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云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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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莺醒来的时候还在那个洞里，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又冷又饿。小心地听了听外面的动静，这才推开洞口的石头和树枝走了出来。
天色还早，林子很大，此时这里一阵空寂，没有其他人。她想起左明，不由再次泪流满脸。踉跄着步伐，往印象中他跑的地方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她闻到一股血腥味，不远处正躺着一个人，几只乌鸦停在那里似在啄食。
她顿了一下，接着疯狂地跑了过去，挥手赶走那些乌鸦。受到了惊吓，那些乌鸦扑扇着翅膀飞到枝头，并未离开，那双眼仍是望着这里。
柳莺颤抖着双手，一点一点擦去左明脸上的血污。他身中数剑，腹部那道伤口几乎将他分成两截，还有身上其他乱七八糟泄愤似的伤口，令他死状颇为凄惨。
柳莺再也忍不住跪在他身旁嚎啕大哭。
“你骗我？你说过不会死的，要来晏城找我的，为什么？”她一遍遍地质问着，可他却再也无法回答她了。
“啊——”
最终，她仰起头凄厉地大声喊着，惊走了林鸟无数。
一时间，林子里充满了悲痛欲绝的哭声。
雾临拉了缰绳停下来，仔细听了会，“清风，你有没有听见好像有哭声？”
“恩，应该是从这边的林子传过来的。”清风点头往一边指。
两人对视一眼，打算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越靠近那哭声越是清晰，里面包含的绝望与悲痛令人不忍。只见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女子正背对着他们，抱着一具尸体哭得正伤心。
雾临下马看见那尸体应该死了两三天了，身上好些死后的伤痕，死得很是惨烈。他上前，低声说了一句，“姑娘，节哀顺变。”
柳莺一直沉浸在悲伤中没听到他们的动静，他这么突然一出声倒把她吓了一跳。她擦了眼泪，有些警惕地看着他们，“你们是谁？”
“我们途经此地，听见你的声音便过来看看，并没有恶意。”许是猜到她与死去之人的关系，雾临温声解释。
定定地看了他们一会，柳莺站起来，声音沙哑，“方才失礼了。”顿了顿她才继续说，“我们夫妻二人本是去晏城寻亲，不想却遇见一群歹人，若非我丈夫及时将我推进山洞，又独自引开了他们。此刻只怕我和他便在黄泉相伴了。”
她说的平淡，谁也猜不到当时的惊心动魄。他走时的决然，其实早已抱着必死的决心了。
“节哀。”雾临不知该说些什么，翻来覆去地也只有这句。
“节哀。”清风向来不多话。
柳莺倒也不在意这些，只是恳切地请求道：“能否劳烦二位帮我将他埋了？我实在不忍他死后连处葬身之地都没有。”
清风看了看雾临，见他已经开始动手，放下剑也走了过去。简单地挖了坑将人埋了。柳莺不知从哪里找了块木牌，狠狠地咬了一口食指，用血在上面写了几个字。
之后她跪在那里好一会才跟雾临他们一起离开了这里。
“姑娘，你接下来有何打算？”雾临问道。
柳莺眉宇间的悲伤仍未散去，“我要去晏城寻亲，这是他的遗愿。两位公子要往何处去？若是顺道的话，能否稍我一程？”
望着她梳洗后清秀柔美的脸，言行举止都与身上那粗布衣不相符。雾临他们也没有多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一个女子，刚死了丈夫，独自上路也不安全。
雾临和清风对视一眼后点点头，“姑娘，我们刚好要经过晏城。不介意的话，你就与我们同行吧。”
站起来冲两人深深地鞠躬，柳莺满心感激，“多谢二位公子。”
“不用客气。”
他们歇息过后，又去市场给柳莺买了一匹马，往晏城去了。
晏城。
千夜一行人到了之后直奔盟主府，找到秦晟，将林风的事情和他们的猜测通通告知于他。
秦晟脸色凝重地坐在上首，“我与几位老前辈也有此猜测，只是找不到证据不敢断定。按照你们这么说的话，十有八九和孤千绝的余党有关系了。我早前已经安排人去追查孤千绝当年余党的下落了。”
“当年孤千绝死后，他的余党一夜之间销声匿迹。这么多年过去，要找到他们绝非易事。”说话的是老盟主，事情一出，秦晟就将他请回来。毕竟自己还年轻，有些事太过久远，他也不太清楚。
“是啊。”秦晟顿了顿，继而坚定道：“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我们不能一直这么被动。”
老盟主颔首没再多说什么，凭心而论，秦晟这个决定很正确。“至于各大门派内有无潜伏孤千绝的人，这事无从入手，更加棘手。”
秦晟也担心这个，“如今只能多加防范了，我已经传急信通知各大门派告诫他们，尽量结伴出行，不要落单。”
“只能先如此了。”老盟主叹了口气。
秦言与端木凛坐在一边，没打算说话，见他们打算暂且如此，看了看堂弟秦晟，终是提醒了一句，“这些只是开始。”
这也是所有人都担心的，他们沉寂多年，突然有了动作，肯定有着更大的目的，绝对不会这么轻而易举地善罢甘休的。
沐离突然想到什么，他抬头问，“盟主，有没有哪些门派至今未发生过落单弟子被杀的事情的？”
“你的意思是？”秦晟当即反应过来，将旁边一沓信件翻出来找了一会，“崆山派、红花教，还有几个小门派暂时还没传消息来。”
老盟主还是比较老练，没有证据是断然不能轻易指认的，门派不是个人，更加麻烦。“没消息不代表没发生，即便他们真的没有遭遇这些事情，也不能断定他们里有孤千绝的人。”
“让人多看着他们。”端木凛冷冷地说了一句。
不知是不是他的气场太盛，老盟主嘴动了几下终是没说什么。
千夜开口道，“我已经传信回凤栖谷，让我爹封谷了。各医馆也派谷内的人去盘查所有人员。”
秦晟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凤栖谷是武林中一个特殊的存在，从来不参与武林大会，大多数人也只是学了几招简单的功夫，确是不容小觑的一股力量。
只是凤栖谷向来神秘，弟子不多且严苛。是以武林纷争，大多数人都不会将凤栖谷拉进来，也没有人想着与他们为敌。毕竟，谁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求到他们？
沐离和千夜商量过这件事，他离开之前也这么做了。“崇阳门也已经戒严了。”
潜伏的时候或许找不到什么破绽，但只要他们有所动作，就必定会路出马脚。谁也不想自己的地方有这样的人，但若真有，也绝不姑息。
“谁都值得怀疑。”端木凛是知道他们这么做的。二十多年，难保里面不会混进一些别的人。
老盟主也有些愕然，随即笑了，“这江湖真的是年轻人的天下了，我们真的老了。”
秦晟知道，他们这是在向他表态，崇阳门和凤栖谷都不必操心。
“大家先去休息吧，等过几天，其他门派的人来了在商讨下一步怎么做。”
说罢，一行人各自去休息。
转机很快就来了。
两天后，云衍亲自押了两个人来了盟主府。这两个人可谓是一个重要的突破点，秦晟当下便令人严审。不管他们知道多少，都要让他们吐出点有用的东西来。
一开始他们并不松口，后来沐离用了千夜上次给的那些药。第二日他们就招了。
他们只是小角色，所知不多，只知道一出他们平日待的地方，是在临江南城门郊外二十里处的一个据点。
秦晟立刻派人去盯着那里，未免打草惊蛇，这个消息只有少数的几个人知道。
后院里。
千夜几个待在亭子里，凤栖谷向来不参与这些事，所以她也没去掺和。此时，她正坐在一边颇为自在地喝茶。
“千夜姐姐，你知不知道我爹最近在忙什么啊？”千语托着脸问。
摸摸她的脑袋，“怎么了？”
“我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他了。”千语有些幽怨，可能因为女儿生来和爹亲，她与秦晟特别好，有时候水如依都有些吃味。
水如依温声解释，“小语，你爹是盟主，这阵子事情也多。”
“我知道啊，娘，我就是待着无聊了嘛。”她像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
自从那事一出，为防万一，秦晟特意嘱咐过他们兄妹二人这段时间都待在府里别出门。秦水安到还好，被水泓拉着练武去了。少了玩耍的兄长，千语自然就无聊了。
端木情见她这模样忍不住笑了，“小千语，你可以做些吃的给你爹送去。”
“可以吗？”千语眼睛一亮，转头看着水如依。
后者点点头，“你做好后亲自送过去，再忙也不能忘了吃饭。”
千语正想着做些什么好，就看见易寒和端木凛父子两个一前一后接走了千夜和端木情。留下母女两个，同时叹了口气。
“娘，爹不在还有我陪着你呢。”她扑在水如依怀里撒娇，“娘，我给你做你最喜欢的桂花糕。”
“好。”水如依笑着搂住她，女儿果然最贴心了。
端木家。
“家主，您快出去看看，云励少爷和云痕少爷都受了重伤！”管家着急地跑进书房，慌张地告诉端木冽。
“怎么回事？”端木冽沉着脸走到他面前，“他们人呢？”
“在前院，大夫已经过去看了。”
端木冽迈着步子就往前院走去，一路上，管家已经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刚刚不久前，看门的人着急忙慌地告诉他这件事，他先去看了一下情况，赶紧让人去找大夫，通知几位老太爷，他自己亲自来告诉家主。
“怎么回事？谁干的？”刚走到前院门口，就听见这怒气十足的吼声。
一进去，果然，三位老太爷已经到了。脸色都不太好看，尤其是端木烨。端木云励是他唯一的孙子，见到他被伤成这样，自然气愤。
“叔伯们先到了。”端木冽和他们打了声招呼，上前看了看儿子和侄子的伤势。转身直接问大夫，“他们怎么样？”
大夫拱了拱手，“家主，两位少爷外伤虽严重却不致命；但是筋脉受损严重，若不及时治疗的话，恐怕以后不能再习武了。”
“你说什么？”端木烨听到这个直接走过来，一张脸气得通红。他身后的端木炎和端木烛闻言也是脸色凝重极了。
大夫知道他向来如此冲动，可见到他这般暴怒的样子，一时有些为难，“三老太爷…”
“三伯，你先别冲动！”端木冽拦住他，看向大夫，“想尽一切办法给我治好他们，需要什么药材，你只管说，我会给你找来！”
“家主，请恕我直言，我虽然能治好二位少爷的伤，但不能让他们损伤的经脉恢复如初！如果想让二位少爷完全恢复，这世上只有凤栖谷和‘鬼医’能办到了。”大夫中肯地说道。
“我知道了。你先给他们治疗，其他的我会安排好的。”端木冽说完，对几位长辈说，“各位叔伯，我们进去谈！”
端木炎和端木烛点点头，端木烨看了看重伤昏迷不醒的孙子，沉着一张脸也跟着走了进去！
“到底怎么回事？”端木烨问道。
管家找来了看门人，将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你也不知道是谁把两位少爷送回来的？”端木冽凛着眉问。
“是的。小的听见有人敲门，一开门就看见两位少爷浑身是血地躺在那里，就赶紧去找管家了，并未看到其他人。”
“好了，你先下去吧。”端木冽挥了挥手，待他们都退下，他才看向几位长辈，“二伯、三伯、五叔，你们怎么看？”
端木炎想了会，“莫不是有人对上端木家了？这个只是警告？”
“端木家可未曾与人结这般大的仇。”端木烛心直口快地应道。
“不管是谁，绝不放过他。”端木烨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端木冽分析了一下形式，“先让人去查一查这件事。当务之急，还是先请人去凤栖谷求医吧。”
“恩。”其他人都一致赞同。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云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