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谷主说药不能停》寒湮

66、凌霄的决定

　　凌霄阁。
　　“夫人，大夫来了。”红玉领着大夫走了进来。
　　坐在上首的应茹点了点头，红玉便领着大夫往里间走去。一个美丽的妇人正躺在床上，脸颊边有着不自然的潮红，呼吸有些急促，看起来很难过的样子。
　　这妇人正是被掳来的端木情。
　　大夫坐下后仔细把了把脉，碍于屋内气氛实在有些压抑，他有些奇怪却也不主动开口。
　　不一会儿，红玉来问，“大夫，她情况怎么样了？”
　　只见他起身坐在桌边，洋洋洒洒写了几张方子递过去，“这位夫人本就体虚，又受了风寒，将养一段时日便会好了。”
　　“有没有什么方子能让她好得快一些？”红玉有些着急地问。
　　大夫觉得受到了质疑，满脸不高兴，“她这底子亏得严重，只能养着。若是信不过我，你们就另请高明吧。”
　　红玉有些无奈，知道这大夫在凉城也是颇具盛名的，只好小心赔礼道歉，将人送了出去，又叫了人来去药铺抓药。她回到应茹面前，小心翼翼地说，“夫人，大夫说，她底子太虚，需要养一段日子。”
　　应茹有些心烦意乱地摆了摆手，“我知道了。你好好照顾她，若是有半点闪失，我拿你是问。”
　　“是。”红玉有些害怕地低头应着，赶紧退了出去。
　　大步走出院子，应茹呼出一口浊气，让自己不再如此郁结。她本来是想着一到凉城便能换血救人，这样即便端木凛追来也为时已晚。
　　谁曾想，端木情竟是这么弱，本来以为只是普通的不舒服，没想到她一直高热不退。
　　现在她只能等端木情好起来再换血了，想到端木凛这个曾经在江湖里叱咤风云的人物，她的心就莫名有些不安。隐隐之中觉得这事情不赶紧办了肯定会有变数，可现在的情况她却无可奈何。
　　刚才大夫的话她也听见了，应茹更加确定自己心中的想法。当年凤栖谷肯定是用了什么妙药才把她救下来，即便体弱，这么多年她也一直活了下来，所以她的血一定能救傅湛。
　　这般想着，她的脸色也好看了许多，转身离开了这里。
　　凌霄刚回来就问应茹在哪，当所有人都摇头说不知道的时候，他心想她此刻应该实在密室内，屏退所有人之后，他也来到了密室。
　　果然，应茹正靠在冰棺前，面色温柔地对着里面说着些什么。那表情他既陌生又熟悉。
　　当他还小的时候，每次提及他爹，应茹虽然有些难过，但总是会用这种温柔而又崇拜的语气告诉他，爹是个什么样的人。此刻，她的脸上更多的是妻子对丈夫的深情。
　　“霄儿回来了？”应茹起身走了过来。
　　“恩。”凌霄点点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应茹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忽而一笑，“怎么了？有什么事不能跟娘说的？”
　　近日里，他寻了好些当年参与过行动并且在场的人，所有人告诉他的事实很一致。慕容毅所言非虚，傅湛当场便已经死了。可他见到这样的应茹时，有些话他突然说不出口了。
　　凌霄咽下嘴边的话状似不经意间提及，“听说娘这次带回来了一个人，可是娘旧时的朋友？”
　　“不是，那是可以救你爹的人。”应茹直截了当地告诉他，这件事情她压根没想过要瞒着他。
　　心头一跳，凌霄没想到她的动作竟是如此之快，“那娘可知该如何给爹换血吗？”
　　“这个你就不必操心了，自是有人会的。”应茹含糊地说了一句，继而转移话题，“你刚回来，好好休息一下。明日我亲自下厨给你做些爱吃的菜，咱们娘俩好一阵子没一起吃饭了。”
　　见她不欲提及此事，凌霄也不追问，当下便应了声“好”，母子两又说了几句之后，他便离开了这里。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凌霄坐在桌前，盯着眼前的白瓷杯久久不语。
　　当初是什么人告诉他娘换血这件事的呢？她都能毫不避讳地告诉他自己抓了人来，却不让他知道这背后的人是谁？
　　良久，他站起身在窗边吹了声短促的口哨。少頃，一个如鬼魅般的黑影出现在他面前，凌霄小声在人耳边叮嘱了几句，那身影便悄然无声地离开了，就想从来没来过一样。
　　两日后，凌霄得到了他让人去查的消息，年代太过久远，只有寥寥数语，却也让他看出了些不寻常来。只能让人继续追查下去才能知道背后的事情。
　　他走到应茹的院子，问一边守着的紫玉，“我娘可在？”
　　紫玉低眉敛首道，“夫人正在会客，说任何人不许打扰。”
　　“我知道了。”凌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一会你和夫人说声我来过了。”
　　“是。”紫玉松了口气，刚才还以为他想硬闯进去。
　　凌霄转身离开，出了院子后脚下一拐，去了另一处地方。
　　今日天气颇好，端木情坐在院子一角，望着这些花花草草却无心欣赏。这几日照顾她的人很是尽心，脸色也不像之前那般苍白了。
　　她心里有些不安，她不认识应茹，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目的？只怕应茹利用她来对付端木凛和易寒他们。想到这里，她不由暗恨自己是个累赘。
　　凌霄见到端木情倒不是特别惊讶，他一早就猜到应茹带回来的人是她，千夜托他找的人也是她。
　　“你是？”端木情并没有认出他来，只觉得他有些面善。
　　“阁主。”不等他回答便先听到了红玉的声音，只见她有些惊惶地走过来，看起来有些紧张，“阁主，您怎么过来了？”
　　“听说我娘带了个人回来，就过来看看。”凌霄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说罢看了端木情一眼又回到红玉身上，“你就是照看她的人？”
　　红玉点头称是。
　　“既然如此，你便专心照顾她，别怠慢了我娘的客人。”凌霄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红玉更加猜不透端木情的身份了，说是贵客吧，看夫人对她的态度也不像。可若是不重视吧，夫人阁主都亲自交代了好生照顾着。
　　端木情叫了她一声，“红玉。”
　　“怎么了？”红玉回过神，几日相处下来，她发觉端木情性子温柔无害，闲暇时两人也能聊上几句。
　　“那位年轻人是？”
　　红玉在她身边坐下来，“那是我们的阁主，夫人的儿子。”
　　其他的，她也不敢多说。
　　端木情也没有多问，只点点头，“是这样。”
　　另一边。
　　“霄儿，你找我？”应茹面带微笑走来，许是有什么好消息，口气中都透着几分轻快。
　　“娘的客人呢？”他不答反问。
　　应茹敛了几分笑意，面色不改，“刚走了，怎么了？”
　　凌霄摇头，“没事，有些好奇罢了。”
　　说话间，母子两回到应茹的院子里，双双坐下后，应茹又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凌霄看着她，脸色有些凝重“娘，换血一事真的靠谱吗？”
　　“当然了，娘精心准备了多年，不会出错的。”应茹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还是回答了，“到时，咱们一家三口就能团聚了。”
　　“娘，那个会换血的人到底是谁？我认识吗？”
　　应茹盯着他看了一瞬，“你怎么对这事这么上心？”
　　“因为以前从未听说过这事，而且事关爹，所以想清楚一些。”凌霄也不避开她的眼神，直说了自己的意思。
　　“放心吧，那是我和你爹的一位长辈，他不会骗我们的。只是他深居简出，所以我也不便透露他的消息。”应茹放下心来，口气里尽是对那位长辈的依赖。
　　凌霄看着她满心憧憬着傅湛活过来以后的日子，心里五味杂陈。他早已接受了傅湛已死的事实，可是，他娘能接受这个残酷的真相吗？
　　“娘。”他叫了她一声，见应茹看过来，有些艰难地把嘴边的话换成，“万一，失败的话，你要记得还有我。”
　　应茹听见这话有些不开心，望见他脸上小心翼翼的表情。知道他是怕自己想不开，心顿时又软了，拍拍他的手，“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暗自叹了口气，凌霄站起身来，“娘，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先过去了。”
　　“去吧。”
　　待他走远，应茹叫来紫玉，沉声问，“阁主干了什么？”
　　“他似乎去见了您带回来的那个人。”紫玉小心回答着。
　　“什么？”应茹有些诧异，“你去把红玉叫过来。”
　　“是。”
　　待红玉将事情来龙去脉都说清楚，得知凌霄只是无意间走过去并未久留，甚至他都没和端木情说上一句话，应茹这才放下心来。
　　回到凌霄阁，凌霄依旧忙碌，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而已。
　　“阁主，千夜姑娘一行快到临江了。”
　　虽然诧异于她来得如此之快，凌霄面上仍只是淡定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放下手中的东西，拿了张纸提笔写了几行，顿了顿，凌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最后还是将纸条递过去，“将这消息传到临江去。”
　　“是。”那人接过纸条恭敬地退了出去。
　　凌霄坐在那里，长长地叹了一声。
　　若那个人不是端木情，他也许会袖手旁观，即便知道结果也让他娘试一次，可偏偏是她。如果端木情死在他娘的手上，易寒势必要为自己的母亲报仇，他也不能坐视不理。
　　夹在中间难过的人，必定是千夜，她是个重感情的人。
　　真要命。
　　他暗自苦笑了一声。
　　明明她已经嫁人了，他仍不愿意见她有半点不开心。

作者有话说

　　差点忘了更新