兴，觉得这下就有充分地理由让那家伙听话了。那时我便意识到，我对她原来根本不是像你说的那种喜欢。”
“你是说，你父亲打算...” 静流颇感意外地看向他，见他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她的理解。
“那你弟弟对此是怎么看的？” 她忍不住八卦起来。
凤信郎得意地一笑。“那小子怕是完全不知道。”
是了，就像凤镜夜故意隐瞒了水森回国的日期一样，凤信郞也一如他们父亲所料的那样，向他隐瞒了更为重要的事。
另一边，刚被“解救”出的水森迟了一天去上学，一进门便听到菊丸的声音。“啊小森你终于来了！没事吧？昨天都没来上课。还有我前天晚上接到一个很奇怪的电话问我知不知道你去了哪里什么的。”
女孩只来得及对他点点头便收到了他同桌的问题。“啊咧，英二你也是啊？我和姐姐也一样，不过水森你原来是认识野原君的么？之前都没提起过呢。”
“呃...” 她总不能实话说自己其实是和树的合伙人吧？
“那个，小森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秋奈的表情有些奇怪。
“嗯？知道什么？” 浅蓝发色的女孩看向身边的好友，疑惑地问。
“不，没什么。你回来了就好。” 紫发碧眸的女生拍了拍她的手。“上周的笔记已经整理好了，不二和英二也有帮忙的哦。”
“啊，麻烦你们了~” 水森露出大大的笑容，接着开始向朋友们讲述他们所关心的青学部长的基本情况。
午休的时候她一出现在天台就几乎被正选们的问候和问题淹没，久违了的聚餐气氛热烈而愉快。她环视着众人放松的姿态，心里小小舒了一口气。K&M的大家没有向除了部长之外的人透露我被绑架的事情这点真是太好了，要不然我肯定要回答更多的问题。
休息时间结束，水森和六组的三人相伴踏入教室，一进门便看见一身浅黄连衣裙的女生坐在自己座位上，身边站着两个很眼熟的黑衣人，当即面露惊喜地唤道：“莲华！你也回来了！”
“小森...” 樱兰女生脸上却一点笑意都没有，大大的深褐眼睛看着她，凝重中透出几分担忧。“我刚回来，就看见这种古怪的消息，发生什么事了吗？”
“哈？不，我没问题啊。”浅蓝发色的女孩以为她指的是绑架事件，连忙摇头，但瞥到她手里的报纸，心下不禁一惊，赶紧夺过报纸阅读起来。这事莫非泄露给媒体了？不会吧！
秋奈直接凑近了去读，而不二和菊丸仗着身高优势越过女孩的肩膀看去，发现那篇占了将近半版的文章前半段在分析一个即将上市的新兴网络科技公司的强势前景，而后半段则是透露这个分外神秘的公司里年龄最小的合伙人与凤家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同时又与迹部家族的继承人来往甚密...
“这是什么意思？” 菊丸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习惯性地看向网球部经理，却见她紧皱着眉头，表情也变得像坐着的那个女生那样严肃起来。不二疑惑的目光落到女孩的身上，突然联想到了这段时间一直盛传的迹部景吾与某人的绯闻，不由惊讶地展露了冰蓝的眼眸。“水森，这文章所说的...难道是你？”
女孩像是根本没听见他的提问，只定定地站了半晌，随即面无表情地转身，竟是一言不发地绕过了身后的两个男生，直接走出了教室。
自以为保密的身份，之前就被迹部社长和凤老狐狸得知，而且看来宝积寺家族也一早就知道了，然后现在干脆被这样大肆报导出来。她果然还是太天真了么？
“小森！你要去哪里？” 莲华焦急地起身去追，却被秋奈一把拉住了手腕。
“她是不是凤家的人？”
宝积寺莲华有些奇怪地看了紫发碧眸的女生一眼，但还是如实回答道：“据我所知，她只是凤家的一个资助对象。”
得到答复的秋奈并未舒展眉头，倒不是怀疑莲华这话的真实性，而是因为想起了之前自己问凤家三少爷同一个问题的时候，他回答的是“不是...希望不是。”
莲华见她因为思考而放松了对自己的牵制，便要抽身离开，一边指示身边的黑衣保镖跟上水森，这次却是被不二拦住了。
“让她静一静吧。” 冰蓝眼眸的男生劝阻道，一面抬手示意了一下报纸。“另外，麻烦跟我们解释一下。”
“对啊对啊，小森怎么突然成了什么合伙人？还是那个K&M的？又是为什么扯上迹部？而且这上面怎么说得好像他们两个在交往一样？” 菊丸虽然还是一头雾水，但他并不傻。“再说选在这个时候发布这些，怎么看都是别有目的吧？”
莲华颇为意外地盯着他，显然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很单纯的红发男生能在短时间内将这则消息所隐射的事物看得如此清楚。
“他的直觉一向很准。”不二微笑地向樱兰女生解释，随即再次问起她的看法，“那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我也搞不懂。” 深褐色长发的女生叹了口气。“我昨天还在法国。”
但就是因为她在法国，所以她也是知道托内鲁家族（Tonnerre）最近的动向的，但她毕竟经验不足，这个时候还没能看出这篇报道与她所知的商界动荡的潜在联系。
而即使是提前知晓剧情的水森也没能联想到这个层面上去。她只看出了这是在为即将上市的K&M造势。早在发布聊天软件之时，K&M便初步建立起了名声，这次与迹部集团合作推出的网游大获成功，更是一举吸引了众多目光。但这两项产品的形式比较新，而且K&M本身创建的历史太短，创办成员的身份又对外保密，这些特征对那些不愿冒险的保守投资者来说都是极其不利的。而这个报导表面上是在炒作她和迹部的可能婚约，实际上是在另一个方面暗示了K&M对于迹部集团不只是单纯的合作，同时也是后者支持与重视的投资对象。投资者们不会管她一介国中生却身为合伙人的可疑性，甚至不一定相信迹部景吾的能力，但“迹部集团所看好的公司”这个标签于他们来说便是一颗定心丸，大大降低了风险，使得他们愿意投入自己的资金。
毫不犹豫地翘课走人的女孩在街上游荡了十几分钟后，敲响了街角一扇紧闭的店铺大门。过了好一会儿，银发银眸的漂亮女子一脸不耐烦地探出头来，一见来人便二话不说地拉了她进来，随即再次紧闭了大门。
水森一进门就走到柜台后，在自己惯常的位置上缩成一团，顺手拿起放在一边的企鹅公仔紧紧抱在怀里，然后才抬头看向自己的雇主。“夏穗...”
“童话”的公主大人没问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来店里，甚至没像平时那样玩笑般地责怪她打扰自己的美容觉，只是搬了张凳子坐在女孩对面，静静地看着她。
“...夏穗，我好生气。凭什么说都不说一声就让媒体公开了我的身份？凭什么就这样把我变成宣传的幌子？”女孩将脸埋进软软的玩偶中嗫嚅着，听上去与其说是生气，倒更像是在委屈。“...上次先斩后奏地让迹部社长插手，那时大家确实需要帮助，所以就算了，可是这次我是真的生气了。气自己没用，明明一肚子火却没法反抗，明明知道迹部他其实也是受害者还打电话过去迁怒于他，明明知道很幼稚但还是想跑到和树他们那里去撒娇，明明知道你跟这些没任何关系还是忍不住过来了，明明知道这样抱怨根本没有意义...”
夏穗轻叹一声，银眸中难得地褪去了慵懒调笑之色，只余了淡淡的柔和。“也别对自己太严厉了，小森。” 现在的她至少还想到了来向自己倾述，换作以前的她，定是会默默忍了谁都不说吧。
感觉到女子的手轻抚过自己发间的温度，水森很不争气地鼻子一酸，随即愈加抱紧了怀里的公仔。“这样也好，股价会涨得很快吧。”她喃喃自语了一阵，然后从口袋里掏出震个不停的手机，果断地挂掉莲华打来的不知道第几个来电，按下了另一个号码。“喂，由美子，之前拜托你的那份文件准备好了么？麻烦今天就送到我的公寓.....是的，我确定...嗯，我已经决定了。”
冰帝学园的某间教室里，银紫发色的男生从座位上站起来，敷衍但不失礼节地向讲台上正在授课的老师稍作示意，接着走出了教室。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他还是犹豫了片刻才接起手机。
有些出乎他意料的，正在线路那头对着自己大喊大叫的并不是野原和树，听了半分钟后，他进一步意识到那居然是濑川玄也的声音。此人平时虽不似御堂枫那般淡漠寡言，但个性也是很理智稳重的，这次情绪会如此外露，想必已是怒极。反倒是看起来属于沉不住气那类的同胞弟弟更冷静些，夺过话筒，没什么诚意地为哥哥的失态道了个歉。
达也解释了几句，大意是他们也明白客观上来说报纸上的炒作不是他的错，但他没能阻止水森的身份被泄露出去，所以活该被骂。迹部自知理亏，虽然被气得不轻，但没有挂断。
其实他真的很无辜，在看报之前完全不知道这回事，他知道父亲确实很欣赏水森，但也从没向他提起过订婚的可能。另一方面，那篇报导虽然暗示得很明显，但实际上没有提出实质性的东西，所以他也无从抗议，唯有憋屈地承受来自出奇护短的K&M成员的怒火，然后进一步迁怒到自家父亲身上。
继濑川兄弟之后是御堂枫的冷声威胁和柳莲二的暗讽，最客气的倒是永司京介，只是问他有没有平息谣言的办法。他答复说媒体已经传出消息，覆水难收，就算强力压下也只怕没太多效果。
“对了，野原桑那里...” 迹部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几人里就只剩下他没打电话过来了。
“哦，你说和树啊。” 京介轻描淡写地回答。“他在考虑削减你的股份，刚才还征求我们的意见来着。”
“什么！这不明摆着公报私仇么！”迹部少爷的怒吼一直传到教室里，将老师吓得掉了粉笔。
作者有话说
第95章 所谓炒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